她身材本就矮小,提著耿照這樣一名健壯男子彎腰躍下,卻忘記自己比他矮了大半個頭,
雙腳筒未踏實,耿照已五體投地,頭面「啪!」一聲按在土裏,還搶在她的靴底之前。
耿照半身受制,心中不住叫苦:「她竟是漱玉節的女兒、五帝窟的少宗主!」幸而臉孔著
地,在塵土間一滾,一時倒也難辨面目,再加上僧衣光頭,不止嶽宸風沒認出來,滿座如符
赤錦、冷北海等也沒看出,只道是哪個倒楣的小和尚衝撞了少宗主,就像乳狗落入三歲頑童
手裏,折頸斷腿也不奇怪。
瓊飛拎著他的領子一路拖行,上階台時也任他頭手不住磕碰,撞得瘀青迸血。耿照心知
形勢極險,稍有不慣便要暴露身份,忍痛不敢出聲,繼續裝作昏迷的樣子。
但一個小女孩拖著一名暈死的小和尚,旁若無人地走入大堂,這畫面委實太過詭異,五
帝窟眾人瞠目結舌,一時都忘了言語。漱玉節皺起線條姣好的柳眉,輕斥道:
「胡鬧!你這是什麼樣子?」瓊飛噘著小嘴,扭頭道:「娘,你手底下人忒膿包,這賊禿
在牆外偷聽哩!居然沒人發現,四面望風的都死了麼?」無視於眾人的錯愕,隨手將他一扔,
起腳踢得連滾了幾匝,「砰!」撞上何君盼的椅腳。
何君盼低呼一聲,小巧的蓮足往旁邊一讓,按著扶手便要起身。
瓊飛沖她擺擺手,大方道:「何君盼你坐!沒相干的。」儼然一副主上派頭。
何君盼轉頭望了宗主一眼,漱玉節華容一沉,輕聲斥責:「什麼沒相干的?」吩咐弦子:
「把那位小師父帶下去,好生照料傷口。蓮覺寺的比丘身份不同一般,人一蘇醒便來喚我,
我要親自向小師父賠罪。」眾人皆知漱玉節禮佛甚誠,每年一出得黑島,途中總不忘拜訪名
山古?,供養僧人。她于渡頭一戰姍姍來遲,十之**是在哪間梵?裏多耽擱了半日,索性
於對岸等待,聊作啄螳的黃雀。
瓊飛瞅著母親身畔的黑衣女郎,惡狠狠道:「你敢動他,我便要你好看!」弦子面上冷冰
冰的沒什麼表情,一雙細直的長腿交錯著,逕向耿照走去。
瓊飛在水神島頤指氣使慣了,豈容旁人當她遊絲一般?一閃身攔在弦子面前,腳尖虛點,
驀地掠起一道彎月似的白弧,「唰!」煙塵一卷,迸散在弦子左斜覆額的瀏海之前,小小的靴
尖仍虛點在地面上。
若非那道高過頭頂的煙弧未散,在空氣中留下淡細軌跡,夾雜著幾絲被利刃劃斷似的發
毛,誰也料不到這小小女孩出腿竟如此迅捷狠辣。弦子神情淡漠,簌簌落塵撲白了斜貼秀額
的大片瀏海,她卻連睫毛也不眨一下。
嶽宸風撫掌大贊:「少宗主,好俊的『蠍尾蛇鞭腿』!」
瓊飛得意洋洋:「算你識貨!」見弦子腰腿微動,正欲起腳,誰知烏影一晃,弦子已到了
她背後,身法如鬼如魅,從容抱起耿照,走向後堂。
弦子身高與耿照相近,在女子中算是極為出挑的,單論身長,毫不遜於窈窕出眾的染紅
霞,只是要更清瘦得多;削肩細胸、修頸拔背,緊窄的腰板兒橫看便只薄薄一片,纖秀骨感,
抱上耿照卻也不怎麼吃力。
瓊飛氣得渾身發抖,目中殺機隱現,點足起腳,嬌小的身子橫空飛至,兩條渾圓結實的
細直腿子交錯而出,疊浪似的蹴向弦子背心!
弦子頭也不回,臂彎裏還橫抱了個耿照,也不見如何動作,忽地便讓到了一旁,連邁步
抬腿的姿勢也沒變;一尺之差,瓊飛淩厲的蛇鞭腿勢落空下地,陡然間收不住勢子,向前沖
出幾步,咬牙回身一勾,腿風掃過才發現人已不在原處,相差仍舊只有一尺。
「你......」瓊飛咬牙抬頭,眼神不變,始終虛點著足尖的一條靈活右腿倏地踏實,緊裹
著結實大腿的褲布上生出微妙變化,整個人忽然沉了下來,嬌小的身子透出迫人威壓,似隱
有風雲流動,全場為之神奪。
感應殺氣直奔背門,弦子霍然轉身,面上雖冷冰冰的,周身體態卻充滿警戒。
嶽宸風抱胸撫頷,饒富興致地觀察瓊飛的架勢,滿臉的幸災樂禍。
危急間白影一搖,漱玉節翩然而至,持一柄長近四尺的優雅杖劍將兩人隔開,輕聲斥責
瓊飛:「夠啦,你不要再胡鬧了。」對弦子使了個眼色。弦子微一躬身,倏地轉頭鑽入內室,
動作之快幾乎難以看清。
瓊飛跺腳道:「娘,連你都欺侮我!我要找爺爺,我要找爺爺!」此話一出,帝窟眾人俱
都色變。漱玉節一扯她細細的胳膊,淡然道:「快坐好,別再胡說了。」瓊飛面色倏白,弓腰
軟股,兩膝微顫著向內彎,死咬著牙不發一聲,任誰也看出是在母親手裏得了教訓。
嶽宸風走上前去,親切揮手道:「小孩兒頑皮些,說兩句也就是了,宗主何必如此生氣?」
袍袖無風自動,「潑刺」一聲鼓如風帆,輕描淡寫地朝她臂上拂去,看似勸解,但也可能是令
帝窟中人間之喪膽的紫度神掌。
紫度神掌的雷勁刁鑽,就算打在漱玉節身上,也能透過掌臂相交鑽入瓊飛體內,漱玉節
輕輕將女兒往旁邊一推,斂衽施禮:「小女頑劣,妾身管教無方,倒教主人見笑啦。」苗條的
身子有意無意攔在兩人之間,以防嶽宸風暴起傷人。
瓊飛踉蹌退至門邊,抬頭見弦子正從內堂掀簾而出,小和尚已不在臂間,新仇舊恨並作
一處,朝她撲了過去,一邊揚聲大叫:「楚嘯舟!」弦子正擺出迎敵的架勢,忽見一抹烏青衣
影從大堂之外直射而來,速度之外猶勝羽箭,眨眼便超過了瓊飛,「呼!」一記手刀朝弦子頸
間斬落!總算她應變極快,雙臂交叉一架,堪堪接住手刀,掌緣的勁風颼地削落她一邊鬢髮。
瓊飛從她身邊一溜煙竄過,交錯時不忘起腳一勾,掃得她纖腰彎折,側著一邊身子撞上
門框,咬牙跪倒。漱玉節本要出手攔住女兒,這時卻輪到嶽宸風微一閃身,巧妙地阻擋她的
去路;便只這麼一耽擱,瓊飛已竄入內堂,翻箱倒櫃的搜著小和尚。
「人呢?人呢?」她回頭沖弦子大吼:「你把小和尚藏到哪里去啦?楚嘯舟!她不說,你
把她衣裳剝了,綁出去遊街示眾!」弦子按著側腰扶牆而起,清冷的面上微微咬著一絲波動,
只見隱忍,不見其痛。
瓊飛用的「蠍尾蛇鞭腿」乃帝字絕學之一,若非她年紀尚小,火候有限,這一腳便能踢
得弦子肝臟破裂,吐血而死。
弦子忍痛欲走,楚嘯舟卻張臂一攔,竟不放行,看他的樣子似乎要貫徹瓊飛的命令,兩
張冷冰冰的青白面孔無言對望,充滿照鏡般的荒謬異戚。
瓊飛與耿照沒什麼深仇大恨,這本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但她個性執拗,越是做不到
的就越要照她的意思,否則絕不甘休。方才倘若漱玉節隨口誇讚她幾句,她未必真要拿他如
何;此事鬧得越僵,瓊飛就非得要從他口裏拷問出什麼來,證明自己才是對的。
她把內堂翻得亂七八糟,始終不見那小和尚的蹤影,益發怒氣騰騰,忽聽一旁有人道:「都
翻成這樣了還找不著,除非是飛天遁地去啦。如果有個什麼暗門之類,倒也還說得通。」卻
是嶽宸風。
漱玉節、何君盼等人也都進來了。符赤錦則抿著一抹冷笑,雙手環抱著碩大綿軟的雪膩
乳廓,絲毫不掩飾面上的厭惡,肥滿的乳肉溢出臂問,紅豔豔的泔亮細襟撣鼓起老大一片。
瓊飛猛被點醒,見內外堂間僅僅隔著一面牆,內堂牆內設有一座佛龕,深度、位置卻頗
不自然,得意大笑:「原來在這裏!」起腳一蹴,「喀啦」一聲木片碎裂,牆後果然露出一個
刻意隔出的隱密空間,其中卻空空如也,既沒有小和尚的蹤跡,也不見祖父薛百謄。
「小賤人!你把和尚藏......」
她轉頭搜尋弦子的身影,忽見母親玉容陰沉,全不是平日縱容她頑皮胡鬧、束手無策的
神情,而是咬牙切齒,恨得目中直欲噴火,陡然想起祖父的情況,終於明白自己闖下大禍,
兀自背手強辯:
「反......反正也不在這裏嘛!有......有什麼干係......」
這話等於認了藏起薛百剩一事,嶽宸風還未開口,眾人均已色變。漱玉節華容冷峭,苗
條的嬌軀氣得微微顫抖,恨不得提掌劈死了她。
卻聽嶽宸風哈哈一笑,隨手扯落被踢裂的佛龕暗門,低頭鑽入小小的空間中,笑道:「像
蓮覺寺這等千年古?,本有許多收藏佛具的壁斑,不知經過多少代人的修繕粉飾,只怕連寺
中僧侶都找不著,何況是外人?」壁龕的地面並無塵灰,顯然經過悉心打掃,自與嶽宸風所
說不符。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龕內四角,見壁面與外堂牆間至少還有兩尺半以上的落差,那木板
隔成的佛龕空間不過是掩飾,藏在青石磚壁之後的,怕才是真正的密室所在;其出入口的隱
密程度絕非木龕能比,整面內壁除了細細的砌石縫之外,什麼都沒有,光潔一片。
嶽宸風貼壁撫摩一陣,回頭笑道:「這牆壁裏若還藏有隱密空間,也算是巧奪天工啦。整
面實牆也不見什麼門環鉸鏈,有門也打不開。」作勢轉身。
眾人都松了口氣,誰知嶽宸風倏地回頭,「啪啪啪啪」連拍四掌,牆上粉塵撲簌簌地掉落,
青石磚上留下四枚凹陷掌印,呈整整齊齊的方形分佈,大小形狀便如一扇暗門四角。
紫度神掌足可開碑碎石,然而掌痕凹處,迸裂的青磚卻未化成碎粉,反而扭曲變形,宛
如銅件被烤軟了塞進縫裏。原來這扇密門設計巧妙,將開合的鉸鏈機關做成青石磚的模樣,
再上貼一層薄薄的同色石皮做為掩飾。
嶽宸風掌力所至,竟硬生生將精鋼鑄就的門軸鉸鏈與開合機關打成廢鐵,融爛的鋼鐵死
死嵌進石縫間,本來是用來開門的機括,竟搖身一變成了咬死暗門的鎖死。他不用琢磨著該
如何打開密室、逼出藏在裏頭的人,這下不管是誰在裏面,除非將整面石牆挖開,否則休想
再出來。就算漱玉節真得到了她夢寐以求的那枚辟神丹,卻要拿給誰服用?
「這牆......真是太結實!在下一時手癢,想試一試掌力,誰知卻連一塊磚也打不碎,慚
愧、慚愧!真不愧是阿蘭金頂第一寺!」豪笑聲裏,嶽宸風一振披風,大步行出外堂,又喚
人看座上酒。
杜平川與何君盼面面相覷,總算杜平川久曆江湖,臨危不亂,銳利的目光穿透簌簌飄落
的石層粉塵,望向漱玉節腰畔那柄金翅為鍔、形如長蛇的細直儀劍;幾乎在同一時間,楚嘯
舟也伸手至背後,隔著綢布包巾握住了背上之刀的刀柄。
漱玉節以眼神制止了兩人,纖巧細白的下頷輕輕一抬,示意眾人出去。
杜平川會過意來,暗忖道:「就算眼下劈開門軸,也只是便宜了那廝,於老神君沒半點好
處。」低聲道:「神君,我們出去罷。」何君盼點了點頭,率黃島眾人魚貫而出。
瓊飛走過弦子身畔時,惡狠狠地瞪她一眼:「下回再動我的東西,瞧我踢斷你幾條肋骨!」
弦子冶然無語,垂著眼簾靜靜立在一旁。走在前頭的符赤錦聽見了,回頭細聲道:「你爺爺那
個老糊塗,真是白疼你了!」瓊飛冷笑:「這事兒不歸婊子管,符赤錦。管好你自個兒罷!」
逕領著楚嘯舟負手而出,與符赤錦錯身之時,還故意用肩頭撞了她柔軟腴嫩的藕臂一記。
符赤錦小退了一步,美眸之中殺機隱現,轉身才發覺瓊飛周身空門都在楚嘯舟的出手範
圍之內,竟無可乘之機,咬唇一跺腳,款擺著葫腰扭臀而出,氣呼呼地一屁股坐在嶽宸風身
旁。
嶽宸風手握酒盅,上下打量著瓊飛,不住含笑點頭。瓊飛雙手叉腰,毫不客氣地瞪了回
去,冷哼一聲:「看什麼?賊眼溜溜的。」漱玉節垂眸輕聲斥?:「不許對主人這般說話!」
嶽宸風擺手笑道......不妨的。」笑顧瓊飛:「許久不見,少宗主看也似個小大人啦!蠍尾蛇鞭
腿好生厲害,真是巾幗不讓鬚眉。」瓊飛冷笑:「你少來這套。帝窟五島一向是由女人當家,
男子至多當個神君玩玩,沒份做宗主。你以為這話是拍馬屁,我聽著卻有些刺耳......亂來!」
漱玉節斥道:「誰讓你說話忒沒規矩......不妨。」嶽宸風笑道:「正所謂:r英雄出少年。』
少宗主正當年少,本該有些逼人銳氣,英才合當如此,豈可以俗人俗禮羈絆?是了,少宗主
今年幾歲啦?」瓊飛冷哼一聲,雙臂抱胸,斜睨道:「我十六啦,你以為我是小孩子麼?」嶽
宸風含笑點頭:「自然不是小孩兒。以少宗主的武功修為,或可為她破例,提前領受雷丹。」
漱玉節身子一顫,可以看出她極力克制心中震駭,發上簪的飛鸞步搖不住輕晃,起身說道:「啟
稟主人,飛兒年紀還小,技藝又粗疏,只恐白費了主人的靈丹妙藥。待妾身回島後嚴加管教,
過得兩年,再讓她領丹服藥。」嶽宸風笑道:「宗主太客氣啦。依我瞧,少宗主的腿功已有五
六成的火候,放眼當今江湖,也可算是一流好手了,何來粗疏?」瓊飛卻搶白道:「呸,誰跟
你五六成的火候,跟誰比去?嶽宸風,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你有種就別給我種
什麼雷丹、服什麼丸藥,過兩年我腿功大成,再與你分個高下!」一旁符赤錦都快暈倒了,
怒極反笑:
「你媽拼了命想推你離火坑,你倒鐵了心往下跳!漱玉節是天下第一等狐狸精,那楚楚
可憐的模樣不止男人,連女人都要上當,怎地生出了這種女兒?」漱玉節氣得玉靨煞白,上
前要拉她,嶽宸風笑著起身勸阻:「宗主勿惱!不過就是小孩兒頑皮,口沒遮攔,何必生這麼
大的氣?」背向瓊飛,身後露出偌大空門。瓊飛斜眼一瞟,忽露出一絲詭笑,「呼!」一聲掃
腿而出,向嶽宸風暗施偷襲!
連閱歷不多的何君盼都看出是誘敵之計,低呼:「不好!」嶽宸風适才見了瓊飛背後偷襲
弦子的蛇鞭腿法,故意露出一模一樣的破綻。瓊飛只覺方位、角度無不妥貼,簡直是為受這
一腳而設,心癢難搔,顧不得利害其他,便想給他來這麼一下。
而嶽宸風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霍然回頭,「躡影形絕」一經施展,身、掌倏至正位,右掌中隱有紫電竄流,蓄勢待發;
而身在牛空的瓊飛則形勢俱失,倒像自己把腰腿送到他手裏。漱玉節豈能眼睜睜看女兒受掌?
萬不得已而動,手按劍柄,足尖踏前,忽覺不對。
角度一換,她才發現嶽宸風的手掌在腰間微晃,這一擊可至八方,未必非瓊飛不可;論
方位論距離,眼下有另一個比瓊飛更好的目標--她自己!
背心破綻是誘敵,這一掌仍是誘敵。嶽宸風的心更大,他要的不是瓊飛之流牛生不熟的
黃毛丫頭,而是胴體己熟、元陰滋潤的五帝窟之主!
薛百謄倒下之後,漱玉節是五帝窟在臺面上無庸置疑的第一高手,即使為雷丹所制,她
的武功心計仍不容小窺。一直以來,像薛、漱這等人物的存在,正是嶽宸風仍願意與帝窟眾
人維持表面和平、以禮相待,沒有痛下殺手的關鍵因素。
會不會這一次,他終於失去了耐心,又或者對元陰及女色的貪婪終於大過了權謀計較,
決定將五帝窟這個泉源收割一空?
(糟......糟糕!)兔起鵑落之間,雷掌已硬生生印上血肉。奔竄如蛇的紫電驟爾發動,
毫不留情地竄入中招者的體內!
......耿照被弦子抱進內堂,眯眼窺見她一拍牆上暗格,拉開佛龕暗門後鑽了進去,再開
啟青磚石門,彎腰將他放入密室。
她容顏極冷,身上卻是溫溫香香的,耿照枕在她胸前臂間,腦後雖只一團玲瓏玉軟,卻
是隆起極綿,不失乳形乳廓,萬料不到如她這般細胸窄腰的骨感身板,**還能這般柔軟且
具象,枕而陷之,猶如一隻灌飽了溫熱液體的薄膜水袋,觸感之精巧細緻,與沃腴**又是
兩樣風情。
弦子將他輕輕放下,運指如風,連點他身上數處大穴,以防這小和尚中途醒轉。
耿照卻早有準備,暗含一股碧火真氣於全身流轉,毋須仰賴耳聽目視,每每在弦子落指
之前,該穴位便會聳起一片雞皮疙瘩似的微悚,耿照得以搶先挪偏分許;一輪下來,弦子全
都點在肌肉骨骼之上而不自知。
耿照只覺她指尖柔嫩細滑,似為行動方便,刻意將指甲剪短修齊,卻仍覺玉指尖尖,宛
若十根通透剔瑩的鮮剝筍心。
弦子迅速關閉暗門,起身離開,走出堂去正好遇上瓊飛挑釁,與楚嘯舟連袂闖進內堂大
鬧,才有後來嶽宸風掌毀門磚等事端。
那密室頗為狹長,寬不到三尺,連轉身都很麻煩,壁上有枚銅錢大小的峴孔,耿照坐起
身來湊近一瞧,視線差不多便在眾人腰背以下,落座時能看見客席之人的面孔,果然是專為
窺視而設的秘密機關。
「奇怪!蓮覺寺是佛門淨地,怎也有窺人陰私的設置?」耿照暗自納罕,一邊觀察堂上
動靜。
聽到瓊飛自報年紀,不由奇怪:「她看來也沒比霽兒年長,居然十六歲了,實在不像。莫
非是隨口誆騙嶽宸風來著?」由峴孔向外望,只能看到瓊飛的下牛身,見她起腳之際,兩條
大腿渾圓結實,將滑亮的黑綢褲布繃得緊緊的,臀股又翹又圓,一樣肌肉緊繃,動靜間鼓成
一球一球的,張弛邁勁,不禁有些口乾舌燥。
瓊飛本就嬌小有肉,即使胸脯尚未完全發育,肩背頸腕仍是充滿幼兒般的腴嫩肉感,說
是「少女」都還不能夠,看來便如總角女童。唯獨腰腿因練功之故,全是緊致發達的肌肉,
一雙腿不算修長,線條卻是細直結實,更無一絲餘贅。
忽見瓊飛抬腿旋身,渾圓的腿子如蠍鞭掃向嶽宸風,大開的襠間繃起一團飽滿渾圓,恥
丘形狀纖毫畢現,腿心裏猶如噙著一枚圓熟大棗。耿照欲念勃興,褲襠裏竟隱隱生疼,不禁
臉紅,摸了摸光頭自我解嘲:「她模樣是小女孩,下半身卻是不折不扣的女人。」窄小的密室
對面黑影一動,陡地亮起雨點精光,一把蒼老嘶啞的聲音晃悠回蕩。
「你這個無恥的小花和俞,竟敢打老夫孫女的主意!」語聲未落、風聲已至,一隻乾枯
黝黑的指爪又向耿照喉頭;就著峴孔透光一照面,來人正是那雷勁爆發的白帝神君薛百謄!
薛百謄深受雷丹發作之苦,原本動彈不得,盤膝坐在密室一角,苦苦壓抑體內巨患。但
這名五帝窟的前輩耆宿性子很烈,眼底容不下一點斑痕污垢,一聽耿照之言,便知他說的是
自己最龕愛的孫女,哪里咽得下這口惡氣?也不顧身子狀況,出手便是極招。
薛百剩這一手鎖喉擒拿招數精妙,只是他重傷無力,速度、勁道俞不及全盛時的兩成,
耿照聽風辨位,隨手開格;薛百剩冶哼一聲,不等兩臂肌膚相觸,左手已穿入中宮,拿的仍
是喉頭。
密室之中最大的缺點,就是毫無騰挪閃躲的餘裕。耿照避無可避,右腕一滾,以手掌壓
著薛百謄左手背腕相交之處,硬生生將這雷霆萬鈞的一叉按了下去......兩人均是盤膝端坐,
全身各處無由動作,只以四條手臂穿插翻格,越打越快,頃刻間已換過數十招,薛百謄始終
叉不到耿照的喉頭,耿照卻也擺脫不了他的雙手。
「有本事!」薛百謄冷冷一哼,不覺激起了好勝之心,索性不用內力,純粹與他較量擒
拿招數;沒了勁力不足、真氣難繼的種種顧慮,出招越見迅捷狠辣,妙著層出不窮,確有傷
前六七成的水準。
他手上不附內力,即使被擊實了也只是皮肉之傷,臨敵搏命時如此,簡直就是兒戲。
耿照難以抵擋薛百剩的精妙招數,一輪猛攻之下,防禦圈驟然被破,眨眼間捱了十幾下
指戳掌截、拳掄肘頂,不過就是疼痛瘀腫罷了,卻能清楚感覺老人爭強好勝的企圖,又好氣
又好笑:「原來你孫女便是像極了你,才惹出這些麻煩。」驚惶之心盡去,拼著皮粗肉厚無所
畏懼,奮力還擊。
漆黑的斗室裏伸手不見五指,連想起身不碰頭、轉身不磨肩都難,兩人四臂不住推移騰
挪,擠壓風咆。
原本是薛百謄壓倒性的掌握形勢,漸漸耿照跟上速度,有來有往;鬥得越久,他對明棧
雪所授的擒拿訣竅體會越多,一一與心中所藏的「那件事」相印證,領悟也越加透徹,頓覺
其中處處妙著,勢中有勢、招裏藏招,卻又中天不動,如月映萬川,幻者皆幻,破論中觀。
薛百剩的錯愕卻遠在他之上。
白帝神君目光如炬,黑暗中一眼便識破這名不守清規、出書無狀的小花和俞,正是當夜
渡頭會見的那名黝黑少年,對耿照有多少斤兩無不了然於胸。
原本以為自己重傷無力,索性純以招數取勝,越打卻越是心驚:這少年所使,分明是一
路極罕見的擒拿絕學!兩人拆解到後來,只見耿照雙肘微黏、兩臂交錯,十指如捧蓮花;明
明動作極小,無論自己如何出手、如何取巧橫進,卻都不脫少年交疊如蓮的臂間。
若非他對這路手法尚未純熟,不時打著打著忽露迷惑、再打片刻才又恍然大悟,一臉心
癢難搔的模樣,恐怕早已壓制住薛百謄的擒拿攻勢。薛百謄被激起了好勝心,咬著一口煙硝
火氣:「老夫若被一名輕浮後生所敗,還叫什麼『白帝神君......指掌運勁,嗤嗤有聲,竟是絕
學「蛇虺百足」!
耿照還未會意,體內的碧火?氣先感應殺機,自行發動,他在不知不覺間也以道門化勁
拆解;薛百剩強橫無匹的指勁接連被卸開,縱橫迸射,四壁石裂粉飛。耿照雖卸開了指勁,
但薛百謄一運真氣十指如鐵,硬碰硬也十分難當,不自覺地加緊催穀內力,想將薛百謄震開。
兩人都在無意識之間加強勁力,想要一舉壓倒對方,驀地薛百剩一陣哆嗦,忽然矮著頭
向前撲倒,仿佛中風癱瘓,渾身抽搐。耿照格開他的雙臂,才發現薛百謄軟綿綿地活像一灘
爛泥,一股逼人的旱雷勁力卻由相接處透了過來,電得他牛身發麻;還未反應過來,薛百謄
已一頭撞上他胸口膻中穴,發出痛苦呻吟。
「膻中」是任脈大穴,是人體至關重要的要害之一,便是幼兒輕輕以竹簽一戳亦能致死,
何況是雷丹破裂所爆發的紫電雷勁?耿照頓覺眼前一白,痛苦無比,似要被電勁鼓爆軀體,
炸成灰燼,偏偏又叫喊不出,全身湧汗如漿。
嶽宸風一掌拍落,打中的卻是楚嘯舟。
他從何處竄來、又是如何突入戰團中,在場竟無一人看清。
嶽宸風這一掌意在制服漱玉節,只用了三成勁道,楚嘯舟被打得倒退兩步,手裏的布包
「唰!」直指嶽宸風三嶽宸風左手三指一合,將布包尖端牢牢箝在面前,距離鼻尖僅僅一寸
之遙,鼻息鹂然間吹落幾根粗硬唇髭,不覺笑贊:
「好刀!」指尖用勁,嗤嗤幾聲裂帛急響,綢布包巾鼓脹爆碎、四分五裂,露出一柄形
制殊異的蛇形彎刀。尋常彎刀不過尺牛,這刀光是刀刃便近乎三尺,已較一般長劍更長;刀
柄更是欣長,上有暗赭纏革,形狀雖是彎刀,刀柄、尺寸卻更像是斬馬刀。
刀刃如雪,令人不寒而慄。刀身扭曲如蛇,刀尖便是一枚抽象的三角蛇首;刃體在靠近
握柄處有一彎弧,要說是吳鉤原也使得。
楚嘯舟唇畔咬著一抹鮮血,本就蒼白的面色更是自得滲青,高瘦的身子如墨梅鐵幹般晃
也不晃,刀尖凝立不動,低聲道:「足夠殺你。」漱玉節早已將瓊飛扯退了幾步,以身子遮護
女兒,揚聲道:「嘯舟,不得無禮!」嶽宸風指勁一收,毫不懼蛇刀前搠,取了自己性命。彷
佛回應他的自負與膽色,楚嘯舟收刀臂後,按著傷處緩緩倒退,任誰看了都不懷疑他能突然
止步出刀,於一擊間殺敵。
嶽宸風撫掌大笑,贊道:「好漢子!中了紫度神掌還能說話、能站立行走的,你是我這輩
子見過的頭一個。」他這掌不到三成勁力,說這話固是有意吹捧,但在場眾人都是給紫度神
掌種過雷丹的,對雷勁貫體時的劇烈痛苦可說是刻骨銘心,有人甚至捱不過那樣的折磨、當
場便咬舌自盡,因此無不佩服楚嘯舟的忍耐工夫。
漱玉節柔荑連揮,輕拍他幾處大穴,嫋嫋下拜:「這孩子不通世故,並非有意頂撞。懇請
主人寬宏大量,賜下丹藥。」嶽宸風笑道:「這個自然。是了,他叫什麼名字?」漱玉節道:
「回主人的話,這孩子叫楚嘯舟,乃水神島累世家臣。其父于兩年前身故,他孝期未滿,未
能繼承『越王蛇』的族號。妾身原想等明年行過大禮,再正式引薦給主人,請主人種丹賜藥。」
嶽宸風點頭。「原來是楚湛然的兒子,虎父無犬子啊!楚湛然昔年會為符老宗主掌刀,如今其
子又為宗主掌刀,將來也要替少宗主掌刀麼?很好,很好。」楚嘯舟背上的蛇形彎刀,正是
五帝窟三樣鎮門寶物之一的「食塵」,與漱玉節腰間佩帶的細長儀劍「玄母」是一對。歷任帝
窟之主用劍不用刀,於是從五島菁英中挑選一名掌刀使,由其執掌「食塵」,受重視的程度不
書可喻。
「今年幾歲啦?」嶽宸風又問。
漱玉節只道他有意拖延,欲延長楚嘯舟受雷勁折磨的時間,面上不動聲色,恭順道:「今
年二十四了。」嶽宸風恍然道:「我想起來啦。頭一年造冊核驗之時我見過他,那年剛滿十八。
短短幾年間,武功可進步得很快啊......主人謬贊。」嶽宸風把玩著那枚暗紅色的辟神丹,半
晌才好整以暇道:「如此棟樑,宗主也不必拘泥俗禮,既然今天種了丹,讓他繼承水神島楚氏
一門罷。今日起,你便是『越王蛇』楚嘯舟了。」將丹藥一拋,楚嘯舟反手接住,卻不稍動。
誰都明白,薛老神君的生死就看這丸丹藥了。即使是寡書孤僻、不通世務的楚嘯舟,也
知不能隨便服下這最後一枚無主的辟神丹。
漱玉節轉過無數念頭,終於明白今日之局無可挽回,不能失了薛百剩之救,再平白賠上
一名楚嘯舟,當機立斷,溫婉道:「嘯舟,快把藥服了,謝過主人。」楚嘯舟依言服藥,低聲
道:「多謝主人。」嶽宸風又坐了一會兒,除了交代搜捕耿照等三人,也提到天羅香就在左近,
讓漱玉節密切監視,時時回報,對明棧雪之事卻隻字未提。吩咐停當,便起身離開,眾人一
路送出院門,那五名精心挑選的童貞美女與符赤錦也隨嶽宸風一起離去。
漱玉節打發眾人下去,只領著何君盼、杜平川等親信回來。瓊飛見弦子跟在母親身後,
不覺有氣,怒道:「你是跟屁蟲麼?怎不找點別的事做?」弦子面無表情,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瓊飛還欲生事,漱玉節華容丕變,素手一揚,「啪!」狠狠甩了她一記耳光。瓊飛被打得
天旋地轉,踉跆倒退了幾步,勁力直貫足底,當場站立不住,向後癱倒,被楚嘯舟及時扶住。
漱玉節出手極重,這一巴掌不但打得瓊飛嘴角破碎,面頰高高腫起,連浮腫的表面都瘀
脹青紫,滲出些許血絲。自瓊飛有生以來,還未遭母親這般責打,撫著火辣辣的面頰睜大眼,
一時竟忘了言語。
漱玉節猶不解恨,反掌舉起,何君盼忙攔在瓊飛身前,輕聲說道:「宗主息怒!
這樣......會打壞臉蛋的。」杜平川也拱手勸解道:「宗主,事已至此,應別作良圖。
那嶽宸風老謀深算,縱無少宗主,料想也還要尋別的事端。」瓊飛錯愕之餘,陡被頰上
劇痛喚回神,淚水湧出眼眶,惡狠狠地回瞪母親,小手亂撥何君盼的柳腰,叫道:「何君盼你
讓開!來呀,打死我好了,我也不怕!你......你們都欺侮我!」既憤怒又委屈,小嘴一扁,
淚水撲簌簌地滑下腫脹的面頰,又被鹽刺得顫抖起來。
漱玉節氣得全身發抖,只是見她可憐兮兮的倔強模樣,第二掌便再也打不下手,牛晌才
歎道:「都為你這小畜生,害了你爺爺性命!」瓊飛這時也隱約明白自己中了嶽宸風之計,但
嘴上卻不肯輕饒,一指弦子:
「都怪這小賤人!她若把小和尚還我,哪有這些事來?』漱玉節怒道:「你還敢說!你知
不知道,為了培養嘯舟,大夥兒花了多少心血?
為了不讓嶽宸風發現他的武藝,水神島又冒了多麼大的風險?再過得幾年,待他練成帝
字絕學中的頂尖刀法,咱們手裏便多了一名奇兵,必要時殺嶽宸風個措手不及,重奪至寶,
不但救眾人脫離苦海,更能延續本門宗苗!
「而你今天,卻讓所有人的心血都白費了,嘯舟不僅被嶽宸風盯上,還給種了雷丹,用
掉了要拿來救你爺爺的最後一枚辟神丹!娘打你,你覺得委屈;你爺爺若有個萬一,還有嘯
舟替你受的雷勁貫體之苦,你又覺得怎樣?」瓊飛啞口無言,手撫面頰瞪著弦子,恨不得將
她剝皮拆骨,碎屍萬段。
杜平川勸道:「宗主,丹藥沒了,須先將老神君救出石室,再圖治療。」漱玉節歎道:「你
說得對。嘯舟,『食塵』給我。」楚嘯舟解下蛇刀,雙手捧過。
眾人來到內堂,漱玉節握刀在手,勁貫蛇刀,「鏗!」一聲往密室前的青石磚牆削落,砸
出一片耀眼刺目的亮紅火星。「食塵」乃削鐵如泥的道宗聖器,刀刃過處,牆上滑落一片巴掌
大小、厚約牛寸的青石片來,切口平滑齊整,竟如銼刀研磨一般。
杜平川舍起狹長的斷片檢視,又小心察看了牆上的缺損,不禁搖頭。
「怎麼?」漱玉節也覺不對:「到底還是太勉強了麼?」杜平川搖頭。
「是形狀不對。以『食塵』之鋒銳,砍破磚牆只是時間問題,但這牆造得異常結實,無
法使之自行崩塌,得硬生生砍出一個能伸手拉人、容肩膀通過的洞來;輪流為之,起碼也要
兩個時辰。只可惜『食塵』不是一柄錐鑿。」漱玉節持有的掌門信物「玄母」亦是神兵,可
惜劍刀過於細長,砍斬石牆委實冒險。她歎了口氣,持刀道:「我先來好了。少時若有不支,
再請杜總管接手。」杜平川道:「黃島還有數名堪稱一流的刀客,使刀的功夫是極好的,可喚
來相助。」漱玉節搖頭:「老神君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今天受的教訓還不夠麼?」吩咐弦
子:「送少宗主、楚刀使回屋裏歇息,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踏出房門一步。誰敢違抗,你直接
打折她兩條腿,毋須請示;若還不從,格殺勿論。」瓊飛極不情願,但知道母親雖然溫婉,
卻是令出必行、毫無轉園的性子,不敢違抗,悻悻然地走出大堂,楚嘯舟與弦子隨後而去。
漱玉節運使內功,出刀如雨,接連削落石片,半個時辰後才由杜平川接手;杜平川內力遠遠
不及,只支持了一刻,再換何君盼。
何君盼內功深湛,她自幼修習「過山刀」的內家刀氣,把練武當作讀書、寫字一般的案
頭工夫來看待,心志之專、用功之勤,居然被她練出了一身綿密柔韌的深湛內力,連黃島土
神島的一干家臣俱都瞠乎其後,遠遠不及。
她雖內向文靜,卻善解人意,十分懂事,有主若此,誰不憐惜?與其說黃島之人將這位
雙親早逝的聰慧少主當成了天仙化人,倒不如說是全島所共同撫養的小女兒。
在讚歎她天資過人,又有毅力肯下功夫之餘,誰都不忍心再督促她舞刀弄槍,鍛鏈生死
搏命的技藝;久而久之,居然養出了這麼一個內力極高、卻偏偏滿腹詩書,一點也不能打的
女狀元神君來。
何君盼雖有長力,卻連刀也拿不好,雙手握著亂砍一陣,削落滿地石層粉灰。
漱玉節勉強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何君盼香汗淋漓,卻絲毫不顯疲累,仍是一般的手忙腳
亂:心想:「食塵雖是神兵,由不通刀法的人來使,難保不損刀刃。」片刻再也按捺不住,柔
聲道:「君盼,你先歇會兒罷!我來。」上前接過蛇刀,撫著她纖薄細滑的美背以示嘉勉。
何君盼如何不知自己狼狽?紅著小臉一抹額汗,細聲道:「是......是我沒用。」漱玉節笑
道:「怎麼會?以你的內力修為,我在你這年紀時拍馬也趕不上哩!」撫著刀痕錯落的石牆,
屈指輕叩幾下,眯眼道:「快了,厚度只剩一半不到。再砍薄一寸,便能以掌力震開。」聽到
能以蠻力處理,何君盼紅著臉小聲道:「那......少時讓我試試好了。」漱玉節微笑不語,運勁
砍出,「鏗!」一聲火星四濺,刀刃竟沒入牆中。
正自欣喜,忽聽石牆之內傳出一聲驚天狂吼,震得梁頂粉塵簌落,似連地面都在動搖。
漱玉節猝不及防,幾乎被音波震傷,拔刀點足飛退,運勁護住心脈,駭然想:
「這......這是怎麼回事?誰有這等功力?」杜平川被震得單膝跪地,抱頭搗耳,喘息道:
「這不......不像是老神君的聲音,難道......是小和尚?」還未起身,又是轟隆一響,被砍至
寸余厚薄的石牆爆碎開來,一條人影飛躍而出,光頭蘭衣,神情痛苦,正是那名被弦子安置
在密室裏的小和尚!
變生肘腋,漱玉節一時難分敵我,卻不能任他揚長而去,刀收臂後,「呼」的一掌擊出,
攻向小和尚的背心;他卻悶著頭痛苦嚎叫,往何君盼身上撞去。何君盼驚叫一聲,不假思索,
「過山刀」的無形勁氣應手而出--兩人一前一後,雙掌齊至,幾乎在同一時間擊中小和尚,
誰知卻像打中了一隻鼓氣已極、卻仍不斷充灌的堅韌皮囊。
兩股力量交擊之下,再加上由內向外急遠膨脹的渾厚氣勁,三方猛然一撞,漱、何雙姝
各被震退了兩步,那小和尚卻一飛沖天,「嘩啦!」穿出房頂,嚎叫著狂奔而去;所經處屋瓦
橫樑俱都斷碎,他卻連腳底板兒也不會陷穿,痛苦的叫聲眨眼飄出裏許,遠遠回蕩在漆黑的
山道間,宛若鬼神。
別院裏的帝窟眾人紛紛搶出觀視,卻無一來得及看清其身影。
漱玉節舉袖揮開滿室的石灰卷塵,赫見牆洞之中,薛百謄正盤膝而坐,神情雖極是委頓,
然而原先面上滿布的駭人紫氣全都消失不見,因雷勁貫體而暴起如蚯蚓般的青筋也盡複如
常;一搭脈門,結果卻更令她不敢置信。
「老神君!你的雷丹......沒有了。」薛百謄勉力開口,油盡燈枯似的乾癟嘴角微微顫動,
牛晌竟凝成一抹扭曲的微笑。若非體力耗盡,丹田中空空如也,他幾乎要大笑起來。「那......
那少年,吸......吸走了我體內雷勁,點......點滴不剩。」老人奮起餘力,突然啞著嗓子大叫。
「快......快追!」黃濁的眼瞳中綻出光芒,回映著眾人的錯愕:
「那......那個人......是咱們......對......對付嶽宸風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