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酒的季錚果然敏銳非凡, 沈文反應過來時, 季錚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青石巷,馬路上空如一人。
他開車到了巷口, 停好車後,朝著青石巷內走去。沈文以前來過季錚家,走到院門口,院門口開著,院子內的梨花開得正好, 梨花香氣彌漫。
「隊長?」沈文抬腿走進去, 叫了一聲。
他剛叫完, 隻察覺到身邊一陣風吹過,沈文抬眼看過去,看到了站在院子門口墻邊的季錚。季錚背對著他,手臂收緊, 好像懷裡抱了個人,地上還有一頂漁夫帽。
聽到沈文的聲音, 懷裡女人抓在他胸口的手明顯收緊了,季錚輕輕地抱著她,手臂放置在她的後腦,低聲哄道:「別怕。」
他喝了酒, 說話時的氣息都是燙的。耳垂上還留有他牙齒的觸感,他的袖口挽起, 手臂的皮膚貼在她後腰的皮膚上, 灼熱細膩, 姜格被他懸空抱在懷裡,僵硬的身體逐漸柔軟。
懷裡姜格溫順了下來,季錚空落了一天的心臟像是被充滿,他抱著姜格,轉身進屋。進屋前,男人的聲音帶著酒後的沙啞,他對沈文道:「你先回去吧。」
沈文:「……」
沈文看到漁夫帽的時候,就認出季錚懷裡是在巷口跑掉的那個人了。當時距離太遠,他只看到她穿著寬大的運動服,單薄的身體跑起來像個小孩兒,完全沒看到臉。
看到季錚護得這麽厲害,沈文也大致猜出了小孩兒的身份。沈文激動了起來,鐵樹開花,沒想到隊長真的金屋藏嬌了。
小嫂子長什麽樣他還沒看到呢!他開車兩小時送隊長回來,過會兒還要坐大巴回去,沒功勞也有苦勞,他不能就這麽兩手空空地回去了。
想到這裡,沈文立馬跟上季錚,叫道:「哎,隊長……」
在他跟上去的那一刹那,他察覺到一束冰冷鋒利的目光朝他看了過來。沈文察覺力敏銳,下意識一看,對上了一雙眼睛。
女人被隊長抱著,白晰的臉頰歪靠在他的鎖骨邊,只露出了一雙淺棕色的桃花眼緊緊地盯著他。桃花眼的輪廓嫵媚嬌柔,眼梢上挑泛紅,但眼睛裡的眸光却淩厲慵懶。
她在提醒他不要跟過來。
女人的眼神太過銳利,沈文竟被看得停住了身體,他望著隊長頎長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房間內,心中一凜。
是個又凶又美的女人。
季錚抱著姜格上了樓,他身體是熱的,懷裡的姜格却是溫凉的。他的掌心放置在她的後腰,感受到她皮膚細膩的觸感,還有她輕輕的顫抖,季錚喉結微動,身下微燥,他將手拿了出來。
姜格被季錚放在了床上,她坐在床沿,雙腿懸空,季錚單膝蹲在了她的身前。他的手臂支撑在她的身側,抬頭看著她,清黑的眼底溫柔如水。
「我需要睡一覺。」沈文的出現制止了一些躁動,季錚嗓音低啞,眸色沉沉。他覺得自己現在不太受控,這樣下去不知道會對姜格做出什麽來。
姜格坐在床沿,寬大的衛衣領口有些歪,露出半截鎖骨。她剛剛掙扎得厲害,皮膚下充血,泛著柔嫩的粉色。她垂眸看著他,鴉羽般的睫毛下,瞳孔微緊。
對上她的視綫,季錚微低頭,壓抑住眼底涌動的情緒。抬手將姜格的鞋脫掉,季錚站了起來,低聲道:「你也睡一會兒。等我醒了,我再來哄你。」
季錚說完,抬手放在了她的臉側,男人的掌心粗糙溫柔,輕輕地撫了她一下。最後,收回手起身走了出去。
他在出去時,還把門關上了。房間裡通透的風像是被阻斷了,只剩了一縷殘存的酒意。他的牙齒,他的手掌,他的氣息,他的聲音,他的眼神,他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身上緩緩流淌。心臟跳動著,姜格抬手摸了摸發燙的耳垂,掀開被子,鑽進了被窩。
季錚醒酒很快,醒過來時太陽還半垂在天上,陽光有些刺眼。體內的酒精揮發,滯後的神經痛在腦內隨著血管抽動著,季錚從床上坐了起來。
抬腕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他酒量一般,平時也極少沾酒,喝過酒後,體內血液翻騰,皮膚發熱,等醒酒後身體都有些疲乏。
身上出了一層薄汗,季錚脫掉襯衣,起身去了浴室。
姜格很少午睡,白天不比夜晚,即使是安靜的老城外面也有些嘈雜。要麽是自行車的鈴聲,要麽是小孩的吵鬧聲,還有野猫的叫聲……但就在這種環境下,姜格竟然睡著了。
她好久沒有這樣美妙的睡眠體驗了,一閉眼一睜眼,時間過去,精神放鬆,她躺在鬆軟的被褥間,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布料摩擦間,她聽到了隔壁浴室花灑打開的聲音。
老屋是老式住宅,墻體單薄,隔壁浴室的聲音清晰的傳入耳朵,姜格的感官緩緩恢復鮮活。她聞到了梨花的香甜,聽到了熱水順著皮膚滑落的聲音。
傍晚五點,夕陽已經斜挂在天邊,陽光透過浴室的小窗口,在地上投了一方光影。季錚洗完澡,關上花灑,他擦乾淨身體後,擦著頭發出了門。
季錚剛出浴室,就看到了站在臥室門口的姜格。她睡得不錯,頭髮睡得有些亂,一張白晰的小臉藏在烏黑的頭髮下,淺棕色的瞳仁上泛著水光。
兩人的視綫對接在一起,都楞住了。
春天的傍晚還是有些凉的,但季錚向來不怕冷,他洗過澡後,身上只穿了一件運動短褲。褲腿下的大腿和小腿,肌肉緊致,綫條流暢。他上半身是赤著的,蜜色的夕陽在他的皮膚上鍍了一層薄光,修長的脖頸下,鎖骨長直,胸肌和腹肌分明,肩寬腰窄,散著一種直擊人心的雄性荷爾蒙的味道。
他手臂修長有力,大手覆蓋在白色的毛巾上,毛巾下是黑色的短髮,硬直,泛著水光。毛巾遮蓋了他一點額頭,額頭之下是男人清俊的臉龐,深邃立體的五官輪廓裡,男人一雙眼睛清黑有神。
看到姜格,季錚擦著頭髮的動作一頓。毛巾拿下,順著他的頭髮滑落到他修長的脖頸間,喉結微微滾動,季錚剛要叫她。姜格轉身走進臥室,關上了門。
眼尾掃到了女人臨進門前紅潤柔軟的耳廓,空氣中還有淡淡的雪梨香,剛剛衝洗過的身體微微一熱。
他沒想到姜格會這麽早醒,忘記穿上衣了。
姜格站在臥室門口,臥室窗戶大敞,傍晚的風吹進來,從她的領口吹進了她的身體裡,有些凉。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了男人的脚步聲,他走到她的臥室門前,男人低沉性感的聲音透過薄薄的門板傳了進來。
「我穿好衣服了。」他語氣微微一頓,問道:「要做晚飯了,要不要陪我去菜市場?」
姜格從臥室出來時,季錚正在門口等她。他已經穿上衣服了,白色的長T,灰色的棉質運動褲,乾淨清爽。見她出來隻戴了口罩,季錚看著她,問道:「你帽子呢?」
不過短短兩個小時,他好像忘記自己喝醉酒時做了什麽了。
姜格沉默片刻,季錚看到她的耳垂微微泛紅,她抬眼看著他,說:「你咬我耳朵時咬掉了。」
男人清黑的眼底微微一震。
季錚知道自己喝醉了容易做一些不太受控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會咬姜格的耳朵,他看著姜格微紅的耳垂,心間微癢,複而低頭一笑。
「抱歉。」他低頭與她平視,視綫緊緊地看著她,問:「你要不要咬回來?」
他的臉就在她面前,靠得很近,姜格能感受到他的呼吸,相比醉酒時,他的氣息溫和了許多,但仍然讓她有些熱。
姜格低頭,閃避開他的視綫,輕聲道:「扯平了,我也咬過你的喉結。」
想起長街上的那次,季錚的喉結微微一動,他直起身體,輕聲一笑,道:「好。」
兩人出了家門,朝著菜市場走去。到了飯點,菜市場正是人多的時候,下班的人群和下完棋的老人溜達著過來買菜,菜市場內擁擠又喧嘩。季錚讓姜格在外面等著,他進去買菜。
在菜攤前,季錚得空看了一眼外面的姜格。昨天來送小猫的老太太已經不在了,姜格站在菜市場門口賣野兔的攤位前,正在那裡看野兔。姜格喜歡小動物,但爲了對小動物負責,她沒時間養也就不養,隻站在那裡看看解解饞。
買完菜,季錚從菜市場出來。男人的身影一出現,姜格就抬眼看了過來。季錚一過來,她轉身朝著家的方向走了。季錚跟在她的身後,兩人之間隔了一小段夕陽。
太陽漸漸落山了,天上萬里無雲,天邊淡薄的雲層被夕陽染得金燦燦的。季錚跟在姜格身後,在臨進青石巷前,他抬眼看到不遠處的一家店。
姜格低著頭在前面走著,傍晚的小巷起風了,將她的頭髮吹得有些亂。姜格將帽子摘掉,攏了攏頭髮,回頭時才發現季錚沒有跟過來。
姜格眼神微一閃爍,她在巷子裡走了兩小步,等待了片刻,季錚還沒有過來。姜格戴上帽子,朝著巷口跑去,剛跑到巷口,男人頎長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季錚就去了一趟花店,沒想到姜格會回來找他,她跑得有些急,眸子中的焦灼在看到他後消失。停在原地,姜格抬眼看著他手裡的東西。
他手裡拿了一枝玫瑰花,粉白色的,花瓣微微綻開,新鮮漂亮。即使只有一朵,但因爲凑得近,姜格還是聞到了好聞的花香。
她看著玫瑰花,眼睛微微動著,抬眸看向了季錚。
季錚低頭看了一眼玫瑰花,笑著把花遞給了她,道:「店家只收現金,買菜剩下的錢隻够買一枝了。」
去參加婚禮沒有陪她,喝醉酒咬了她的耳朵,即使她現在已經不生氣了,他還是要道歉。
他左手拎著她最愛吃的菜,右手拿了一枝玫瑰花,斜陽在他身上罩了一層柔光,姜格的心臟緩緩跳動著,她接了玫瑰花,抬眼看著季錚,淺棕色的瞳仁跳躍著光。
姜格說:「那剩下的,你下次要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