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入骨 第84章

季錚收了力， 事情結束後，姜格還是在床上睡了一會兒。醒來時，腰肢酸軟，臥室裡拉著窗簾， 枕邊沒人，姜格清醒了片刻，從床上起身出了門。

臥室內窗簾厚重， 出門時才發現天光大亮， 陽光投射進客廳， 清透明亮。姜格站在二樓樓梯口，客廳裡靜悄悄的，厨房裡傳來輕輕的水聲。西瓜端坐在門口， 安靜地看著厨房內。

姜格看著厨房內來回動著的人影， 空寂了幾個月的心像是被溫暖的陽光漸漸充滿。她穿著拖鞋，踩著臺階下了樓。

白鷺湖這套公寓買了以後， 直到去年私生飯入宅， 她才搬了過來。家裡只有她一個人住，房子嶄新， 厨房更是。除了偶爾阿姨用用，她很少踏足這裡。厨房裝修偏現代化， 和老宅厨房濃鬱的生活氣息截然不同，而不論什麽樣的風格， 只要季錚在這裡，

現在是下午三點， 厚重的玻璃窗將十月份最後一絲炎熱阻隔在外。男人站在水槽前，清洗著最後一把青菜。他挽著袖口，露出結實有力的小臂。相比上次離開時，他皮膚曬黑了些，現在呈蜜色，皮膚下手臂青筋微微凸起，透著力量和爆發力，格外性感。

這樣荷爾蒙爆棚的男人，現在在厨房爲她洗手做飯，反差感更添一股魅力。心跳敲擊著耳膜，姜格走進厨房，手臂從後面圈固住了他。

他只穿了一件襯衫，在她抱住他時，他動作沒停，一舉一動間，牽扯著力道，姜格的手臂能感受得到。

在她過來時，季錚已經察覺到了。他沒回頭，女人的雙臂却摟住了他，力道却輕如羽毛，仿佛他輕輕一動，就把她掙脫開了。

季錚唇角勾起，眼底浮上一層柔光，他將最後一把青菜放置在旁邊的蔬菜筐內。回過頭，後靠在乾淨的大理石厨臺上，俯身吻住了她。

男人的動作乾淨利落，對她來說有些突然，雙唇一觸，姜格鴉羽般的眼睫一眨，視綫撞入一汪清黑的清泉之中。她雙唇一動，抬手起手臂勾住季錚的脖頸，踮起脚來把她自己送了過去。

男女雙唇輕咬，厮磨，彼此氣息糾纏，最後，姜格的身體越來越軟，被季錚抱在了懷裡。唇落在她的耳邊，輕啄了一下，季錚柔聲問道：「睡醒了？」

她身體微仰，臉頰貼靠著他的臉頰，心跳安靜沉穩，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身體怎麽樣？」季錚問。

姜格楞了一下，腰間微有些酥軟，她想起什麽來，臉微微一紅，道：「腰有點酸。」

她說完，耳邊男人一聲輕笑，大手順著她的脊背下落在了腰上，手指輕揉，姜格輕哼了一聲，抱住他手臂的手指收緊了些。

「我沒控制好力道。」季錚語氣裡帶了些歉意。幷不是不想控制，是他控制不了。部隊訓練讓身、體機能打開，而且兩人又是多日沒見，在情、事上難免有些情難自禁。

他親了親她的臉頰，熱熱的，癢癢的，厨房內一片溫柔的秋光，姜格眼角彎了彎。她自然是不在意的，笑了笑後，姜格看了一眼池邊的蔬菜，道：「還有點餓。」

她話音一落，季錚微微一楞，笑起來：「沒喂飽？」

他的話伴隨著濕熱的氣息，像小爪子勾住了她耳後敏感的神經。姜格呼吸一燙，還未回答，身體已經下意識轉過，朝著門外走去。

但她還沒離開，就被季錚季錚從後面抱住了。他的下巴輕輕地擱在姜格的肩膀上，季錚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低聲道：「我現在真是……」

和她在一起後，有時候會沒個正行，明明看外表，是那麽正派的一個軍人。而偶爾的情話和這種騷話吐出來，帶給人的感覺也是加倍的。

「我不討厭。」姜格解釋道：「只是有點……」

「害羞？」季錚補充道。

姜格點了點頭，季錚的心癢癢軟軟的，他雙臂收在她的小腹間，從後面把她抱起來。姜格笑起來，季錚抱著她去了客廳的沙發上，把她放下後，壓在沙發上親了幾下，笑著看她，道：「你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我做好了飯叫你。」

姜格點了點頭，季錚從沙發上起來了。而他轉身去厨房時，姜格像個小尾巴一樣跟上了他。季錚回頭看她，姜格抬頭看他，眼角彎彎，只是笑。

公寓內滿是情侶間的溫情，季錚沒多說，笑了笑後，去準備做飯了。

姜格沒有離開，因爲在一起的時光格外珍貴，所以更想讓季錚一直在她的視綫內。她跟著季錚回了厨房以後，西瓜也跟了進來，姜格拿了逗猫棒，在厨房裡邊逗著猫邊陪著季錚。

厨房裡做飯的聲音和逗猫棒的鈴鐺聲交雜在一起，還有季錚和姜格的聊天聲。季錚說著軍事演習的事情，姜格則說著拍戲的事情，他們的職業天差地別，但對方都對對方的事業感興趣，所以幷不缺共同語言。

做完飯後，兩人去了餐廳，把因爲做其他事情而耽擱下的午飯補上了。吃過飯後，季錚把碗筷放進洗碗機，兩人收拾了厨房後，回到了客廳。

西瓜在他們吃飯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現在有些餓了，姜格去陽臺上倒了猫糧給它。小傢伙臉窩在猫糧碗裡，嘎嘣嘎嘣地吃了起來。

在西瓜吃東西的時候，姜格就蹲在它的身邊，她抬手摸了摸西瓜的小腦袋，西瓜抬頭蹭了蹭她的指尖，她輕輕一笑。

落地陽臺上還有陽光，一人一猫蹲在那裡，有一種安定人心的感覺。

在他看著的時候，姜格轉過了頭來。季錚回神，清黑的眼底浮現了一層笑意。他坐在沙發上，衝她招了招手。姜格起身站起來，走到了沙發跟前。她雙腿分開在他身體兩側，坐在了他的腿上，抱住他的脖頸後，伏在了他的懷裡。

許是養了西瓜的緣故，她現在也像一隻猫，現在軟著身體趴在他的懷裡，像是在撒嬌。季錚低頭親了她一下，她毛茸茸的碎發剮蹭過他的頰邊，他的心都變得柔軟了些。

「我很想你。」季錚抬手撫過她的頭髮，下巴在她的頭頂磨蹭，柔聲道。

在他歸隊後，兩人第一次體會了分離的滋味，接近三個月的時間，看不見摸不著，只能通過電話和短信聊個隻言片語，幷不能紓解日益積聚的思念。

「我也是。」姜格說。

男人輕聲一笑，低頭親了她一下，手指勾過她的發間，沒再說話。其實兩人在在一起的時候，幷不需要特意做什麽，只要這樣安靜地待著，也挺開心的。

但他歸隊以後，休息的時間很少，甚至連下次什麽時候見面都未可知。即使姜格全部遷就他，他們仍沒有多少時間在一起。

爲了他，姜格全部忍了，但這幷不代表她未來就該過著這樣的生活。這段時間，季錚思考了很多，關於他，關於姜格，關於他們的未來。

季錚沉默片刻，問姜格：「你想不想去讀書？」

話題瞬間跳躍，姜格從他懷裡起身，與他平視，幷不知道他爲什麽把話題扯到這上面來。季錚後靠在沙發靠背上，雙手握住她的小臂保持著她的平衡，先和她說了自己的想法。

「你以前不是想讀書麽？」季錚道，「你現在想的話，也可以讀。」

「你可以去讀電影學院，這是你的相關專業。畢業以後，可以留在電影學院教書。」季錚說完，補充道：「當然讀書或者教書的空隙，你也可以拍戲。你想拍什麽戲都可以，資源的事情不用擔心。」

季錚這樣想有三個方面的原因，一是姜格可以在自己擅長的領域過自己曾經因爲姜桐而放弃的人生。二是她是獨立自主的人格，姜桐的病需要錢，她不會伸手問他要，那他可以提供資源給她，拍戲比教書來得錢多，可以讓她沒有經濟壓力。第三個原因比較私人，姜格沒有這麽多通告，她可以有足够的時間用來休息，和他在一起。

讓她過想要的人生，同時讓她保持獨立，有絕對的安全感。

這是姜格的方面。

在他說完以後，姜格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季錚笑了笑，繼續說他自己的方面。

「我可能還要出兩年左右的任務，不過我的職稱在升，年齡在長，後期出任務的機會也會變少。不出任務的話，我的休息時間會固定一些，陪你的時間也會多一些。」

季錚一下說了很多，姜格的意識還停留在讀書上，她坐在他的腿上，看著他的笑，慢慢理解著他的話。

兩人都忙，休息時間也少，即使休息，也未必能凑到一起。長時間的分居和异地，確實是很現實的問題。

季錚在解决這個問題。

當然他們之間的問題因爲各自工作的緣故，幷不能馬上解决，至少還需要一兩年的時間，但他們是在慢慢變好的。

心跳慢慢敲擊著耳膜，姜格看著男人勾起的唇角，道：「我們會越來越好。」

他抬起手，手掌放置在她的頰邊，應了一聲，道：「嗯，會越來越好。」

經過一段時間訓練，他的手比離開時更粗糙了些，姜格輕輕磨蹭幾下，兩人對視著，唇角漸漸勾起，一起笑了起來。

她重新抱住了他，季錚笑著吻過她的眼睛，姜格笑著眨了眨眼。兩人做著情侶間親昵的小動作，客廳裡的空氣都變得溫馨柔軟了些。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震動打斷了這層親昵。

季錚手機震動，他拿了手機看了一眼，是部隊發過來的短信。看到短信內容，他眉頭微微一皺。姜格察覺到他神色變化，從他懷裡坐直了身體。

不用季錚說，姜格自己也猜測得出，她看著季錚，問道：「你要走了？」

這條短信像是一把刀，把前面的溫馨甜蜜和分離的思念切割成了兩段。

姜格的神情幷沒有什麽變化，季錚想著短信內容，應了一聲，道：「嗯，有任務，今天晚上出發，傍晚六點前我要歸隊。」

除了沒有休息的時間，特種兵偶爾休息還要做好隨時被叫回部隊的準備。這次任務原本定在明晚出發，但事情有變，今晚就要集結出發。

季錚說完，看著姜格道：「抱歉，原本要帶你去見我爺爺奶奶的，我食言了。」

季錚兀自說著，姜格却幷沒有在意這個，她看著他，問道：「去哪兒執行任務？」

眸光微怔，季錚的視綫對上女人淺棕色的雙瞳，她安靜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答案。但他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著她。

客廳裡的氣氛漸漸寧寂，姜格看著季錚的表情，心跳莫名高高的懸起，下面空蕩蕩的，却沒有再落下，姜格問：「不能說麽？」

「嗯。」季錚應了一聲。

他這次參加的行動是秘密行動，毒販團夥狡詐，任何風吹草動都會打草驚蛇，所以這次的行動十分保密。

心仍是懸著，姜格望著他，問道：「是去年那個任務嗎？」

心跳有些亂，季錚看著姜格，唇綫抿緊。

他還是沒有回答，姜格却沒有再問了。慢慢回神，她從他身上起身，道：「我送你回部隊吧。」

她今天請了一天假，下午以後都不需要再回劇組拍戲，送季錚回部隊的這段路程，兩人還可以在一起。

季錚的車停在了地下車庫，姜格開著自己的車把季錚送回了南城特種兵部隊。陪著季錚恢復訓練的那段時間，他們每天都會走這條路，這段路况姜格已經記熟了。

白鷺湖公寓相比老宅，離著部隊近些。傍晚五點半，天邊紅霞漫天，姜格開車把季錚送道了部隊門口。

部隊裡面靜悄悄的，晚霞照紅了綠色的軍營。從姜格說送他回部隊起，他出任務這件事就像是被封在了心裡，姜格沒有再多問。

對於他工作上的事情，保密的她向來不多問，今天這樣刨根問底的情况很少。季錚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車子停在了部隊門口，季錚坐在副駕駛座上，側眸看了姜格一眼。

「我不能進去。」姜格說。

季錚淡淡一笑，應了一聲：「嗯。」

這裡是部隊門口，還有崗哨在，兩人也不好太過親昵。季錚說完以後，姜格笑著說道：「去吧，別耽誤了。」

季錚沒再說話，他仍是笑著，沒有親她，沒有抱她，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輕摸了兩下，他解開安全帶，從副駕駛上開門下車。

頭頂的發間有些熱，不知是夕陽曬的，還是他剛剛留下的。車門聲關閉，男人的背影朝著部隊門口走去。

他迎著夕陽，光芒在他周身散開了一層紅色的光暈，男人挺拔的身影越來越遠，也越來越模糊。

姜格的心又莫名懸了起來，像是被什麽東西高高抓住了，沒有著落點，空蕩得可怕，她打開車門下了車。

車門開合的聲音不大，季錚却聽到了，他回了頭來，姜格快速走到了他的面前。他看著她，笑了笑道：「怎麽……」

姜格一把抱住了他，她的手臂死死收緊，和平時的擁抱截然不同，季錚心口微收，漸漸放軟，他聽她說。

「阿錚，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