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 林兮遲停止了掙扎, 睜著大眼看他。她的眸色很淺, 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清澈明亮, 一望能見底。
她就安安靜靜地坐著, 像是在等待著他的動靜。
然而許放也沒有動,指尖在她的手腕上一點一點的摩挲著,瞳色略沉,暗示的意味很明顯。
兩人的距離離得極近。
林兮遲的鼻尖幾乎要擦到他的鼻子, 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氣息,溫熱而帶著熟悉的薄荷味,散發著男性荷爾蒙。
半晌,被這樣的距離和等待弄得有些焦慮了,林兮遲忍不住仰起頭, 想貼上他的唇。
許放的反應很快,把頭仰的更高。
林兮遲的眼睛眨了下, 沒反應過來他是在躲,單手撐著他的腿又繼續往上。
這次許放乾脆單手抵著她的頭頂,不讓她動彈。
見狀,林兮遲納悶地縮回去,開始指責他:「你剛剛還說沒親到,現在又一副死活要保護貞操的樣子, 你是不是——」
他打斷了她的話, 聲音微啞, 眼中那團墨半點沒散, 越聚越濃。
「還搗亂不?」
林兮遲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問清楚比較好:「搗亂了會怎樣?」
許放的目光停了幾秒,最後還是一把把她扯了過來,低聲說:「沒怎樣。」
他咬住她的下唇,用舌尖描繪著她的唇線,力道不算重,像是在一點一點的帶動著她,帶著繾綣和濃厚的愛意。
許放將她往懷裡揉,呼吸漸漸急促了些,很快便將她放開,重重地咬了下她的下巴,含糊不清道:「能怎樣。」
命都想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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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林兮遲也沒再煩他,抱著膝坐在他旁邊,檢查著他有沒有什麼漏帶的東西。她偷偷摸摸地塞了幾個東西進去,許放又很快就發現,重新拿了出來。
就這麼磨蹭,這個行李也整理了半個多小時。
看著他把行李箱的拉鍊拉上,林兮遲才鬆了口氣,起身到他的床上,用腳尖勾起被子,把他折的那個豆腐狀被子弄亂,然後趴在床上,晃著兩個腳丫子玩手機。
許放從廁所出來,瞬間就注意到被她弄的一團糟的床。他沒去管,站在她的旁邊說:「起來,送你回去。」
林兮遲沒動,雙腳繼續晃著:「我今天不回去呀,我跟外公說了。」
許放的眉頭一皺:「你不回去?」
「我明天可要送你去機場,你早上的飛機,一來一回跑一趟好麻煩。」說到這,林兮遲回頭看他,像是在嫌棄他的大驚小怪,「而且我們又不是沒一起睡過。」
「……」
許放覺得他現在說一句她能頂個幾百句。
他沒說什麼,瞥了她幾眼便拉開門出去,半天都沒回來。
林兮遲玩了會兒手機便覺得無聊,躺在床上等他回來,卻一直不見人影。她疑惑地爬了起來,走了出去。
許放家的格局跟林兮遲之前家裡的那個房子差不多,二樓都是四個房間,其中一個是主臥,再除開許放的房間,剩下的兩間分別是書房和客房。
此時客房的門開著,許放正在裡邊鋪著床,他的動作不算熟稔,所以做起來有點慢,現在還在裝枕頭套。
林兮遲走過去蹲在他的旁邊,雙手半握拳捧臉,小聲道:「我睡這兒?」
許放低著眼說:「我睡。」
「那我睡你房間嗎?」
「嗯。」
林兮遲沒說話了,就一直蹲在他的旁邊看他幹活。
許放用眼尾看她一眼。
他真的覺得,自從在一起了,每天他都在伺候這個祖宗。以前他從來沒做過這些事情,現在倒是越做越得心應手。
許放把被芯塞進被套裡,站起來,用力的甩著被子,想把被芯弄的勻稱點,卻怎麼都不太對勁,他的眉頭皺起,直接平鋪在床上,想看看哪裡出了錯。
與此同時,林兮遲錘了錘蹲麻了的腿,提醒他:「你剛剛裝錯了,這被子是長方形的,你沒有對好,你把長的弄到短的那頭去了。」
許放看著被子,頓了幾秒後,看她:「你剛剛怎麼不說。」
林兮遲站起身,笑嘻嘻地說:「我想看你再裝一次。」
「……」
-
之後許放便黑著一張臉到浴室裡去洗澡。
林兮遲下了樓,到客廳去找許父和許母聊天,順便跟他們說一下自己今晚在這兒睡的事情。
一跟他們提起這件事情,許母就立刻扯著許父站了起來,一副要去給她拾掇一下房間,讓她今晚能睡的舒服一點的姿態。
林兮遲連忙攔著,很誠實地告訴他們許放已經收拾好了。
聽到這話,許母更不放心了,連忙扯著許父風風火火地上樓,沒走幾步又折了回來,捎上了林兮遲。
從小林兮遲就很喜歡他們。
許放的父母跟她父母不太一樣,性格不同,對孩子的教育方式也不同。
林父和林母對孩子的要求相對會嚴格一些,會給她們規劃每天的時間表,會要求她們考試要考到多少分,排名要排到多少。
而許父和許母對許放完全沒有這樣的要求,比起他的成績,他們似乎更在意他的興趣愛好,他在學校裡過得開不開心,跟他的相處方式也像是對待朋友那樣。
林兮遲以前沒多羡慕,現在突然就有一點點羡慕了。
林兮遲站在門旁,看著二老在客房裡翻來覆去,像是想找出許放沒收拾好的地方,不免覺得有些好玩。
好半晌,許父終於在床沿上抹到一層灰,鬆了口氣,搖著頭歎息。
「唉,這小子還是不行啊。」
許放恰好回來,看著他們擠在一間房間裡,眉頭隆起:「你們幹嘛。」
二老也沒繼續在這兒待著,只是囑咐著林兮遲今晚去許放的房間睡,把這個髒房間留給許放睡。
等他們走後,許放又問了一遍:「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林兮遲很誠實地說:「說你不行。」
「……」
他剛洗完澡,沒有用風筒吹幹頭髮的習慣,髮梢的水珠還順著臉頰和脖頸向下流,眼珠子墨黑染著水汽,唇色都紅豔了些。
但臉色卻又黑了一個度。
許放冷著臉,似乎想反駁些什麼,但卻什麼也沒說,自顧自地走進了客房裡,冷著臉坐了上去。
林兮遲也不在意,走回了許放的房間,從自己的包裡拿出帶過來的換洗衣物,進了許放房間帶的衛浴裡。
洗完之後,林兮遲用毛巾把自己的頭髮擦乾了些,從浴室的櫃子裡翻出吹風機,出了房門,往客房的方向走。
許放的頭髮已經幹了大半,此時正躺在床上玩手機。
林兮遲走過去把他的手機拿了過來,然後把吹風機塞進他的手裡,爬上床,盤腿坐在他的面前。
他的眼皮抬了抬,淡聲道:「不吹了,快幹了。」
聞言,林兮遲頓了頓,慢吞吞地說:「我是叫你幫我吹。」
許放:「……」
他深吸了口氣,在原地掙扎了半秒後,一把抓過她往身前按,把插頭插在旁邊的排插上,似是氣笑了。
「我他媽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林兮遲下意識地轉頭看他:「那你還了嗎?」
還沒等許放說話,她又道:「沒還的話就這輩子還吧,你上輩子欠了我十個億。」
「……」
「按照通貨膨脹,給你打個折,你現在得還我一百個億。」
「……」
-
林兮遲在客房磨著許放說了半天的話,直到十一點才回去睡覺。她雖然不認床,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就是格外精神。
她翻來覆去,最後還是拿起了放在床頭櫃的手機,磨磨蹭蹭地給許放發了條消息:【深夜撩女人嗎?】
許放回的很快:【……】
林兮遲歪著頭開始自誇:【我,漂亮,年輕,身材好,蘿莉音,有興趣嗎?】
許放:【沒有。】
「……」
林兮遲皺著眉,反著說:【我,醜陋,蒼老,飛機場,大叔音,有興趣嗎?】
許放:【有。】
許放:【我女朋友就這樣。】
林兮遲:「……」
-
許放訂的航班在上午九點。
因為要提前一個小時去,所以兩人六點多就起來了。
許父和許母九點鐘才上班,雖然許放沒讓他們送,但他們還是早早的起來把早餐做好,之後又忙忙碌碌又提心吊膽地問著許放有沒有漏帶東西。
原本清靜的早上也顯得熱鬧了不少。
兩人七點半左右便出了門,攔了輛計程車,上了車。
很稀有的,許放似乎也格外不放心的樣子,話都比往常多了些,不斷地囑咐著她各種事情。
「就一個月,你別到處亂跑,晚上記得不要一個人待外邊。」
林兮遲告訴他:「我要去流浪動物救助站當義工。」
「那你自己注意點,不要被咬到,如果回家太晚的話你就叫蔣正旭來接你。」許放沒反對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撓了撓頭,語氣是很少有的溫和耐心,「我已經跟他說過了,你有事給他打電話就行。」
林兮遲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又找不出來,只能點頭。
想了想,許放又問:「你爸媽最近有沒有找你?」
「沒有。」林兮遲沒瞞著他,「就上次打了電話,跟我說他們在B市太忙了,最近安頓好了才有時間給我打電話。」
「你如果覺得不開心。」許放的表情看上去也很煩,狠狠地嘖了一聲,「反正你別自己一個像之前一樣去喝酒,叫你妹一起。」
車子剛好到機場。
兩人下了車,許放到後備箱拿出自己的行李箱。
林兮遲終於覺得哪兒不對勁了,訥訥道:「你幹嘛,怎麼整的我這一個月都聯繫不到你一樣。」
「差不多,過去要交手機。」許放走過去牽著她,又補充了句,「每週應該能給你打一次電話,還沒確定。」
林兮遲啊了一聲,張了張嘴,沒說話。
許放拉著她往機場裡走,沒走幾步路,後邊的林兮遲突然停下了腳步。
不動了。
許放回頭看。
就見林兮遲此時正低著頭,掰著手指,不知道在算些什麼,過了半分鐘才抬起頭來,不敢相信地問:「所以你去一個月,就只能給我打四次電話?」
許放正想應下聲來,林兮遲就整個人往他懷裡撲,像是八爪魚一樣黏在他身上。
瞬間,機場的門就是對於她來說就是地獄之門一樣,林兮遲憋著氣,將他往來的方向拖。
「那你去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