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想起自己先生的身份,裴琅從牙縫裡擠出二字。
沈妙微微一笑,眼睛像是月牙般的彎了一彎,幾乎算得上是呵氣如蘭了,她道:“可是我,點的是流螢姑娘的牌。”
此話一出,裴琅的身子便僵了。
沈妙收回折扇,笑著看向他:“我看裴先生在此地觀望流螢小築許久,是不是也對流螢姑娘充滿向往?”
裴琅盯著沈妙,平淡的神情突然生出一點凶厲。
沈妙卻不為所動,依舊笑的開懷,指了指一邊的快活樓:“既然裴先生也對流螢姑娘充滿興趣,不如與我一同進去喝杯酒,聊聊美人。”她舉止分明有些輕佻,卻又有種令人不可抗拒的威嚴,她橫折扇於胸前,自顧自的先上了樓,遠遠拋下一句:“美酒聊美人,方是人間快哉事。”
驚蟄谷雨和莫擎三人雖然不懂沈妙說的是什麽意思,對於沈妙做的決定卻是從來沒有反駁過,當即就跟了進去。
裴琅一個人站在原地,頓了片刻,他才下定決心般,跟了進去。
樓上靠窗的位置,季羽書一下子跳起來:“看吧!我就說沈小姐是心儀那個裴琅,繞這麽大一圈子去點流螢姑娘的牌子,都是為了今日能和裴琅說上話!”
高陽沒理他,只是暗自揣測道:“方才她用扇子遮住臉,同裴琅說的到底是什麽話。”高陽搖頭:“偏用扇子遮住了,莫非他知道你會唇語?”說這句話的時候,高陽看向謝景行。
謝景行聳肩,表示不置可否。
“話說起來,方才沈小姐做搖扇子那個動作,端的是風流倜儻,簡直比我還要出色。”季羽書感歎:“如此麗質佳人,怎麽就看上了一個窮書生。便是跟了小爺我,也比跟那個連花樓都逛不起的小白臉好啊。”
謝景行站起身,季羽書問:“你去哪兒?”
“當然是聽聽他們說什麽了。”謝景行意味深長的一笑:“我倒要看看,裴琅到底是顆什麽樣的棋子。”
快活樓的雅室中,莫擎守在門邊,驚蟄和谷雨站在兩旁,俱是低著頭,仿若不存在似的。
桌前,沈妙在倒酒。
酒是魯酒,色若琥珀,聞起來有股清香。這酒倒不醉人,只要酒量不是太差,少飲些許也不會有事。
沈妙倒了兩盅,她倒酒的姿勢十分優美,手指抓著酒壺的壺柄,晶瑩的酒水倒進小巧的玉盅中,聲音竟也十分悅耳。
裴琅眼睜睜的見著沈妙將一盅酒推到他面前,笑道:“先生請用。”
“沈妙,”裴琅直呼其名,面色從一進來都沒有緩和過,他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裴先生竟如此心急,不用美酒就論美人,是不是有些牛嚼牡丹?”沈妙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裴琅被她的話說的一滯。他在廣文堂已經呆了數年,自來遇到的人都對他恭敬有加,哪怕是最頑劣的學生,也不會用這樣輕佻的語氣對他說話。若是別人就罷了,偏偏對的是沈妙,裴琅總覺得,沈妙並非輕佻之人,這般說話,卻讓他有些摸不清對方的底細。
見裴琅遲遲不說話,沈妙便輕輕笑起來。她道:“與裴先生開個玩笑罷了,裴先生怎麽這樣緊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