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坤寧宮,宮婢們正忙得不可開交。
桂嬤嬤與朱嬤嬤親自收拾了一間偏殿,指揮著幾名內侍將昏迷中的聞溪抬到裡頭。
孫白龍趕來後方知中毒之人不是皇后,霎時間松了一口氣。
隻他雖不知躺在榻上的姑娘是何人,但見戚皇后神色凝重,便知這姑娘對皇后娘娘來說十分重要。
也不耽擱,拿出瓷脈枕,便給聞溪把起脈來,越把越驚奇,兩條雪白的眉毛高高揚起。
“這姑娘中的是西域失傳已久的奇毒烏葵子,這毒十分難纏,想要徹底拔出毒素至少要花個一年半載,還得耗費不少天材地寶。”
戚皇后見孫白龍對這毒似乎不陌生,肩膀一松,道:“孫院使隻管救她,需要的藥材本宮自會備好。”
孫白龍一聽,越發確定戚皇后看重這姑娘了,忙鄭重應下。
戚皇后望著榻上那奄奄一息的姑娘,忽然屏退了左右,隻留下孫白龍。
“還有一事要勞煩孫院使。”戚皇后面色平靜地望著孫白龍,道:“請孫院使順道驗一驗這孩子的血與皇上還有本宮的血能否相融。”
這話的意思……
孫白龍眼皮子重重一跳。
他在這宮裡堪稱是耳聽四方的人精,許多秘辛都知曉,眼下自然也聽懂了戚皇后話裡的深意。
難怪皇后娘娘對這姑娘如此看重。
“下官遵命。”孫白龍恭敬道:“就是皇上那頭……”
“本宮親自去與皇上說。”戚皇后說到此,微微一頓,又道:“你放心,這事皇上不會怪罪於你。”
說罷,她便回去正殿換了套常服,往養心殿去。
嘉佑帝這頭剛聽汪德海稟告完,便又聽人來報,道皇后來了。
似是猜到了戚皇后的來意,他目色一深,道:“快請。”
待得戚皇后入內,又屏退左右,連汪德海都不留,道:“都出去罷。”
戚甄手裡緊緊攥著一串玉佛珠手釧。
嘉佑帝認得出,那是她娘留給她的手釧,每回她心神不寧時,便要將這手釧戴在手裡。
嘉佑帝親自給她斟了一盞茶,溫聲道:“皇后坐下說罷。”
戚甄卻並未落座,深吸一口氣便要跪下行禮。
忽然一雙手緊緊攙住她的手臂。
“皇后不必如此。”嘉佑帝神色溫和,“是當年被換走的那孩子找到了?”
戚皇后呼吸一緊,她實則早就猜到了,嘉佑帝已經洞穿了一切——
蕭長晉不是真正的二皇子,而是啟元太子之子,而那真正被換走的孩子,該是位公主。
“長晉是啟元太子之子,這事朕早已知曉,想來皇后也猜到了。朕不提,便是不會追究皇后的過錯。”嘉佑帝道:“朕與皇后的孩子可是你今兒帶回宮的姑娘?汪德海說,皇后將孫院使請去了坤寧宮,可是那孩子病了?”
“不是病了。”戚皇后眼眶微紅,“是被蕭馥下了毒。蕭馥將她養在身邊,常年累月地給她下毒,若是再不解毒,便會有性命之危,大抵活不過半年。”
嘉佑帝蹙眉,“孫院使如何說?”
“孫院使道這毒來自西域,十分難纏,要解毒還得費不少功夫。”
“孫院使說話慣來是十成的把握說成八成,他既然這般說了,那定然是有解毒的法子。”嘉佑帝拍了拍戚皇后的手,安慰道:“皇后難不成還不知孫院使的為人?”
孫白龍的為人帝後二人的確是了解的。
戚皇后緩緩一笑,忖了忖,便道:“臣妾想讓孫院使給陛下與那孩子驗驗血。”
若那孩子當真是他們的孩子,依照蕭家的秘術,血液定然能與他們的相融。
嘉佑帝望了戚皇后一眼,良久,笑道:“朕這頭無需驗,皇后不放心,那便驗皇后與她的。”
戚皇后並非不放心,只不過是經過當年偷龍轉鳳之事後,她與嘉佑帝的信任早已岌岌可危。
再小的事都不得隱瞞。
方才嘉佑帝那般說,便是在安她的心,他信任她。
戚皇后堵在心間的那口氣總算是找著出口了。
“先前長晉住在梧桐巷時,還有流言道那孩子與長晉是兩情相悅,此事不過是空穴來風。”戚皇后笑著解釋:“那孩子與長晉自小一塊兒長大,感情便如同兄妹,她一直拿長晉當做兄長看待。”
嘉佑帝聞言便頷首道:“太子心中早就有了心上人,前些日子才求了朕給他們賜婚。這是太子認祖歸宗後求朕的第一件事,朕不忍他失望,便應下了。”
戚皇后微微一愣,下意識問道:“是哪家的姑娘?”
“是承安侯家的嫡長女。”嘉佑帝緩緩道:“他們二人也曾結過鴛盟,太子從來不曾放下過那姑娘,求到朕這裡,想要與她再續前緣。”
竟是那姑娘……
難怪!
都察院的人曾從蕭譽的府邸裡搜出一些容家、沈家的書信,按說容家與沈家這會該下獄接受盤問才是。
皇上這是因著那姑娘而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看來太子當真是下定了決心要娶容家那姑娘。
戚甄低下眼,“臣妾聽說容家那姑娘當初在揚州府救了不少百姓,還三番兩次救下太子的命,二人患難與共,也難怪太子對她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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