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得容舒簡直是啼笑皆非。
容舒在大同一直呆到七月,她每日都要忙著挑馬苗、馬糧,又要給牧馬場定下各類章程,忙得腳不沾地的,看得沈一珍直搖頭。
“你與允直雖是第二回 成親,但也敷衍不得,最遲七月底,我們就要回到上京!”
她這頭一錘定音,七月一到,便差人備馬車了。
穆霓旌一起陪容舒回京,兩年前容舒出嫁,她人在大同趕不回來,這一次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的。
沈一珍原是要在上京備一個大宅子,好讓容舒風風光光地出嫁。隻容舒覺得在鳴鹿院出嫁便挺好,委實沒必要花冤枉錢弄個大宅子。
一行人趕在七月的尾巴回到了鳴鹿院,一進院子就被宮裡送來的聘禮單子給驚到了。
這些個聘禮都是皇后準備的,戚皇后辦事雷厲風行,兩個月前便已經陸陸續續將聘禮堆滿了紫宸殿。
穆霓旌這小財迷看得直咂舌,“我怎地不知太子妃的聘禮竟如此豐厚?”
她指著聘禮單子,道:“這可是皇家最好的莊子,當初順王妃嫁給順王時,都沒能撈著。還有這些皇田,都是最肥沃的田,每年不知能得多少佃糧佃銀。還有這些鋪子……這,簡直就是嫁公主才有的待遇!”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容舒知曉這是戚皇后特地給她準備的,她倒也沒矯情地非要拒絕這些聘禮。
總歸這些聘禮從前是用國庫的銀子置辦的,既然是取之於民,待她成了太子妃後再用之於民便成。
日子一日日過,一轉眼便到了八月初三。
常吉這日一早便來同容舒稟告道:“主子從遼東回來了,皇后娘娘說迎親前一個月新郎官和新娘子不能見面,是以東宮的長史大人攔著,不讓主子來同您見面。”
豈止是東宮那位老長史攔著,便是沈一珍也會攔著不許顧長晉來見她。
這是大胤慣來的習俗了,說是成親前一個月見了面就不吉利了。
容舒笑道:“你同他說,他便是來了,阿娘也不會叫他見到我的。讓他好生歇息便是,左右也沒剩幾日了,我就在鳴鹿院等他來迎親。”
常吉當即便將話傳回東宮,顧長晉已經好幾日不曾闔過眼。
為了趕回來上京,他幾乎是馬不停蹄,好不容易到上京了,竟是連一面都見不著。
他上次與容舒成親之時,絲毫沒有要提前見她的念頭,對成親的一概習俗更是不曾打聽過,以他的性子,便是知曉了,多半也不會放心上。
隻這一次,聽說提前見面會不吉利,他生生壓下了想見她的渴望,耐心地等著八月十五到來。
不僅他等著,上京裡的人都在翹首以盼。
太子迎娶太子妃的盛事,還是前緣再續、破鏡重圓,怎不叫百姓們激動?
容舒如今在上京的名聲可好了,前有她在揚州救民籌糧的善行,後有沈家大義滅親、慷慨散家財相助邊關的義舉。
容舒知曉這是有人在與她造勢,除了顧長晉,自還有旁的人。
京裡的世家豪族、達官貴胄但凡在宮裡有些耳目的,又如何猜不出是何人在造勢?
為了討得貴人們的歡心,自也是推波助瀾地給容舒造勢。
此等情況下,誰還敢提容家的事?
又有誰敢說容舒是罪臣之女?
是以容舒還未嫁入東宮,在民間的名聲已是遐邇著聞了。
沈一珍對此倒是喜聞樂見,她自個兒的嫁妝泰半填到了沈家的生意裡,眼下自是不能像從前那般,豪氣萬千地拿出琳琅滿目的嫁妝來。
偏宮裡準備的聘禮委實是太多,她還愁著不能給昭昭一個十裡紅妝的排面。
這會好了,整個上京都知曉沈家為了大胤“散盡家財”了,誰還敢笑話昭昭這沈家女的嫁妝不夠豐厚?
如此一來,沈一珍終於是能睡個安穩覺。
容舒這半月來,日日都賴在東院,與沈一珍擠一張榻,仿佛有說不完的話一般。
八月十四這夜,母女二人又說了半宿話。
容舒到了後半夜方迷迷糊糊睡去,翌日天不亮就被沈一珍推醒,道:“宮裡來人了。”
太子大婚代表著皇家的臉面,大婚前兩個月就該派宮嬤到太子妃身邊,教導太子妃識事識宮規。
所謂宮規,不外乎是要以太子為天,要同太子相敬如賓、舉案齊眉雲雲。
隻戚皇后像是全然忘了這事兒,壓根兒沒派人來給容舒立規矩。
只不過嫁娶一事,程序自來繁瑣,太子又是未來儲君,這裡頭的程序更是繁瑣了,一點兒也馬虎不得。
是以出嫁這一日,戚皇后還是派了人來鳴鹿院。
今兒來的都是熟人了。
除了戚皇后身邊最得力的桂嬤嬤,還有東宮的掌事宮女竹君以及兩名尚儀局的女官,其中一人就是許鸝兒。
許鸝兒進宮後,容舒便不曾再見過她,今個與她再重逢,很是欣喜異常。
許鸝兒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禮,含淚笑喚道:“鸝兒見過姑娘!”
進宮不到兩載,這姑娘與從前相比,已是脫了胎換了骨,再不是從前那人人皆可糟踐的苦命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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