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早上六點, 秦晴就已經洗漱完站在餐桌前了。
秦奶奶本來沒什麼反應, 只不過從廚房一出來, 見到秦晴那一身白底銀色花紋的運動裝後,就愣了下。
「甜甜,你今天不用去學校上自習課?」
秦晴猶豫了兩秒, 就點了點頭。
「嗯, 我跟班主任沈良老師請過假了。以後每個留校自習的週末,我周日的上午都不去學校。」
「不去學校?」
秦奶奶又愣了下,卻沒什麼不滿的表情,隻古怪地看著秦晴那一身打扮:「那你起這麼早、還穿這麼漂亮做什麼?」
「……」
關於穿哪一套運動服就糾結了十分鐘的秦晴低頭看了看自己, 然後心虛地避開秦奶奶的注視,轉而走向廚房。
「哪有漂亮了,我就隨便拿了一件運動服……」
秦奶奶聞言眼神思索地看了秦晴一會兒,過了兩秒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臉上露出笑容來。
「我可從來不記得你這個小懶貓什麼時候主動穿上運動服出去跑步過,跟奶奶說實話, 是不是有人約你一起出去跑步?」
「……」
秦晴心裡暗自吐舌。
過了一會兒她才端了粥磨磨蹭蹭地回到餐廳:「就是……對門那個……」
「哦, 是小煜啊!」
沒等秦晴說完,秦奶奶就笑呵呵地應了下來,看起來絲毫不意外的模樣。
秦晴懵然地看著秦奶奶。
秦奶奶放下了手裡的餐具, 囑咐秦晴:「年輕人,多運動、跑跑步是應該的。我看小煜那孩子,以前每天早上都出去晨練,哪像你們現在這些嬌生慣養的, 整天搞得跟那溫室裡的嬌花兒似的,風吹一吹就要倒了一樣……」
「……」
聽秦奶奶把聞煜風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秦晴起初還神色微愕,到後來乾脆就面無表情了。
直到兩分鐘後秦奶奶念叨完,秦晴才慢吞吞地補充了句:「嗯,他就是說我身體素質太差,抵抗力嚴重不足,所以以後要拖我出去跟他跑步和體能訓練。」
「哎喲,那真是很好啊!」
秦奶奶聽得直拍巴掌。
「……」秦晴無奈地看了秦奶奶一眼。
——
從上次聞煜風來家裡吃飯之後,秦奶奶對他的態度真的變得很奇怪啊。
因為之後還有運動計畫,秦晴簡單吃了幾口飯之後,看了看時間,就在秦奶奶的嘮叨聲裡出了門。
家門在身後關上後,秦晴看了看手錶。
六點二十五,比約定的時間還要早了二十分鐘。
秦晴繃著小臉想,這一次總不會還是那人早出現了吧?
然而她一轉進T形走廊的中間,還是看見了男生倚在牆上的修長身影。
只不過秦晴踏入走廊的同時,視線中央的男生正將抬起的手臂落了下去,然後才轉了過來。
男生看向女孩兒的目光,不知怎麼地似乎有些狼狽。
「你怎麼……提前這麼久出來了?」
聞煜風啞著嗓音問道。
「……」
秦晴卻沒回答,而是狐疑地皺起小鼻子,快步跑上來,直接到了離男生最近的地方。
然後她停下了腳步,踮起腳尖在聞煜風的胸口位置嗅了嗅。
聞煜風的身形一僵。
過了兩秒,他才慢慢壓下了視線。
男生的眸子裡盛著烏黑的光。
「你……」
第二個字還沒出口,聞煜風就迎上了女孩兒仰起臉來的注視——
「你是不是又抽煙了?」
聞煜風:「……」
秦晴氣得臉頰都微微漲紅了:「抽煙對身體健康有害無益,我們都說過那麼多遍了,可你怎麼還……」
話音未竟,秦晴咬住了下唇,眸含水光地睖著聞煜風。
這樣僵持了幾秒之後,她氣不過,擰身就要往回走。
聞煜風連忙伸手將人拉住。
「是我的錯,我以後儘量不——」
「『儘量』?」秦晴轉回臉來,小臉仍舊繃得緊緊的,「煙葉裡的一克煙鹼也就是一克尼古丁,就能夠毒死300隻兔子或者500隻老鼠,而人體注射50毫克,就足以致死——結果你卻說『儘量』?」
「……」
聞煜風歎了口氣。
「我答應你,甜甜,以後我絕對不會再碰香煙了,好嗎?」
秦晴觀察了聞煜風好幾秒,才慢吞吞地問了一句:「真的嗎?」
聞煜風慢慢俯身下去,趴到了女孩兒的耳邊,聲線微懶:「只要是答應你的,我死也不會食言。」
秦晴一怔,仰起臉來呆呆地看向聞煜風。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人用這樣近乎毒誓的語氣應允她什麼事情。
「走吧?」
聞煜風直起身,垂眼看著她。
「……嗯。」
…………
兩人一起到了一間私人會所,秦晴觀察那些人對聞煜風的態度,顯然這人是這兒的常客。
——
「聞先生,今天還是先來幾輪射擊的熱身訓練嗎?」
聞煜風搖頭,對接引的人開口:「今天只做點簡單的體能訓練,不需要你安排,我帶她去就可以了,你先下去吧。」
「好的,聞先生,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我。」
「嗯。」
就這樣,秦晴在幾乎半懵的狀態下,被聞煜風帶進了一間私人的訓練室。
訓練室的面積雖然算不上多大,但設備卻很是齊全。於是在接下去的大半個上午的時間內,秦晴都待在這間訓練室裡,按照聞煜風佈置的第一階段的體能訓練計畫,在反復的疲累和休息交叉的狀態下度過。
等終於結束了這一上午的運動之後,秦晴拖著近乎酸軟的身體,在聞煜風的陪伴下往回走去。
「感覺如何?」
計程車一停到富林苑的門口,兩人下了車,聞煜風就問秦晴道。
秦晴神情懨懨:「感覺整個身體都不是我的了。」
聞煜風沒忍住低聲笑道:「那就對了,脫胎換骨也好。」
「……」
秦晴氣哼哼地睖著他,沒說話。
兩人便一路往回走去。
到了樓下,剛上臺階,走在前面的秦晴的腳步就戛然停住。
跟在女孩兒身後的聞煜風也跟著停住了。
「怎麼了?」
他不解地問道。
秦晴微微地皺起臉,豎起手指在嫣紅的唇邊,輕輕地「噓」了一聲。
這一聲之後,沒過兩秒,聞煜風就明白了秦晴停下腳步的原因。
「喵嗚……」
一聲細細的奶貓的聲音在公寓樓的一個角落響了起來。
聞煜風和秦晴一起抬眼望過去。
那是這棟公寓樓的集體信箱的下角落,正擺著一隻小小的鞋盒。
他們所聽見的貓叫聲,正是從那裡面傳來的。
秦晴神色古怪地看了聞煜風一眼。
「我沒聽錯吧?」
聞煜風:「是貓。聽聲音,應該還是未成年的小奶貓。」
「……」
秦晴眼睛一亮。
——
這世界上的多數女孩子沒辦法抵抗來自奶貓或者奶狗的誘惑。
「我能過去看看嗎?」
秦晴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聞煜風,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滿是期許的情緒。
對著這樣的目光,聞煜風覺得自己就是用盡畢生的狠心,大概也說不出來一個「不」字。
於是他點了下頭。
但還是開口:「小心一些。野貓有可能攻擊性比較強,而且身上可能還帶病菌,不要被它抓傷或者咬傷。」
「嗯,我會注意的。」
秦晴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到了那鞋盒旁邊,她停下來,蹲下身去,謹慎地用一根手指抵住了盒子蓋的邊沿,然後慢慢拉了上去。
一隻身體孱弱而微微瑟縮的小奶貓,躲在那半盒貓砂裡,眼神無助地望著秦晴。
「喵……」
它又輕輕地叫了一聲。
秦晴終於按捺不住了,本能地就伸出手想要輕輕地摸它一下。
只是剛伸到一半,就被人連著手腕捏住,然後往後一抬。
「啊……」
秦晴身體失重,蜷著身體跌進身後人的懷裡。
等好不容易平衡下來,秦晴無辜地仰頭看向頭頂跟自己身影顛倒的人。
那人神色微肅:「不是不許你碰嗎?」
秦晴心虛:「我忍不住……」
「那也得忍。」
聞煜風沒留情面地開口。然後他才垂眼,冷冰冰地瞥了一眼那隻縮成一團的小奶貓。
「看起來就髒兮兮的,應該是被人丟棄的,剛生下來估計還不到一個月……萬一身上有細菌或者寄生蟲怎麼辦?」
秦晴睜大了眼,看看那隻奶貓又看了看聞煜風,氣鼓鼓地:「哪裡髒了?它那麼白,身上都沒有什麼雜色的毛。」
「你要收養它?」
「……」
秦晴本能地點頭,而且動作很用力,那架勢似乎恨不得把尖尖的小下巴戳下去。
聞煜風微挑了眉,「你確定奶奶會同意你養?」
還沒等秦晴為這個親昵得有些古怪的稱呼感到不適,她的注意力就先一步被拉到了一個殘酷的事實面前——
如果她記得不錯的話,一向脾氣很好的秦奶奶素來喜愛花草或者金魚,但對於貓狗這種生物……是極為不感冒的。
所以,讓秦奶奶同意領養一隻奶貓回家的可能性……約等於零。
秦晴沉默了兩秒,似乎想到了什麼,再抬起小臉時,那雙漂亮的杏眼像是沾了晨時的露水。
她一眨不眨地看著聞煜風。
「我想養它,可是能不能養在……你家裡?」
聞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