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神機械師 一千四百五十二 選擇與進入

嚓……

韓蕭打開櫃子，從裡面拿出一盒沒有開封的赤色帝國特供卷煙，撕開包裝，抽出一根裹著碎金花紋的黑色卷煙，手指一擦，電火花一閃，將其點燃，叼在嘴上，緩慢地抽了一口，青色煙霧升騰彌漫，遮蓋了複雜的表情，悵然的眼神在煙霧中若隱若現。

自從進入星際以來，韓蕭基本就戒了煙，已經近百年沒有嘗過煙味，今天卻是久違地點起了一根煙。

這不是輕松的選擇，如果老家就是當前迭代的真實宇宙，那麽暗面宇宙一旦回歸，就如同鳩佔鵲巢，無數強大文明組成的洪流席卷星際。韓蕭不知道當前迭代的真實宇宙有沒有高等文明，因為老家不過是一個地表級文明，根本無法探索宇宙全貌，但老家作為信息接口，必然首當其衝迎接變革。

對於老家來說，這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老家絕對不可能再自由發展下去，必然會受到高等文明的干涉，就如同星際社會中形形色色的小型文明、地表文明一樣。

只是，已經進行了四次暗面迭代的三大文明，已經半步踏進了真實宇宙，只差臨門一腳，他們有機會真正度過大重啟，這是無數迭代以來，一個個終極文明接力傳承下來的最終夢想，如今的自己有能力幫助他們成功……自己是要坐視真·三大文明的努力浪費?還是為他們送上最後的助推?

韓蕭雖在糾結，其實他知道自己心底早就有答案了……將聖所情報透露給三大文明，就是幫助自己下定決心，不要回頭。

這是無數迭代接力的偉業，自己能成為其中一棒，也是一種莫大的榮幸，另外，這也乾系著一個宇宙的存亡……在星際社會生活的時間，早已遠超自己在真實宇宙的人生長度了，要說對星際社會沒有一點感情，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況且，以韓蕭目前的閱歷，他覺得老家成為當前迭代終極文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或許連成為星系級文明都是奢望，前途黯淡。

在他進入暗面宇宙前的二十一世紀中葉，老家的社會問題已經十分尖銳，就像一輛超負荷行駛了多年的列車，各種故障接踵而至。

由於地緣政局複雜，整個文明浪費揮霍著寶貴的“出生地資源”，資源利用效率低下。而有很多問題，只有在進入星際時代前解決才能讓代價變得最小，老家沒有在低科技水平的時候形成一個高效的文明集體意志，這種機會一旦錯過，就再難重見。所謂船小好調頭，體量越大則越是積重難返，難以再進行變革，稍有動靜，都有可能引發毀滅整個文明的內部危機。

雖然老家在未來或許會有轉機，但按照韓蕭進入暗面宇宙前的趨勢，老家的發展走向放在文明、宇宙的尺度進行分析，實在是風雨飄搖、苟延殘喘，所以前世虛擬網絡誕生後，很快變成了無數人逃離現實的避風港。

按照這樣的趨勢，老家的最終結果，或許是自然消亡，或許是被未知的外來文明消滅或俘獲，在他眼裡，老家的大多數領域，都不具備成長為宇宙霸主的資質……除非沒有競爭者。

但由於聖所的存在，這顯然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韓蕭覺得，既然老家難以成為單一迭代的“贏家”，那麽當暗面宇宙轉化完成，帶去風險的同時，也帶去了度過大重啟的成功方案，帶去了無數資源與技術。

當前迭代的終極文明或許還沒有成長起來，三大文明大概率將其取代，並且長期統治，這對當前迭代的文明多少有些不公平，但是在這方面，文明是不會謙讓的，弱者本就很難選擇自身的命運……當然，也不排除真實宇宙已經存在強力文明的可能性，只是老家的文明等級太低，無從得知。

另外，韓蕭覺得自己來到暗面宇宙，貌似是真·三大文明的功勞，自己或許該投桃報李。

“說到底，我還是有私心……”

韓蕭眯著眼睛，突然搖頭失笑，語氣有些自嘲。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大公無私之輩，在這些涉及大局的顧慮之外，促成他選擇轉化暗面宇宙的源動力，還有個人利益的原因。

自己成為被隨機抽中的“穩定干涉橋梁”，似乎已經花光了運氣，若是袖手旁觀，暗面宇宙不過又經歷一次循環重啟，對這裡未必會有多大影響。但是在下一個暗面迭代，暗面宇宙會拉來新的真實態載體，成為新的“穩定干涉橋梁”，取代自己。

由於身份的特殊性，韓蕭不敢保證自己在暗面迭代之後，會變成暗面宇宙循環發展軌跡中的一員。成為超神級，未必就代表超脫迭代了，暗面宇宙的“小重啟”，仍然有可能會讓自己煙消雲散……與其說是自己的選擇是在拯救暗面宇宙，不如說是挽救自己。

所以，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韓蕭並不想賭。

“呼……所以這才是全境入侵嗎?”

念及於此，韓蕭心神一定，不再吞雲吐霧，反手把才燃燒了三分之一的煙卷摁滅在煙缸裡，沒有了猶豫。

……

數天后，中央星海某軍事禁區。

三支小型飛船懸停在太空堡壘之外，已然整裝待發。

一旁的軍事指揮塔中，三大文明元首的遠程投影站在窗前，緊緊盯著外面的三艘飛船，神色緊張又期待，房間裡的操作人員則在一個個儀器面前調試參數。

這時，韓蕭的遠程投影出現在了房間裡，引來三人扭頭。

“準備得怎麽樣了?”

“我們已經按照你提供的聖所打開方式，將聖所鑰匙填裝在了合成裝置之中，就等實際使用了。”馬布魯斯立馬回道。

韓蕭點點頭，“那進入聖所的人選呢?”

路易斯沉聲道:“我們都挑選了一飛船的精銳，忠誠度可靠，我這邊由歐盧領頭，赤色帝國由克洛蒂領頭。”

韓蕭望向虛靈教首，“那你呢?讓烏爾諾斯領頭嗎?”

“本來我打算讓烏爾諾斯進入聖所，但是他剛好前段時間離開了，所以我沒選他，找了另外一位嫡系。”虛靈教首搖頭。

“……是嗎，那他走的時間可真不巧。”

韓蕭表情有些微妙。

由於聖所權限需要累積的原因，也不知道等烏爾諾斯回來以後，虛靈教派還會不會讓他重新當上聖所探索者……

好嘛，他又錯過了一個大好處，總覺得有什麽好事都會和他失之交臂，這家夥老倒霉蛋了。

路易斯見韓蕭沒說話，開口道;“沒問題的話，那我們就開始了?”

“弄吧，我就在這裡看著。”韓蕭頷首。

聞言，馬布魯斯點點頭，在指揮頻道中下令。

很快，這座軍事堡壘射出幾道光芒，在半空匯聚，慢慢轉變為三個聖所通道——韓蕭提供的聖所鑰匙分別通往不同的聖所，此時一起打開了，正好三大文明一人進一個。

這種場面韓蕭見過許多次了，沒什麽反應，但三大文明元首則瞪大眼睛，死死盯著窗外景象的變化，似乎想要將聖所通道生成的全部細節牢牢記在心裡。

下一刻，三艘飛船啟動，駛入不同的聖所通道，緊接著，聖所光芒旋轉著收縮，一下子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

直到此刻，三大文明首腦才放松了緊繃的心情，稍微舒了一口氣，內心泛起期待、忐忑等情緒，生怕三支小隊的聖所之行出現什麽意外，或者沒有帶回他們想要的情報。

“他們第一次進入聖所，權限很低，時間流速差距很大，他們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

韓蕭在一旁解釋。

馬布魯斯心不在焉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一件事，轉頭看向韓蕭，道:

“既然他們回來還需要很久，這期間我們也不要乾等，乾脆用來解決一些緊要的問題。”

韓蕭一挑眉，“你要弄什麽?”

馬布魯斯沉吟道:“本來我們想等到星際社會恢復大半元氣之後，再對星盟發動軍事行動，但你帶來的情報顛覆了我們的戰略規劃，所以我覺得還是趁早解決這個隱患比較好……可是光憑我們，並不能最高效率解決戰爭，所以……”

“所以你想請求我的幫忙?”韓蕭眼神一眯，接上了對方的話。

“我就是這個意思。”馬布魯斯趕緊點頭。

韓蕭扭頭望向另外兩人，“你們也是一樣的想法?”

“還希望黑星閣下能施以援手。”

路易斯和虛靈教首坦然點頭。

自從知道宇宙迭代的真相後，他們的心態就相當光棍……大家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了， 幫對方就是幫自己，他們也不再像之前一樣矜持，就差直接抱著韓蕭的大腿叫爸爸了。

“……你們還真不客氣，我研究一下吧。”

看著三人滾刀肉般的神色，韓蕭嘴角一抽。

他本來不想插手此事，不過話說回來，以目前的處境，不盡快擺平星盟，暗面宇宙轉化的計劃還會多出變數，確實不太好。

韓蕭想了想，緩緩道:

“如果少流血的方式解決這個問題，那當然是最好的，希望我的插手，可以讓他們更快接受現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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