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思因爲「秋桂的事情」滿心的窩囊、憋屈, 已然兩日不理睬潘栩了。好容易熬到歸寧的日子, 一大清早便吃了早膳,去給潘夫人請安。
歸寧又稱回門。就是俗話說的, 女子出嫁三日後和夫君一起回自己的娘家探望父母。
「……兒媳婦想回去住幾日, 也陪母親解解悶。」她臉色淡淡的。
「應該的。」
潘夫人「嗯」了一聲, 拉著她的手囑托:「親家母最是疼你,要好好體貼她的心。」
「兒媳婦謹遵母親教誨。」
張居思悄然抽回自己的手, 屈身行禮, 退了出去。其間連個眼神都沒有給與她同來的潘栩。
「母親, 你看看她。」
潘栩瞧著張居思徑直離去的背影,搖搖頭:「一個奴婢而已, 她竟然如此在意?」哪家爺們兒的房裡沒有幾個妾侍……他就僅有兩個通房,還算是好的呢。
秋桂是不該自作主張懷了身孕,但事已至此,又有什麽兩全的辦法?他又允諾過,秋桂無論生兒生女,都會記在妻子的名下……和秋桂都毫無關係, 更不會提至姨娘。
也算是補足了妻子的顔面。
潘栩不自覺地嘆氣,他都賠了兩日歉。妻子還是依舊。看著和他倒生疏了。
「你懂什麽!」
潘夫人拍了下兒子的肩膀,「趕快去追她, 好好安撫著。」又吩咐柳兒去找府裡的管家, 讓多多地準備厚禮讓二少爺、二少夫人帶上。府裡沒有的, 去外面置辦, 別怕費銀錢。
潘夫人如此做, 倒不是只怕張家人知道了來龍去脉過來府裡尋晦氣。她自己心裡也認爲對不住兒媳婦,在秋桂這一塊終究是他們潘家理虧在先……不過,潘家的血脉,却萬萬不能隨意的處置。也只能在別的方面變相地補償補償兒媳婦了。
人參,燕窩、蟲草、牲水、糕點、酒水等不要錢似的裝了整整一馬車,安嚒嚒扶著張居思的手路過時,看的一驚。她小聲說道:「少夫人,夫人還真捨得。」
張居思目不斜視,嘴角却浮起一絲冷笑。
主僕倆往首輛馬車的方向走,有小丫頭拿了梯凳過來,張居思踩著走上去。不大會兒,潘栩也從府裡走出來,和張居思上了同一輛馬車。
安嚒嚒,夏蕊、夏蘭幷幾個伺候的丫頭、婆子上了第二輛馬車。
陽光溫暖,惠風和暢。
轆轆的馬蹄聲由近到遠,消失在人們的視綫裡。
王氏想念女孩兒的緊,一早便指使了丫頭去府門前守著,就等著女孩兒到了,去桂花苑告知她。
大概巳時左右,張居思和潘栩一起進了張府,夫妻倆給張修、王氏正經磕了頭。坐下說話。相陪的有寧氏,顧晗、張居安幾人。張居齡去查淩王爺朱高知的事情了,著實脫不開身。
朱高棟在朝堂之上重新提及了朱高知的罪過,其聲色之嚴厲……張修和張居安都知道,所以對於張居齡今日的缺席也都理解。
皇家的事情大於天,誰敢駁一個不字!
張修見潘栩有些拘謹,就和張居安一起帶他去了書房。
等女婿一走,王氏便拉了女孩兒的手:「思姐兒,你臉色怎地這樣差?精神瞅著也不好。是不是在潘家受了委屈?」
張居思抬頭望著母親,眼泪「吧嗒吧嗒」就落了下來。
「我的兒,到底是怎麽了?」
王氏見女孩兒哭,心都揪成了一團:「你倒是說話啊,快把母親急死了。」
張居思却連連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做人家媳婦兒和在家做女兒真是不一樣……她原來還以爲潘夫人對她好,比著只看自己臉色不好,便能猜出一二的母親……潘夫人實在算不得什麽!
「你過來。」
王氏摟著女孩兒哄了一陣,喊安嚒嚒:「思姐兒在潘家受了什麽不公平的待遇,一五一十地道來。」
安嚒嚒屈身行了禮,把秋桂如何做妖,潘栩和潘夫人又如何處理的原原本本都說了一遍。
王氏直氣的一陣陣頭蒙,她歇了好幾口氣,吩咐桃兒:「去老爺的書房把那個王八犢子給我叫回來……」頓了頓,又說:「讓老爺和二少爺也一起過來。」
桃兒屈身應「是」,答應著下去了。
「他們潘家是欺人太甚。」
好脾氣的寧氏也覺得不可思議,「那裡還有一點名門望族的樣子?連小門小戶的都不如。放著正規進門的媳婦兒不疼愛,反去慣著一個靠大肚子上位的奴婢。真是聞所未聞。」
顧晗低頭喝了一口茶,去看張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