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渟想了想又道, “你不用顧及我,正常情況下, 他是打不過我的。”
晏睢聞言想起孟渟在海邊聚會上的身手,眉梢挑了挑, 他輕輕點了點頭, 他知道孟渟其實並沒有看起來那般好欺負, 該反擊的時候, 他不會手軟。
就比如方才,孟渟就不想忍耐,他內心的界限一直清楚得很。
晏睢抬手撫了撫孟渟的臉頰,然後蓋住了他的眼睛, 又將人攬到懷裏了。
“困了就睡吧,到了我叫你。”
“嗯,”孟渟輕輕應了, 嘴角彎了彎,然後真的靠著晏睢一直睡到了目的地。
他們並不是回公司,而是開車到了郊外,快兩個小時的車程, 他們的車終於在一個小村落前停下, 晏明亞和趙兵先下車,晏睢將孟渟喚醒, 才再下來。
“這裏很多花農,我們來考察看看。”
晏睢牽著孟渟,然後對晏明亞解釋了一句, 但其實他要帶晏明亞來看的還不是這個。
孟渟原本還有些迷糊,聞著的花香,他漸漸就清醒過來了。
和花農交涉好之後,孟渟拿著剪刀,晏睢幫他提著籃子,他們往花田走去,這個村子的花田基本是大棚種植,這些花主要是送到花卉市場,用來製造香水的其實不多。
晏明亞在外面和那些花農聊天,晏睢和孟渟進到裏面,孟渟挑花撿花,晏睢就一直默默跟在他的身後,但其實他真的被這些香氣沖得腦門發暈,而孟渟似乎並不受影響。
他挑得很快,走了幾個花棚,不同種類的挑了一些,回到花農平日休息的茶舍裏,孟渟再次捆了起來,花很多,孟渟捆成了三束,就是趙兵也有份。
“你們聞聞看喜不喜歡?”孟渟將花束往每個人身前的桌面放好,他坐回位置,端起茶杯咕嚕咕嚕就喝了起來,晏睢,晏明亞和趙兵都愣神了片刻,才拿起身前的花來聞聞。
晏睢愣神是因為孟渟給他挑花的專屬資格,突然沒有了,晏明亞和趙兵則是因為平生第一次收到花,還是身份較為特殊之人送來的花,孟渟可是晏明亞的小嬸嬸,是趙兵老闆的男人。
不過這三個人都算是見過大世面的,愣怔片刻,就也沒再有其他異樣表現出來了。
各自拿起花束聞了聞,隨後他們又陷入到短暫的沉默中去了,他們並不是專業的品香人,別的問題回答不出來,可孟渟問他們喜不喜歡,這樣純粹主觀的,就好回答多了。
“喜歡,”晏睢將花放回桌上,然後伸過手去將孟渟的手握住。
孟渟聞言對他笑笑,然後就看向了晏明亞和趙兵。晏睢的答案,他在F國就知道了,晏明亞和趙兵就不是了。而且孟渟知道讓不愛用香的人來感覺,第一次就能喜歡其實挺難的。
“香味很特別,我說不出來,但我覺得要比一般的花香好。”
晏明亞生日的時候也有收到過香水這樣的禮物,他用得少,但就感覺和品味來說,他並不差,他們日常聚會多,從他人身上的聞到的味道自然也不會少了,日子久了,對香水的品味自然而然就有了。
晏明亞說完這話,就點了點頭,“喜歡。”
趙兵平日說話少,孟渟看過來,他也跟著點了點頭,“我也這樣覺得。”
他這是把晏明亞的話搬來用了,再不用再費心思想別的了。晏明亞掃了他一眼,他僵硬地抽了抽嘴角,笑得有些難看。
孟渟聞言目光一轉,移回晏明亞身上,思考片刻,他才道,“花你帶走,夜裏和明日清晨時,你再多聞聞,然後再告訴我答案。”
“好,”晏明亞應了,然後將花束抱了起來,不時地聞聞感覺一下。
晏睢摳了摳孟渟手心的疤痕,總算把的視線拉了回來,孟渟看向晏睢等著他說話。
“我們住一晚再回去,”晏睢看孟渟並無反對的意思,他看向了趙兵,“你送明亞回去,明天中午再來接我們。”
顯然趙兵也才知道晏睢這個意思,他點了點頭,晏明亞也無意見,突然要他住下,他才會不方便,而且他也沒有當電燈泡的愛好。
他和趙兵看看時間已經下午三點多了,回到市區至少兩個小時的時間,就也不再耽擱。
他們走時自然也沒忘了把花帶走,趙兵雖然是個面癱臉,可也能看得出來,他收到孟渟的花是挺高興的。
他們走出茶舍,孟渟才收回目光,看向晏睢,“我們留下來做什麼?”
這茶舍裏只有他們二人,晏睢就也沒再控制自己的行為,他起身坐到孟渟身側,然後將人拉到懷裏,一張嘴咬住了孟渟的耳垂,輕輕磨牙。
孟渟忍受著耳朵上的異樣,也不敢多掙扎,只是他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晏睢,天還沒黑呢……”而且這個茶舍四周的窗戶都開著,那個門還沒有鎖,隨時可能有人進來。
晏睢磨牙的動作頓住,孟渟就以為自己猜對了,他輕輕拍著晏睢的後背,“乖,你忍一忍。”
但晏睢真的忍不了似的,孟渟的耳垂被含著,被**帶來的強烈感覺,一瞬間讓他從頭頂酥麻到了腳尖。
然而孟渟還是不敢多動,臉色漲紅,可就是一動不敢動,他怕他多動,晏睢愈發難以忍住了。可這裏真的不是什麼適合他們親昵的地方呀。
晏睢欺負夠了孟渟的耳垂,才放開了他些許,但孟渟還是困在他的臂彎裏,睜眼看人,眼中一圈兒生理水霧,像是被春雨滋潤過的桃花,水靈又好看。
晏睢吻又落了下來,落在孟渟忽然蓋下的眼睫上,又再擦過他的眼角,輕輕地吮去那點晶瑩,他眸光之中孟渟的臉頰更紅了些,但他就是再覺得害羞,至始至終都沒對他的親近有任何排斥。
孟渟的心意很好理解,晏睢不在意了,他就也可以不在意,晏睢做什麼,他不一定能理解,也不一定能幫忙,但他一定會陪著,他永遠選擇和晏睢一樣的立場。
明白了這點,晏睢要想放開孟渟,就真的有些難了,他很想親一親他的唇,但卻沒敢落下,否則就該真的忍不住了,他們額頭相抵,晏睢嘴角牽起些無奈的笑意。
孟渟睜開眼睛,就也瞧見了這抹淡笑,他依舊乖乖縮著身體,又一會兒過去,他才問道,“好了嗎?”
晏睢聞言嘴角的無奈更濃烈了些許,他揉亂了孟渟的頭髮,一伸手將人緊緊的抱住懷裏,他低聲道,“好不了。”
一個男人活到二十八歲,要做到沒談戀愛,也沒和誰有過親密接觸,世界之大並非沒有,然而在海城的貴圈裏這絕對是鳳毛麟角,相當奇葩的存在。可晏睢就是。
除了性冷淡,很難解釋得通了。顧朗好些人都這麼說過,晏睢自己也是這樣覺得。可在遇到孟渟之後,就不再是了,孟渟方才誤會了,但其實沒算誤會。
他吃了點小醋,借著發作將人欺負了一下,就欺負出了感覺,所以,他是好不了。
這明明該是句讓人沮喪的話,可晏睢卻說出了些溫暖又寵溺的感覺來,孟渟本來就燒得厲害的那邊耳朵就更燒了。
他琢磨了片刻,將頭靠到晏睢的頸窩處,然後用極低的聲音道,“那……我們找一個沒人的地方?”除此之外好像沒有其他解決的辦法了。
要論起縱容人,其實孟渟並不下於晏睢,晏睢還會想約束自己,管束他人,孟渟就純粹是晏睢想要什麼,他就願意給什麼,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刻意要讓人高興。
晏睢沒再說話,他就這麼擁著孟渟好一會兒,才放開了他一些。
他看著孟渟還紅著的耳垂,緩緩抬手將它揉了揉,餘光掃到桌上的花,他的語氣稍稍嚴肅了兩分,“今兒便算了,以後除了我,你不能再給任何人送花了,記住了嘛。”
孟渟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他還未開口應什麼,兩邊的臉頰就都燒了起來,原來方才是他誤會了,還是誤會大了的那種誤會。
他胡亂地點了點頭,“嗯。”
晏睢笑了笑,又湊過來他的兩邊的臉頰都親了一口。
“這附近有一個度假村,我們住一晚回去。”
這兩個多月,他們除了蜜月旅行出了一趟國,其他時候,他就沒再特意帶孟渟玩過,今天騰出時間來了,就也想讓孟渟更高興些。
孟渟依舊陷在誤會大了的羞惱裏,又接著點了點頭。
晏睢抱起花束,然後牽住了孟渟的手,“我們得先去問問路。”
孟渟抓緊了晏睢的手,然後才又點頭。
他這又乖又羞的模樣實在可愛得很,換個地方晏睢真的會想將孟渟的誤會變成現實,然而現在,他只能略有遺憾地將人牽出了茶舍,找人問了好了路,他們就徒步前往度假村。
這個時候的天還有一點熱,但撿著有樹蔭的地方走,山風吹一吹,並非不能忍受。
“你們是城裏來的?”
晏睢問路的時候被一個十來歲的小少年聽到,他跟在他們身後跟了一會兒,見他們不趕,就也湊上來說話了。
他目光掃過來,卻是選擇了晏睢開口問話,或許是晏睢看起來比孟渟更像城裏人吧。
“是,”晏睢應了,他看向那小少年,也問了一句,“這個時候,你為什麼沒去上課?”
那個少年皺了皺眉頭,似乎不大喜歡這個話題,但還是說了實話,“我蹺課了。”
“上學沒意思,我想去城裏……我想賺錢。”
似乎因為晏睢和孟渟是外面來的人,反而讓他更有傾訴的**,沒人繼續問,他自己就也說了,“我想賺錢,有了錢,我就能給我爺看病,給他過好日子。”
晏睢和孟渟依舊沒有開口搭話,那小少年又繼續說了,“我爸媽離婚了,我爸早幾年就走了,他不管我,也不管我爺。”
晏睢看過來,他又皺了皺眉毛,“別和我說讀書出頭的大道理,李老師都不知道和我說多少遍了,但是我能慢慢出頭,我爺怎麼能等。”
“你叫什麼名字?”孟渟回頭對他招了招手,那個少年略有戒備地瞅瞅孟渟,又瞅瞅晏睢,然後才又走近幾步。
“這裏是李家村,我叫李瀾。”
他說著挺了挺胸膛,“你不用可憐我,你們只要告訴我,城裏什麼最賺錢就行了。”
“你們去度假村這條路走,還有走一個小時,但是我知道近路,我帶你們走,然後你們告訴我答案。”他說著瞅了瞅天空,“我爺說最多半個小時就得下雷雨,這一路可沒什麼躲雨的地方。”
這李瀾還真有幾分聰明勁兒,長得黑黃了些,人還算有幾分骨氣。
“你帶路吧。”
晏睢開了口,但李瀾卻不知道他這個開口,對他和他的爺爺來說會有多大的意義。
李瀾聞言就跑到了他們前面,他也沒現在就追著問他的答案,他找到路,就給他們帶了。
“你們城裏人可不懂我們這兒的天氣,說下雨就下雨的,什麼天氣預報,等下了,它才告訴你要下雨。”
李瀾吐槽滿分,就是孟渟都被他給逗笑了。
“你爺爺很厲害。”
“那是,”李瀾很親他爺爺,胸膛一挺,得瑟起來,倒也有幾分少年的模樣了。
“你們家也種花嗎?”孟渟聽晏睢說了,這一帶大多都是花農,李瀾家也是的概率很高。
李瀾瞅了一眼晏睢手上的花,輕輕搖了搖頭,“我阿爺沒病前也種,後來病了就種不了。”
他說著看了看自己的手,“我不懂,阿爺也不讓我學,我們家的地都租出去了。”
爺倆全靠地租過活,勉強溫飽,可要看病吃藥,這些錢就不夠了,再有老人家的心思也都在孫兒身上,他多少是想為李瀾的未來做打算的。
三個人說著話,往小路向度假村去,可李瀾的估算也有錯,他們在能看到度假村的時候,豆粒兒大的雨水就打了下來,晏睢脫下衣服外套蓋在孟渟頭上,孟渟又將它蓋在李瀾頭頂上。
“你阿爺生病,你可不能生病了。”
孟渟說著也將他的外套脫了下來,然後對晏睢招手,“我們一起。”
“好,”晏睢點點頭,他一隻手攬著孟渟,另一隻手拽住了李瀾的手,三個人一同往度假村跑去。
雨越下越大,整個天地都蓋在雨幕當中,皮鞋踩在地上都漸起一朵朵水花,大概一公里的路,他們三個人全被淋了個透心涼。
不過依舊虧了李瀾,這淋個十分鐘和淋個半個多小時差別還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