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渟看看晏睢, 並沒有任何不高興的意思,相反, 晏睢任何時候親他,他都覺得高興。他挖起一勺子的蛋糕, 又喂給了晏睢。
晏睢很自然就張口吃了, 他和孟渟已經不能再親密了, 同吃一份蛋糕, 很是平常。他和孟渟都這樣覺得,可來宴會的絕大部分人都覺得吃驚,但這些吃驚還不及他們對孟渟身份猜測的吃驚。
孟渟從孟家私生子變成蕭家長房嫡出的幼子,這轉變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的父親可是現在的蕭家家主,孟渟也是有繼承權的。
三十年河東, 三十年河西, 誰知道為什麼會是怎樣的呢。
蕭老爺子看晏睢那樣寵孟渟,他心裏還算滿意,有人來探口風了,他直接就道, “渟渟就是揮民遺失在外的幼子, 我這次就是來看他的。”
蕭老爺子就是這樣說了,孟渟也還不算被認回蕭家, 他得在蕭氏老宅裏,把蕭家嫡系和重要旁系的人都召回來,在他們的見證下, 把族譜上關於孟渟夭折的那部分修改掉,如此才算真正意義上的認祖歸宗。
蕭揮民和寧舟是半點不想委屈孟渟的,他還打算在認親之後,舉辦個宴會,把北城裏的大小家族都請來,當眾宣佈這消息。而這些也不需要太著急,得等孟渟和晏睢都覺得合適的時候。
他們和蕭老爺子說後,他要求過來看看孟渟,但其實蕭揮民和寧舟都知道,他要看的是晏睢,只是他心中到底如何想,就是蕭揮民也不大確定。
孟渟吃蛋糕的時候,肖伯走過來,晏睢和他說話,他們在商量許家人和蕭家人晚上住處的問題。
晏宅裏是有房間,但兩家人同時住下不大可能,除了他們其他客人在海城都有自己的住處或者去處,許樹旻和蕭老爺子看著是相談甚歡的模樣,可其實他們都在等晏睢的安排。
他們自然不可能沒有去處,可晏睢怎麼安排還是能分出親疏遠近,他要的就是晏睢這個態度,他是和蕭家人更親近,還是和許家人更親近了。
肖伯感覺到為難,如此才過來找晏睢商量。
晏睢沉吟片刻,便有了答案,“告訴舅爺爺我在酒店給他安排了套房。”
肖伯聞言吃驚了一下,相當不解,又再對上晏睢的眸光,肖伯不敢有任何的遲疑,他點點頭,轉身按照晏睢吩咐的去辦。
其實早上許樹旻和晏睢在書房的談話,他就有了答案,閆氏在暗中針對了晏氏那麼多年,怎麼可能如許樹旻的願輕易和解,可他還是到海城當說客來了。
在晏睢和他的好友之間,他選擇了他的好友,他已經做好了選擇,那麼晏睢就也不需要猶豫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顧此失彼的事情,晏睢是不會做的。
許樹旻臉色當即冷了冷,但他的涵養也不可能當即發怒,甚至他那一瞬間臉色的轉變,也不容易發現,只是蕭老爺子和許樹旻面對面坐著,肖伯在和他說話的時候,他也一直看著他,自然能夠察覺。
許樹旻不高興了,蕭老爺子心情明顯好了,他沒再和許樹旻說話,他目光看了一圈兒,最後向著晏睢和孟渟走來了。
孟渟吃完蛋糕,晏睢依舊低聲和他說什麼,蕭老爺子站了一會兒,那倆人才注意到了他。
“爺爺可是累了,我讓人帶你去休息,”晏睢握住孟渟的手,對蕭老爺子說了這話。
果然,蕭老爺子聽完,嘴角彎了彎,然後又再嚴肅了神色,輕輕“嗯”了一聲。
孟渟對於蕭老爺子完全陌生,就也不知道他能說什麼,他想了想道,“爺爺,晚安。”
“嗯,”蕭老爺子又應了一句,但語氣明顯比應晏睢的時候要柔和一些。
說起來不僅蕭揮民和寧舟覺得愧對孟渟,他多少也有一些這樣的感覺,甯舟和孟渟被綁架的時候,還是他當家,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不過孟渟明顯沒感覺出這語氣的差別,他的瞅著蕭老爺子,對上的目光倒也沒覺得怕,就是覺得他不大愛說話,應什麼都是一個“嗯”。
切過蛋糕之後,時間就也不算早了,陸續就有人告辭離開。許樹旻走得比較晚,他似乎有些不理解晏睢的想法,但最後晏睢和孟渟送他上了車,他也沒再開口問一句。
倒是晏睢很明確告訴了許樹旻一句,“我不會留情的。”
許家和閆氏才有情,晏睢和閆氏只有仇,他不會再留給閆韞生任何死灰復燃的機會。
許家人走了,海城裏的客人們也都走了,原本熱熱鬧鬧的生日宴,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晏睢和孟渟送完客人往回走,孟渟拉了拉晏睢的手,很是認真地道,“如果有什麼我能幫忙的,你一定要告訴我。”
晏睢聞言將孟渟拉近了些許,可又覺得這樣的距離還不夠,他停住腳步,將孟渟擁住,聲音很輕,也很肯定,“你已經幫我大忙了。”
如果蕭氏也站到對立面,晏睢絕不會有心思辦什麼生日宴,眼下該是最焦頭爛額的時候。但蕭氏能幫他什麼,還有待考量,晏睢並沒有做它的打算。
孟渟靠著晏睢,又再叮囑了一句,“那你也不要累著,我會心疼的。”
“嗯,知道了,”晏睢笑了笑,他近來還真沒怎麼因為工作累到,真能有什麼讓晏睢累到,那還得孟渟本人出馬才行,只是孟渟下了床,就自動忘記自己那纏人的模樣。
“好晚了,我帶你看我給你的生日禮物。”
孟渟靠著晏睢,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這個時間點對於孟渟來說是有些晚了。
“好,”晏睢輕輕頷首,然後擁著孟渟往裏走去,在客廳裏,他們看到還在說話的晏蔓嘉和寧舟。
“今日一天大家都累了,你們倆也早點休息吧。”
晏蔓嘉看到晏睢和孟渟立刻就這麼說了,寧舟也立刻點了點頭,“諾諾快去睡,明天早上媽媽給你煮餃子吃。”
孟渟聞言遲疑了一下才點了點頭,“我們應該不會早起,媽媽就是煮,也不要起太早。”
“好,”甯舟聞言立刻應了,她很是喜歡孟渟對她的關心。
甯舟和蕭揮民也在晏宅裏安排了房間,倒是蕭子昂和蕭子默拒絕了,晏睢也沒強留,他讓他們明天早上過來吃飯。
晏睢和孟渟和晏蔓嘉寧舟道了晚安,然後才上樓回了房間,孟渟看到床眼睛都亮了兩分,可他還沒能躺到床上,就先被晏睢給抱住了。
“時間太晚不洗了,不過衣服先得換了才行。”
孟渟愣愣地點點頭,他方才確實是有想到床上滾一滾的,他抬著手,又還覺得累,直接靠到晏睢懷裏,讓他給繼續脫,“我先休息會兒,然後換我給你脫。”
晏睢聞言無奈笑了笑,他自然知道孟渟的心意,可真讓孟渟給他脫,他們只怕還得好一會兒才能躺床上睡覺了。他給孟渟脫好之後,又給他換上睡衣,然後自己麻利地脫乾淨,也再換上。
孟渟瞅著晏睢,臉頰多了些遐思的緋色,可他今兒是真的覺得累了,就是想,他沒上來招惹。
他們又去浴室洗臉刷牙,然後才回來床上,孟渟躺到晏睢懷裏,琢磨了一會兒才道,“其實我們早上那次也算了,明天再說吧。”
晏睢偏頭,然後抬手蓋住孟渟的眼睛,他是沒想這個,可孟渟琢磨著,指不定又說些或者做寫什麼,那他們明天真該起不來了。
“對了,你還沒看我給你的禮物。”
孟渟握住晏睢的手腕,將他拉開,然後爬過大半晏睢的身體,拉開了床頭櫃,將他給晏睢的生日禮物拿了出來,外面包裹著還算精緻的禮品盒。
孟渟拿著禮物,爬回自己躺著的地方,他坐著,雙手捧著禮物,萬分鄭重地遞給晏睢,“生日禮物,生日快樂。”
時間過十二點,晏睢的生日已經算過了,可孟渟還是想要再說一遍。現在說,明年說,以後每一年晏睢過生日,他都要說。
晏睢一樣雙手接過孟渟的禮物,他摩挲了片刻,這才坐了起來,他拉著孟渟,讓他靠在他的懷裏,然後才打開了禮品盒,淡紫色澄淨剔透的水晶瓶,瓶身刻著“晏渟BestLove”的字元。
晏睢又再摸了摸這幾個字,他偏頭看了孟渟一眼,然後輕聲問了一句,“為什麼覺得晏渟好聽?”
孟渟對著晏睢自然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他靠著晏睢,又伸手戳了戳晏睢的胸膛。
“我想跟著你姓。”
孟渟知道自己不姓孟之後,琢磨出來留給自己的名字,可現在他的家人找到了,這個名字他自己就用不上了,但還可以給他的香水用。
這瓶香水承載著孟渟兩輩子的執念和夙願,用他想要的名字來命名並不為過。
“你覺得好聽嗎?”孟渟說完,好一會兒晏睢都是無言的,他又抬頭問了一句。
晏睢的喉嚨輕輕哽了一下,然後他點了點頭,“好聽。”
他無言自不可能是覺得無語,他是覺得感動,之前看到發佈會時的感動,此刻又再次湧了回來,在只有他和孟渟的時候,比在樓下,在眾人面前,要更強烈兩分,以至於他想不到什麼能和孟渟說的話。
“好聞嗎?”孟渟又再問了一句,禮品盒打開,香水的香味兒根本藏不住,孟渟到底更在意晏睢的感受,就怕他覺得不喜歡。
“好聞,”晏睢又應了,這是孟渟給他量身打造的香水,不僅僅是好聞,還符合晏睢的喜好和氣場,他不用孟渟再問,他更緊地擁住了孟渟,給了他還沒問出口話的答案。
“我喜歡,真的喜歡。”
孟渟聞言終於將心全部收回肚子裏,他拿過香水瓶,又再次爬過晏睢放回了床頭櫃裏。
他又要往回爬,可爬到一半就被晏睢鎖住了腰,這個位置他正好就坐在了晏睢身上,孟渟回頭看晏睢,神色疑惑,“怎麼,你還想……”看……
他的話沒說,就讓晏睢給吻住了,晏睢的吻絲毫不受睡意的影響,他將孟渟吻得漸漸往後倒去,兩個人的姿勢對換,躺的方向從床頭變成了床尾。
孟渟的眼睛從瞪圓變成眯起,他就是不明白晏睢好好的為什麼又想了,他也還是沒有拒絕,甚至能說得上配合,他對於晏睢的信任超乎所有,身體放鬆了,其他就也都容易了。
他們從床的外側又滾到了裏側,最後結束的時候,孟渟又躺回他平時睡覺的位置了。
但他並沒有這樣的發現,他只覺得累極了,他眯著眼睛,胡亂蹭蹭晏睢,語氣略帶控訴,“我都要被你榨乾了……”
話落,孟渟的眼睛完全閉上,雙手擁著人,就也這樣睡著了。
晏睢原本是有覺得自己過分了,可聽到孟渟這話,那些歉意又起不來了,他勾唇笑了笑,又再孟渟的臉頰上親了親,他拍著他一會兒,讓他徹底睡沉,他才再起來給他們收拾。
弄完他重新躺回床上,看看手錶,已經是夜裏兩點了。
他拿過手機打算給肖伯王鋒他們發個短信,卻發現有一個未讀短信。
看了一眼之後,晏睢又從床上起來,他披上衣服,走到了臥室外的小陽臺,然後撥通了電話。
“什麼事?”
那邊也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這個時候,他音色依舊未有任何倦怠的感覺,他也不多寒暄什麼,直接開口說要說的事兒,“我的人告訴我,蘇斯羽今天有異常。”
“電視?”晏睢反應快得很,他一問,那邊就沉默了,就是晏睢猜的那樣。
那邊頓了頓,繼續說,“看完之後,他住的地方能砸的東西都被他砸了,然後他又安靜了下來,他接下來什麼打算,我的人也套不出話來,不過他基本取得了他的信任了。”
“如果他接下來打算到黎城去,你就讓他走。”
那邊應下,然後晏睢就也掛了電話,他又再陽臺站了一會兒,然後才往房間裏走去。
孟渟實在是累了,並未發覺晏睢離開,晏睢仔細看了看孟渟,發覺他並沒有因為他的離開睡不好,他臉上又才浮起了些許暖色,他拉過被子,擁住人,也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晏家裏除了早睡的蕭老爺子,就沒有其他早起的人了,尤其是晏睢和孟渟,下樓來都快九點了,最講究早睡早起養生的蕭老爺字,鬍子翹了翹,但到底沒開口教訓什麼。
可等孟渟吃過早飯坐到沙發上,蕭老爺子又開口了,“收拾一下,跟我們回北城。”
孟渟神色愣怔了片刻,偏頭過去看了看蕭老爺子,又再看看門口邊和蕭揮民說話的晏睢,可他還未應答什麼,蕭老爺子又開口了。
“你回到蕭家,才可能幫到他,否則蕭家憑什麼為你們去對付閆氏呢?你要知道閆氏能屹立這些年,要動他可沒那麼容易,如果沒有蕭氏,晏小子可是有一場硬戰要打。”
就是他親祖母那邊的許氏都選擇坐視不管,其他家族又怎麼敢,就是鐘氏和晏氏關係不錯,他們到如今也沒有任何表態,甚至鐘鳴都不敢和晏睢提議說,要勸他爺爺相幫。
關係到家族利益的事情,可沒那麼容易決定,其他家族能不乘虛而入,就已經算厚道了。
蕭老爺子的話,其實還算中肯,但孟渟的眼神卻依舊未有改變,他輕輕搖了搖頭,“我相信晏睢,就算沒有你們幫他,他也能做到任何他想做到的事情。”
“他不會想我走的,我知道。”
孟渟對晏睢的信任完全超乎蕭老爺子的預計,他是有被蕭老爺子分析嚇到,但依舊無法改變他的決定,他低眸又再抬眸看蕭老爺子,“我不會走的,如果你們不願相幫,完全不用勉強。”
“爸爸媽媽如果喜歡我,還是可以來看我,但我絕對不會離開晏睢,離開海城的。”
孟渟知道自己的決定在外人看來甚至說的上自私了,可他就是不願意,他寧願他和晏睢辛苦再一些,也不想要那種心不甘情不願的幫忙。
可以說蕭老爺子的這番話,將孟渟對蕭氏好不容易才有的那些好感,全部又消磨乾淨了。
蕭老爺子的鬍子又翹了翹,他看著孟渟,似乎在這一刻,他才看清楚他什麼模樣,什麼性情一樣,看著簡單,但其實一點兒都不好糊弄。
“你的意思是,如果蕭氏不幫晏睢,你就不認祖歸宗了?”
孟渟和蕭老爺子不知道隔了多少重代溝,孟渟有些聽不明白他這話了,“為什麼離開晏睢,去到北城才算認呢?我叫了爸爸媽媽,就還不能算嗎?”
孟渟多少又感覺到了一些難過,他抬眸看看正端了水果過來的寧舟,那些惋惜忽然又散了去,大抵他命裏本來就沒有父母親人的緣分的,既然沒有,那就不用強求了。
“我知道了。”
孟渟說了這話,抿住唇,不打算開口和蕭老爺子說什麼了。
然而蕭老爺子卻是不知道孟渟知道了什麼了,他說這番話,自然是有講究的,在他看來,孟渟回沒回到北城,是有很大差別的。
孟渟回到北城,到時候情況不如預計中的樂觀,蕭氏要想脫身,還是很容易,否則就蕭揮民和寧舟的性子,肯定是要護著孟渟和晏睢到底的。
他說了這番話,是因為他看得出來孟渟對晏睢感情很深,可是越深,不是該越能為晏睢犧牲,怎麼為他回個北城都拒絕了,蕭老爺子當真想不通。
他們能逮著這樣說話的機會也不容易,寧舟端著水果過來,蕭老爺子沒說話,繼續看電視去了。
可孟渟卻沒有那個默契,寧舟坐下要抬手摸孟渟頭髮的時候,他避開了。
他不僅避開,他還站了起來,抿了抿唇,他就向著晏睢走去了。
“諾諾這是怎麼了?”寧舟又失落又鬱悶,她看看蕭老爺子,少許沉思,她的臉色也不好,“爸,您和子諾說什麼了?”
寧舟的聲音可不不小,而起她還站了起來,臉含隱怒的模樣,門口邊說話的晏睢和蕭揮民都看了過來,但晏睢隨即又看了孟渟,他走向他,然後握住孟渟不自覺已經緊捏成拳頭的手。
晏睢對蕭揮民輕輕頷首,然後他將孟渟帶出客廳,他們到草地上說話。
但其實他們走了很遠,孟渟都沒開口,晏睢依舊耐心等著,等到孟渟輕輕地噓出一口氣,然後他們才停住了腳步。
孟渟抬眸看看晏睢,然後伸手將人擁住,“晏睢,對不起,我拒絕爺爺了。”
“他說要我跟他回北城,認祖歸宗,才願意幫你,我拒絕了。”
他願意為晏睢做任何事情,到那有一個前提,是晏睢也願意讓他做的,用這樣換取蕭氏的幫忙,晏睢也不會願意,這一點孟渟就算不問晏睢,他也知道。
這不僅僅是晏睢捨不得他,還有晏睢自己的驕傲,他不會想要如此。
晏睢聞言臉上沒有任何的意外之色,他輕輕揉著孟渟的後頸,嘴角浮現了幾許笑意,似乎怕孟渟感覺不到,他抬起孟渟的臉,在他的唇上吻了吻,“沒有對不起,你沒拒絕,我才該不高興。”
準確地說,晏睢現在還很高興,因為孟渟真的懂他,這種心靈相通的感覺相當奇妙,也相當難得,他這輩子除了孟渟,再不可能在別人身上感覺到了。
“謝謝,謝謝你相信我。”
孟渟跟著晏睢走了這麼久,已經沒有在客廳裏那般難受了,可胸口裏還悶著口氣,但現在這個口氣讓晏睢兩句話就散了去。
孟渟更緊地擁住了些晏睢,“不管為什麼什麼情況,我都不會離開你,你也不要趕我,我雖然不會走,但是會覺得難過,所以不要趕。”
“嗯,”晏睢沉默片刻,然後應了,他知道孟渟在告訴他什麼,他拒絕任何以為他好為理由的離開,無論貧困,貧窮,甚至危險,孟渟都不會離開。
晏宅客廳裏,在蕭揮民和寧舟越來越不好的臉色中,蕭老爺子依舊淡定自若看著電視,他清楚蕭揮民和寧舟就是再生氣,也不會與他當面駁斥什麼,可便是如此,他心裏依舊是有挫敗感的。
孟渟的反應全然不在他的意料之內,但他還在等,等他和晏睢商量之後的結果。
半個小時後,晏睢和孟渟回來,晏睢的臉色並無什麼變化,倒是孟渟低著頭,沒看任何人。
蕭老爺子鬍子翹了翹,心中了然,但神色裏又還有那麼些的不滿,但晏睢的話很快又否定了蕭老爺子的自以為是。
“渟渟會留在海城,留在我身邊,無論什麼情況,他和我一起面對。”
晏睢直接和蕭老爺子對話,他緊接著又再道,“對付閆氏,我不需要幫忙。”
“你怎麼還……”蕭揮民略無語地看著晏睢,他方才和晏睢在門口邊說的就也是這個事,他問晏睢計畫,晏睢告訴他說不需要幫忙,可把他給鬱悶的。
“爺爺說要回北城認祖歸宗了,才給幫忙,我拒絕了,晏睢也同意了。”
孟渟插了一句嘴,他們不要蕭氏的幫忙,也沒道理讓他們覺得還被欠著人情了。
“爸爸媽媽想我,還可以來看我……北城,我不會去的。”
孟渟不想遷怒到蕭揮民和寧舟,但眼下他的心情有些異樣,這樣說了,那種生疏客套又都回來了。
甯舟看著孟渟,眼淚又在眼眶裏晃動,但孟渟只掃了她一眼,又再低下了頭。
又片刻他再抬起頭,再認真地道,“你們不用覺得虧欠我什麼,更不需要為我特意做什麼,我說過,不喜歡我,可以不用勉強的。”
“怎麼,怎麼就變成勉強了?”
甯舟在孟渟話落,身體一晃就坐回沙發上,她看看蕭老爺子,她受到的教養,讓她無法對一個長輩發作,可她也不甘心就這樣讓孟渟與她生分了。
她看向孟渟,神色和語氣裏都帶著些哀求,“媽媽不想走了,住在這裏陪你,可以嗎?”
孟渟抬眸看看寧舟,然後又看看晏睢,他點了點頭,“對不起,我不懂說話,讓你難過了。”
“沒有,是媽媽不好,是媽媽不好。”
寧舟走過來拉住孟渟的手,然後又側開一步站到他的身側,她看向蕭揮民,眼神相當堅決。
蕭老爺子要跟來海城,寧舟就有些不好的預感,果然如此,她咬了咬唇,又看看晏睢,大抵他比他們都更早預料到蕭老爺子的反應。
如果說之前蕭老爺子是吃驚,那麼眼下他就是震驚了,他想帶走孟渟,不受制於人,現在卻是把蕭家的當家主母都給留在海城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