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六所、西六所後面分別有一片花園,與勤政殿那邊的王府主花園是相通的,隻設了兩座月亮門,不過殷蕙等兒媳婦很少會帶孩子跨過東六所這邊的月亮門,萬一出去了撞見公爹,不合適,倒是西六所的妻妾們,自由更大一些,甚至李側妃還經常去主花園邂逅燕王呢。
今日天氣好,陽光暖融融的,微風拂面,帶來淡淡的梅香。
徐清婉要協理徐王妃籌辦婚事,紀纖纖很閑,也帶著四郎、莊姐兒來了花園,二郎則去書堂讀書了。
看到殷蕙,紀纖纖立即湊了過來,孩子們去一邊玩,妯娌倆坐在太陽底下聊天。
紀纖纖拿帕子拍著胸口,低聲與殷蕙倒苦水:“這一個月可把我憋壞了,哪都不敢去,就這,還因為四郎挨了父王好一頓數落。”
公爹心情不好,他們光躲著也沒有用,公爹會叫爺們、孩子過去,爺們挨了訓,她們做媳婦的也跟著喪氣。
“三爺挨過訓沒?”紀纖纖好奇地打聽起來。
殷蕙笑道:“倒沒聽他提起過,不過他五天裡有三天宿在衛所。”
說這話時,她用眼神傳達了自己的意思。
紀纖纖羨慕地拍她胳膊:“還是三爺好,惹不起躲得起,像我們家二爺,被訓得腰杆都快挺不直了。”
殷蕙噓了一聲,勸道:“好了好了,都過去了,後來會越來越好的。”
紀纖纖撇撇嘴,能好什麽啊,她都替公爹憋屈,眼看要到手的位子被一個侄子搶了去。
但這話是整個燕王府乃至平城的禁忌,紀纖纖不敢說出來,一邊聊些別的,一邊跟殷蕙一起看起孩子來。
莊姐兒去年九月慶的周歲,如今也一歲半了,小丫頭腿腳靈活,能跑能跳的,一張小嘴巴也繼承了紀纖纖的能說會道,什麽都會說了,甚至還要指揮四郎、衡哥兒。
四郎很聽莊姐兒的話,衡哥兒不一樣,他喜歡跟哥哥們跑跑鬧鬧,不喜歡陪莊姐兒看梅花。
於是,莊姐兒拽著四郎一隻手,衡哥兒也拉著四郎一隻手,兄妹倆隔著四郎爭執起來。
莊姐兒:“四郎是我哥哥!”
衡哥兒:“他也是我哥哥。”
莊姐兒:“我們是一家人,你不是。”
衡哥兒小嘴兒一抿,他也知道,四郎、二郎、莊姐兒住在一個院子裡,大郎、三郎、眉姐兒、六郎住在一個院子裡,只有他,家裡就他一個。
松開四郎的手,衡哥兒委屈巴巴地來找娘親了。
殷蕙心疼小家夥,紀纖纖還在旁邊幸災樂禍:“看見了吧,我早就勸你趕緊再生一個,哪怕是庶子,彼此間也是個伴。”
殷蕙輕輕地摸著衡哥兒的頭,並不認可紀纖纖的話。
無論嫡出庶出,其實孩子小時候都一樣,一樣地活潑可愛,但大人們會用他們的態度讓孩子快速明白嫡庶的區別來,就拿紀纖纖一家舉例,二郎待四郎就很凶,莊姐兒這會兒還好,再大一些,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二郎,純粹把四郎當下人使喚。
如果魏曕真弄出一個庶子來,殷蕙不會去苛待一個孩子,但下人們會區別對待,那庶子的姨娘亦會教孩子忍讓或爭搶。
幸好,她知道未來幾年魏曕都不會有庶子,等溫如月進門的時候,衡哥兒已經長大,不像現在這麽需要小夥伴了。
“你們在這裡賞花,我帶五郎去看看魚。”
殷蕙牽著衡哥兒,來到了蓮花池這邊。
池水與外面護城河的水相通,結了一冬的冰,這會兒天暖已經融化乾淨了,水波清澈,幾尾紅鯉魚遊來遊去。
“娘,我也想要哥哥,住在咱們家的哥哥。”衡哥兒不想看魚,仰頭對娘親道。
殷蕙笑道:“咱們家你最大,就算再有別的孩子,也只會是弟弟妹妹。”
衡哥兒想了想,妥協道:“那就要弟弟,也要妹妹。”
殷蕙輕輕捏他的鼻子:“你還挺貪心!”
衡哥兒笑了起來。
殷蕙趁機拿魚食喂魚,轉移了小家夥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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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轉喜的消息也傳到了衛所,魏曕松了口氣。
據他所知,前面一個月裡,在王府當差的大哥、二哥經常因為差事上的不足挨父王訓斥,老四、老五雖然沒有當差,可他們還在讀書,父王想挑他們的刺,同樣容易。
魏曕人在衛所離得遠,父王夠不到他,但也被父王叫過去訓過兩次,一次質問他為何回來的那麽晚,是不是喝酒去了,一次純粹找茬,竟然懷疑他是不是對他心存不滿,所以整天繃著一張臉。
明知父王在無理取鬧,魏曕幾兄弟也只能忍著。
但是,為了證明自己住在衛所不是為了躲著父王,魏曕又繼續在衛所住了兩晚,然後才回了王府。
入夜,魏曕向殷蕙打聽這幾日府裡的情況。
殷蕙梳好頭,來到床邊後直接鑽進他的被窩,半趴在他身上道:“挺好的啊,昨日我們去花園玩還撞見父王了,他在月亮門那邊聽到孩子們的笑鬧聲,命乳母把孩子們帶過去,四郎、莊姐兒都因為會背詩得了父王的誇讚呢。”
連四郎都被誇了,足見公爹心情是真的好了。
魏曕的心思已經有一大半都偏到她身上了,整個二月兩人就沒親近過幾次,今晚她又如此主動。
不過,他還是問道:“沒誇衡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