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魏曕不知出了多少汗,身上的袍子被汗水打濕又被陽光曬乾,反反覆複,他自己聞著都受不了,一回澄心堂便讓水房直接送兩桶涼水過來。
常年習武的男人,夏日都是用涼水洗澡。
洗完了,身上清爽了,魏曕才去了後面。
殷蕙娘倆在書房。
最近衡哥兒對筆墨很有興趣,殷蕙也舍得拿出來給兒子禍害,魏曕跨進來,就見她扶著衡哥兒站在椅子上,衡哥兒手裡攥著一隻毛筆,白白淨淨的臉蛋上沾了幾點黑漆漆的墨。
魏曕的眉頭便皺了起來,責備殷蕙道:“他不懂事,你也胡鬧?”
殷蕙:“等會兒洗乾淨就好,又不費事。”
魏曕還想訓她,忽見兒子朝他翻了個白眼,黑黑的眼珠往上滾,露出兩片眼白,滑稽又……可愛。
魏曕難以置信地看著衡哥兒。
衡哥兒又朝爹爹來了一記白眼。
魏曕又好笑又好氣,繃著臉問殷蕙:“你教他的?”
殷蕙有點糊塗:“教他什麽?寫字?”
魏曕便把衡哥兒抱到自己懷裡,讓兒子再翻一次給她看。
衡哥兒咧著小嘴笑,又來了一記白眼。
殷蕙都呆住了,小家夥從哪學來的?
站在一側伺候的金盞想起什麽,猜測道:“是不是跟三郎學的?上午從王妃那裡請安回來,路上二夫人瞪三郎,三郎朝二夫人做了一個鬼臉。”
殷蕙恍然大悟,笑著去戳兒子的小臉蛋:“做鬼臉不好看,以後不要再學了。”
衡哥兒覺得好玩,又來。
殷蕙無奈地看向魏曕。
魏曕皺眉教兒子:“不許再學。”
衡哥兒繼續。
魏曕抿唇,視線移開,看到桌面的大紙上,除了衡哥兒亂畫的彎彎道道,還有“端午”、“粽子”、“龍舟”幾個應景的字。
殷蕙面露得意,指著其中一個字問衡哥兒:“這個是什麽?”
衡哥兒忘了白眼,脆脆道:“龍!”
殷蕙再去看魏曕。
魏曕默默將反對的話咽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衡哥兒:不許爹爹再瞪娘。
三爺:……愛之深責之切。
衡哥兒就去瞪祖父了。
燕王:???
衡哥兒:我爹說,這叫愛之深責之切。
燕王:讓你爹過來,我教他打是親罵是愛!
第44章
殷蕙忽然發現,魏曕這人有點枉己正人,明明剛剛一進來就責備她不該縱容衡哥兒玩墨水,結果這會兒他竟然自己上了,一手扶著衡哥兒的肩膀,一手抓著衡哥兒的小手帶他寫字。
銀盞端了一盤櫻桃進來。
這櫻桃是從山東送過來的,那邊的櫻桃長得好,年年都會作為貢品上供,皇上念著就藩的三個兒子,命當地官員每到櫻桃成熟時,分別也送一批去三位藩王那裡,免得送到京城他再發往各地,櫻桃壞在路上。
燕王收到櫻桃後,命人放到冰庫存著,每日分別給各院送一籃子,按照一個主子一斤的份例。
櫻桃圓圓的,個個都有銅錢那麽大,送到澄心堂後也拿冰鎮著,要吃的時候用水洗一遍送上來,清清涼涼的掛著水珠,新鮮誘人。
殷蕙擦過手,拿起一顆櫻桃剝開,去了核後再撕成幾小塊兒,一塊兒一塊兒地送到衡哥兒嘴前。
衡哥兒乖乖地張開嘴巴,吃得津津有味。
基本上衡哥兒吃完一顆,殷蕙能吃兩顆。
這次殷蕙再喂兒子時,就見魏曕看了她一眼。
大熱天的,他剛從外面回來,面對這些酸甜可口的櫻桃,不饞才怪。
殷蕙朝兩個丫鬟使個眼色。
金盞、銀盞退下後,殷蕙又剝了一顆櫻桃,去掉核後站起來,遞向魏曕。
魏曕張開嘴。
殷蕙卻縮回手,一邊丟到自己嘴裡,一邊坐回椅子上,委委屈屈地斜了他一眼:“是想喂您,可一想到我花心思教衡哥兒認字,您卻又數落又瞪眼睛的,便不想喂了。”
魏曕倒也不是非要吃那櫻桃,只是,看她露出這種委屈樣,他沉默片刻,解釋道:“我以為你們只是在浪費紙墨。”
殷家銀子多,衡哥兒也跟著得了一筆滔天財富,魏曕很擔心這孩子會不會養成一個紈絝。
殷蕙更不愛聽了:“在您眼裡,我就那麽不懂事?”
魏曕抿唇。
殷蕙看看窗外的天色,從他懷裡搶過兒子:“快用飯了,我帶衡哥兒去洗手,您慢慢用。”
衡哥兒還沒玩夠墨水,不過聽娘親說要吃晚飯了,小家夥就乖乖讓娘親抱走了。
魏曕看眼兩人的背影,再去看那盆櫻桃,忽然覺得她不是不懂事,只是膽子越來越大,敢戲弄他,敢頂嘴,還敢擺臉色。
右手沾到了衡哥兒手上的墨,魏曕心不在焉地用左手捏了兩顆櫻桃,第一顆吃著新鮮,第二顆便覺得平常起來。
猜測娘倆快洗完手了,魏曕端著盤子去了廳堂,正好看見金盞挑起門簾,衡哥兒扶著門框抬腿跨了出來。
“櫻桃!”衡哥兒開心地跑到爹爹身邊。
魏曕手還髒著,讓乳母先照顧衡哥兒吃櫻桃,他去了內室。
殷蕙還在等著洗手,剛剛一心搓兒子的小黑手了,需要銀盞換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