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色的煞氣衝破漫天的黑幕,直直的往天空飄去,煞氣飄升到大約兩層樓的高度時似乎被什麼東西阻了一阻。血紅色的煞氣頓了一頓,也僅僅只是頓了一下而已,緊接著煞氣就衝破了那看不見的阻礙,直上青天。
就在煞氣衝破阻礙的瞬間,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打破一樣,原本漆黑的山谷,忽的變的明亮起來,銀白色的月光灑落下來讓整個山谷變的一覽無遺。
“三少?”
結界破碎的瞬間,等在周邊的助理立刻焦急往這邊跑來,當他們遠遠的看清樓銘的狀態時,全都面色緊張,加快了奔跑的步伐。
“這是什麼?”結界破開後樑宇等人並沒有立刻離開山谷,他們都是一臉好奇的看向站在山谷中央的樓銘。
“血紅色的……”陸寧曾經聽師傅提過,他認得這個東西,“是玄煞!”
“玄煞?”梁光表情當即一變,“死後魂不離體,屍骨不化可成僵,僵可修煉成妖,稱作魃,魃有玄煞!”
“這是魃?”聽到魃,邵奇剛恢復了少許血色的臉變的比剛才還要慘白,僵屍都打不過,又來一隻魃?
吳老看著正一步一步朝自己緩慢走來的樓銘,頭也不回的對陳魚說道:“樓銘的煞氣太厲害了,普通人扛不住,你帶他們離開這裡。”
“爺爺。”陳魚一把抓住吳老的胳膊,“你要做什麼?”
“丫頭……”吳老歎息一聲,他知道陳魚在擔心什麼,但是,“樓銘救不回來了。”
“不……不會的。”陳魚臉色慘白,顫抖著嘴唇,拼命的搖頭,“三哥只是煞氣暴動了,封印起來就好了,之前幾次都是這樣的,之前幾次我封印完就好了。”
“陳魚!”吳老的表情忽的嚴肅起來,“帶著他們離開這裡。”
陳魚滿臉的驚恐和不敢相信,她定定的看了吳老一會兒,仿佛在確定爺爺是不是在嚇唬自己。而後又轉頭去看正一步步緩慢朝自己走來的樓銘。
此時的樓銘,臉上早已沒有了往日裡淺淡溫和的笑容,那雙總是倒映著自己影子的雙眸血色密佈,盡是冰冷。滔天的血色煞氣,鋪天蓋地的四散開來,不一會兒就佔據了半個山谷。
三哥……已經徹底喪失理智了?
“陳魚小姐!”何七直接跑過來找陳魚,“三少的煞氣暴動了,你快想想辦法啊。”
陳魚轉過頭,愣愣的看著何七,忽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吳老這趁機甩開了陳魚的手,握著桃木劍迎著樓銘走了過去。
感覺到爺爺的掙脫,陳魚驚恐的轉身,她看著一步一步朝樓銘走過去的爺爺,看著越來越近的樓銘,忽然想起了很早之前,她和樓銘的一段對話……
“信不信我收了你?”
“好啊,如果哪天我煞氣真的暴動了,那就拜託你了。”
“怎麼會?”陳魚在心裡一遍一遍的自我否定著,始終不願意相信當時的玩笑話會一語成讖。
“陳魚小姐,吳老是去封印三少的煞氣嗎?”何七見吳老迎了上去猜測道。
陳魚轉頭看向何七,她自己是不可能離開這裡的,但是何七他們也不能留在這裡,要不然三哥會生氣的:“何助理,三哥的煞氣暴動了,你帶著其他人一起離開這裡。”
“那三少呢?”何七不放心道。
“有我。”只要不是最後一刻,陳魚絕不放棄。
“那三少就拜託陳魚小姐了。”陳魚不是第一次封印樓銘的煞氣了,所以何七對陳魚的信任度還是很高的,他毫不懷疑的轉過身,示意田飛程鵬等人把在場的無關人員全部帶走。
何七的動作非常迅速,不過兩分鐘的時間,山谷裡只剩下吳老,樓銘和陳魚三個人。
血紅色的煞氣已經裝滿了大半的山谷,但是樓銘體內的煞氣仿佛源源不斷的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吳老停在樓銘身前大約十米的距離,左手成訣,試圖召喚羅盤。
“起!”隨著吳老的一聲低喝,招魂鈴發出叮鈴鈴的聲響從亂石堆裡重新飛起。
“招魂鈴?”吳老滿目的詫異,不過他這時也沒了深究的心情,既然羅盤召喚不到,有招魂鈴在也是一樣的。
“分!”吳老手指遙遙一點招魂鈴,招魂鈴原本綁在一起的三個鈴鐺忽的自動分開,形成三角分立的形勢懸在樓銘的頭頂。隨著叮鈴鈴的一連串聲響,鈴鐺周身靈光閃現,彼此相互呼應,竟然慢慢連接成一個複雜的陣法,懸在樓銘的頭頂。
“落!”吳老見陣法形成,手指急速下落。
“鐺!”一隻巨大的由靈力凝聚而成的鈴鐺從陣法中形成,而後自空中落下,把樓銘嚴嚴實實的罩在中央。
“鈴鈴鈴……”招魂鈴的鈴聲一刻不停,一道一道的靈力波自空中落下,傳入虛擬的鈴鐺內,一波一波的撞向被困在中央的樓銘。
陳魚還沒跑到吳老身邊,遠遠的看見這樣一幕,怕樓銘被自家爺爺打的魂飛魄散,急的就要過去救人。只是還沒等她跑到吳老身邊,被鈴鐺罩住的樓銘忽的爆發起來。
鈴鐺內,濃郁的煞氣忽的急速旋轉起來,形成了一個小型的龍捲風,在足有兩米多高的巨大鈴鐺內急速旋轉,龍捲風越來越大,越來越急,最終砰的一聲巨響後,撐破了吳老設置的靈力罩。
“噗……”吳老後退半步,捂著胸口吐出一口鮮血。
“爺爺!”陳魚見吳老吐血,驚駭的程度不亞於剛才吳老跟她說樓銘已經救不回來的時的心情,她跑過去攙扶住吳老急道,“爺爺,你怎麼樣?”
“羅盤呢?”吳老緩過勁來問陳魚。
“被之前那只僵屍打壞了。”陳魚回答道。
“壞了?”吳老怔怔的看著前方,“難道是天意。”
衝開靈力罩的樓銘,周身的煞氣並未停止旋轉,仿佛一個末日的死神,身後是血色的颶風,裹挾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直沖雲霄,緩步而來,直到……
“轟!轟!轟隆隆……”
天朗氣清的夜空平地響起驚雷。
“這是……”陳魚驚恐的抬頭。
“天雷!”吳老惋惜道,“如果我能制住樓銘,也許還能救回他的魂魄,一旦天雷劈下那就只能是……”
魂飛魄散!!!
“不行!”意識到將要發生的事情,陳魚下意識的就要往樓銘身邊跑去。
“回來!”吳老臉色巨變,抬手就要去抓陳魚,陳魚側身一躲,躲開吳老阻攔的手臂,繼續往樓銘的方向跑去。
“轟!”天空又是一聲悶雷。
衝破靈力罩的阻擋,不顧天雷的警告,正一步一步朝陳魚走來的樓銘忽的停住了腳步,血紅色的雙眼定定的望著朝他跑來的女孩,忽然不再動彈了。
“別過去!”天上的烏雲越聚越多,銀白色的月光漸漸被陰影遮蓋,恐怖的雷雲裡,似乎隨時會有天雷劈下。吳老驚恐的喊著,試圖阻止陳魚幾乎是送死的行為。
“三哥!”兩人的距離本就不遠,即使樓銘停在了原地,陳魚跑過去也只是一轉眼的功夫。
一身白色棉服的陳魚,一把撲進了被血紅色煞氣包裹住的樓銘懷裡,猶如一隻沖進血海的白鴿,緊緊的摟住了樓銘的腰。
“三哥,我的靈力沒有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釋放煞氣了,天雷就要下來了,我求你了。”陳魚哭喊著,她此時早已經王級樓銘的煞氣是不能自己控制的,也早已經忘記此時的樓銘沒有了神志,只是除了說這些話,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轟!轟隆隆……”
“劈哩啪啦……”
烏黑的雲層內閃出零星的電光,天雷即將落下……
樓銘低著頭,冰冷的眼底似乎閃過一絲疑惑,他勾起懷中女孩的臉蛋,看著上面晶瑩的淚滴,覺得有些不對起來。
我只是想要走向你,卻並不想讓你哭!
樓銘的拇指本能的擦拭著陳魚臉頰上的淚痕,全然不顧頭頂即將落下來的天雷。
“丫頭!”一道粗壯的紫色閃電從雲層中落下,吳老淒厲的呼喚著陳魚的名字。千鈞一髮的時刻,一陣金光忽的從樓銘的身體裡閃出,金光沖天而起,在雷雲和煞氣之間撐起了一片屏障。
紫色的閃電落在半空,忽然失去了目標,頓了一下之後,留下一陣劈啪的響聲吼消失在夜空中。漫天的雷雲也在此時悄悄散去,露出了後面銀白色的月亮,山谷裡再次歸於寧靜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吳老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只見皎潔的月光下,是一道金色的屏障,金色的屏障下是一片血紅色的煞氣,而血紅色的煞氣中央是一對相擁的男女。
“三哥?”察覺到樓銘的動作,陳魚覺得此時的樓銘也許還是有神志的,她抬起頭,努力的想要看清樓銘的表情,但是血色的眸子裡,她什麼也看不見。
少女揚起的面龐上,剛剛哭過的眸子特別的明亮,殷紅的嘴唇開開合合的似乎在說些什麼,樓銘聽不清,但是覺得有些吵,他低下頭封住了那惱人的聲音。
“唔~~”忽然被吻住的陳魚,驚愕的瞪大了眼睛,手指揪著樓銘的衣衫,在血色雙眸的注視下,陳魚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知道自己孫女談戀愛是一回事,看見自己孫女被人佔便宜那又是一回事,吳老也不管自己打不打得過了,掄起桃木劍又要殺將過去。
只是還沒等他走過去,一道七彩靈光忽的從樓銘身後不遠處的洞窟內照射而出,這道靈光仿佛有意識一般直直的落在相擁的兩人身上。
在七彩靈光的照射下,樓銘體內那源源不斷往外冒著的煞氣漸漸停止了下來,山谷裡多餘的血色煞氣也因為靈光的出現,被一點一點的淨化,最後只餘下一些殘存的陰煞之氣。仿佛完成了某種使命一般,煞氣消失的同時,七彩靈光也慢慢消失不見了。
“噗通!”
“三哥?”陳魚驚呼一聲,蹲下身去扶忽然暈倒的樓銘。在發現樓銘氣色紅潤呼吸綿長的時候,陳魚驚喜的轉頭喊吳老,“爺爺,三哥的煞氣好像被封住了。”
吳老走到兩人的身邊,一臉複雜的看著昏倒的樓銘,發現樓銘的煞氣果然被封印住了。吳老知道這是那道七彩靈光的作用,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洞窟問道:“那裡面有什麼?”
陳魚茫然的搖了搖頭。
吳老也不指望陳魚能夠回答他,他越過兩人,徑直往洞窟的方向走去,而後縱身跳了下去。
就在吳老跳進洞窟後不久,陳魚身旁的空間忽的扭曲起來,一陣陰風吹過,手持判官筆的向南忽的出現在陳魚面前。
“向南?”
“陳天師?”向南看見陳魚的時候有些驚訝。
“你怎麼來了?”陳魚有些警惕的看著向南,向南如今是鬼差,陳魚生怕向南是來勾魂的。
“城隍察覺到此處陰氣異常,所以派我過來看看。”向南看向四周說道,“我看此處陰氣和煞氣都很重,但是卻沒有什麼異常情況,陳天師,你可知道這裡是怎麼回事?”
聽到不是來抓樓銘的,陳魚頓時松了一口氣,解釋道:“這裡原本有一個結界,裡面有十幾隻厲鬼和一隻千年僵屍。”
“僵屍?原來如此。”向南驚訝道,僵屍已經脫離六道輪回,不歸地府所管,但這也能夠解釋此處陰氣異常的原因了。
知道原因之後,向南朝空中拋出了手裡的判官筆,朱紅色的判官筆在空中轉了兩圈之後,開始吸收周圍多餘的陰煞之氣,不過瞬間的功夫,山谷裡的陰煞之氣就被判官筆全部吸收乾淨了。
收回判官筆後,向南對上陳魚驚訝的目光解釋道:“這是判官筆,地府配給我的法器,可以吸納人間的陰煞之氣,用來淨化世間。”
“看來你在地府過的不錯。”陳魚說道。
“這還是多虧了陳天師您。”向南笑道,“如果不是您帶我去找城隍主持公道,如今的我也許已經和柳家同歸於盡了,哪裡還會去到地府,當上城隍爺座下的文判官。”
“你都已經是判官了?”陳魚驚訝道,要知道一方城隍的左膀右臂,分別是文武判官,文判官負責巡視人間,權利非同小可。
“僥倖而已,陳天師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可以隨時找我。”向南說著從兜裡掏出一隻黑色的手機說道,“我們交換個聯繫方式吧。”
“地府的手機可以和陽間的手機聯繫嗎?”陳魚詫異道。
“可以,不過需要我在手機上做一個特殊設置。”向南解釋道。
向南做了帝都城隍廟的判官之後就一直很想要報答陳魚,只是上次在醫院情況特殊,向南也沒來得及和陳魚說話。
兩人交換了聯繫方式之後,向南就告辭道:“好像有人過來了,陳天師我先走了。”
說完,空氣又是一陣扭曲,向南跨過鬼門回地府去了。
就在向南離開後不久,何七帶著一眾助理從山丘上跑了下來,一路跑到陳魚的身邊。
“三少!陳魚小姐,三少他……”何七一臉緊張的看著陳魚。
“三哥昏過去了。”陳魚回答道。
眾助理齊齊松了一口氣,樓銘每次煞氣暴動後都會昏迷一段時間,他們已經習慣了。
“我們先把三少扶回去休息。”何七說完和程鵬一起從陳魚懷裡接過樓銘,架著往山谷外走去。
陳魚站起身來,卻沒有跟著樓銘一起離開,而是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洞窟。
“陳魚小姐,吳老呢?”留下來等陳魚的田飛不見吳老,疑惑的出聲問道。
也許是聽到有人在問自己,吳老適時的從洞窟裡跳了上來。
“爺爺。”陳魚急忙湊了上去。
“樓銘呢?”吳老看了一眼問道。
“被何助理他們帶回去了。”陳魚回答道。
吳老點點頭,沒有說話。
“爺爺,你在下面發現了什麼?”陳魚好奇道。
吳老聞言,右手抬起,露出掌心的東西,那是一根渾身漆黑的……髮簪。
作者有話要說:
吳老:結婚了嗎?你摟著就親,還當我的面!
樓銘漲紅了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爺爺,這是在逼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