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舵主,咱們的事辦成了。」
悟虛鎮鎮門外,為數不少的丐幫弟子們正一批批從悟虛鎮內快速的撤出,不約而同向著鎮外大樹下一名等待已久且面色陰冷的中年丐幫人物匯報著。
如果仔細近看的話,很容易發現這個中年丐幫人物不是別人,正是向快樂公主與孫先生進行報告的那個人——全舵主。
全舵主聽了自家手下兄弟的回報,先是冷冷一笑,接著摸摸下巴那稀疏的鬍子,點頭得意道:「很好,你們這麼幹就對了。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得趁還沒人發現是咱們下的手之前,快將咱們自家兄弟們都撤了,剩下該背的黑鍋就讓漠北蒼狼那夥人去扛吧!」
「是的,舵主。」一眾丐幫弟子躬身回拜後,紛紛清點人數招呼著兄弟們就要離去。
全舵主露出滿意的表情,向身邊的心腹弟子笑道:「嘿!漠北蒼狼這一票人也太天真了,要我全冠清就這麼隨他驅使,還將我們這麼多兄弟派來給他的小弟小妹當手下,不趁機整整這一票渾人,漠北蒼狼還真以為自己一個人非人長老肯定會上位,然後成為下一任丐幫幫主嗎?他媽的,老子全冠清也是堂堂的正五袋弟子,總有一天也是要問鼎大位的人,怎麼可能任由這票人非人叫來喚去的,你們說是吧?」
「沒錯,咱們全舵主才是丐幫未來的希望!」
「誰希望一個人非人來統治咱們南丐幫啊,那不讓北丐幫笑死才怪……」
「叫他們這些人非人都去死吧!……」
一眾丐幫弟子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的,紛紛應和著全舵主的話後,迅速跨上馬,準備退離悟虛鎮揚塵而去。
全舵主回頭看了一下,瞧瞧裡頭正忙得一頭亂的悟虛鎮,自言自語道:「嘿嘿,你燕千均和狼旅不是很強嗎,一向不把我們這些云海人放在眼裡不是?現在偏偏就是咱們這幫不起眼的丐幫弟子整到了你們,隨便找些剛入狼旅的玩家慫恿他們殺了悟虛鎮鎮民,哼,這還不就狗咬狗起來了?」
「原來如此。」
一道清亮雄渾的聲音忽然從全舵主後頭的丐幫弟子群中冒出,全舵主一愣,心道不妙,怎麼手下弟子當中會有如此雄厚內力之人?回過頭來,前頭帶路正要離開的弟子們之中走出了一人,排眾後慢慢走向全冠清。
那人雖穿著丐幫弟子衣裝,但卻戴了個剛好可以遮雨的小斗笠蓋住了眼睛與鼻子,只是露出了個微微上翹而顯得有些狂傲的嘴角,他一步一步走近全舵主,身上卻是隱隱冒出了絲絲的戰意,全舵主心道不好,連忙招手就要叫眾弟子將他攔下,那人也知機的快,根本不給全舵主開口舉手便是衝前一道掌風呼呼襲來。
「哇!」、「噗!」、「喔!」……眼前幾名見狀得快跑去替全舵主擋駕的丐幫弟子本想表表忠心,卻是在這神秘人掌風之前飛的飛摔的摔。
迅雷不及掩耳之間,那戴著斗笠的神秘人影已經電般襲來全舵主眼前,全舵主情急之下,舉手一式五袋弟子都可習成的降龍十八掌「亢龍有悔」直接出手,不料這一掌揮出後卻竟是打了個空,人家神秘人根本不和他那丐幫聞名江湖既雄厚又不會轉彎的降龍十八掌對打,僅是靠著一份詭異的身手挪騰轉移了一下,便輕巧繞到了全舵主背心後頭就要拍出一掌,全舵主嚇了一跳,也顧不上姿勢難看,直接從馬上滾下逃到了眾弟子身後。
「幸好還來得及,否則讓孫師兄闖下大禍開罪了恩人,我龐涓可就真是罪大惡極了。」來人甩開斗笠,直接內力一震爆開了身上的丐幫弟子偽裝服色,卻是個一襲白袍武裝英眉劍目的倨傲青年,這位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在六指琴魔一撞之下差點蒙主寵召而駕鶴西歸的龐涓是也。
但見龐涓慢慢一步步走向已被丐幫弟子層層包圍保護住的全舵主,冷聲道:「托你這小人的福,我鬼谷一脈差點就和燕千均結下大仇,這事兒我遲早總得要向丐幫的老前輩們去要個說法……至於你,現在這事是你自己進去向燕千均等人解釋,還是要我動手?」
「呸!」全舵主雖然被龐涓一招嚇退,但他可不認為自己這些人不是這個半途殺出來的鬼谷弟子的對手,心中更是存了趕緊殺人滅口以免夜長夢多之意:「嘿!鬼谷弟子又怎麼樣?聽說你龐涓還不是被燕千均的手下呂布打趴了,怎麼?沒辦法對付正主兒,就以為我們丐幫好說話了?這事既然被你撞破,那今天合該是你龐涓命喪黃泉的時候了!丐幫弟子聽令,速速布下蓮花落陣,好生招呼這個不知死的渾人,別讓他進去向孫臏等人報信……」
「是!」在全舵主一聲令下,一票丐幫弟子已經手持破碗、竹杖包圍上前,將龐涓團團圈圍住。
看見丐幫這種陣容後,反讓龐涓不屑的一笑:「區區一個蓮花落陣也想難為我鬼谷中人,你當鬼谷『天下陣法之塾』這外號是白叫的?全冠清,我告訴你吧,你今天是栽定了。」
語畢,龐涓取出了麒麟牙刀後已經飛身殺入了丐幫弟子的蓮花落陣。
蓮花落陣雖然不比少林十八羅漢陣與武當山的真武七截陣,但還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有名陣法,主要的賣點就是丐幫獨樹一幟特色的「人多聲雜」,啟動之後沒有人數限制不說,還可以隨時加入無數弟子,不以傳統陣法的既定人數為限,展現出丐幫人多力量大的精神,而且加入的弟子越強陣法越厲害,不過缺點是結構不緊密,現在又只是由一些普通弟子組成應敵,對上了專研陣法有名的鬼谷門人,根本就是等著人家來破的。
沒一下,蓮花落陣的幾處陣腳被破,丐幫弟子也被龐涓一一打散,全舵主大吃一驚,連忙取出了經由武林走私商買來的黑血神針就要往龐涓身上招呼去。
不過他黑血神針才剛拋出去,卻不意一道青衣人影從旁穿來,朝著全舵主拍出了呼呼的幾記掌風,把全舵主剛放出的幾枚黑血神針準頭拍歪了,這針的方向一偏,立時一票丐幫弟子應聲慘叫倒下。
全舵主大吃一驚,沒想到還有敵人藏在一旁,轉過手來就要揮棍出招,卻是連人家的臉都還沒看到就中了極重的一拳後被打退了去,狼狽退出十幾步的全舵主情急之下,想也不想的就是幾枚黑血神針向那人甩出,對方卻是毫無閃躲之意,只是輕鬆運氣脹起兩管寬敞大袖鼓成巨球般罩在身前,輕鬆的將黑血神針彈開了。
「那不是……鐵冠道人一脈的袖裡乾坤?」不意出現援軍的龐涓心中略訝。
鐵冠道人的絕技可不多見,「袖裡乾坤」更是鐵冠道人這一派中被珍視為不傳之秘的大招,能夠得到鐵冠道人的青睞,這個青衣人看來也不簡單,不過龐涓有自信縱使青衣人沒有出手相助,他也有辦法輕鬆避開黑血神針繼續破陣就是了。
「卜算子?」看清楚接在龐涓之後出手的人長相後,全舵主心都涼了一半。
怎麼卜算子這個狼旅的二號人物,沒有一如想像中的進鎮援助快樂公主她們去對付燕千均等人,反而是在鎮外等著呢?
卜算子精瘦的青色身影在彈開黑血神針後倏地定下,先是側頭朝龐涓拱了拱手,他雖然不知道這個白袍武將是什麼人,但秉持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哲學,先打上了招呼再說。
在龐涓釋出善意的頷首之後,卜算子正過頭冷冷的看著眼前顯得驚惶無比的全舵主,「呸」了一聲恨恨咬牙道:「全舵主……嘿!你好,你他媽的真是很好,竟然贓到我們狼旅的頭上來了?」
卜算子惡狠狠的大步踏前一步,殺氣大增的同時也把全舵主嚇退了一步:「幸好沒讓你這該死的傢伙跑了,我咧XXX(髒話,好孩子別學),竟然挑在這時間對我們狼旅祭出陰手落井下石,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丐幫反派人物全冠清……我靠!你他媽的還真是個好樣的大反派NPC呀,要不是老子腦筋動得快,連忙去鎮外重生點問了一下那些率先動手屠殺鎮民,然後不明不白被砍死的倒楣玩家們,我還真不知道是你們這些丐幫弟子從旁鼓吹並教唆干下的好事……」
「這位兄台,既然弄清楚是非曲折,是不是應該先擒住他們送進鎮內化解誤會再說,否則後果堪虞呀……」
龐涓不得不開口阻止卜算子的來賓致辭了,這個節骨眼上可是一秒也擔誤不得的,讓本來想將全冠清先殺後鞭屍的卜算子聞言後連忙點頭同意,裡頭自家兄妹還在苦戰中呢,再廢話下去就都掛光了,當下二話不說,卜算子便殺氣騰騰的衝向了全冠清。
「攔住他,快過來人手幫忙攔住他!」
全冠清終於色變,開口招呼著其他手下去應敵,自己則是連忙搶了匹馬就要上馬逃亡,龐涓的身手怎麼樣全冠清是不清楚,但卜算子的功夫全冠清卻不是沒看過的,只有兩三招降龍十八掌可以出手的他,根本不是已經從鐵冠道人門下正式出師的卜算子的對手,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不過天不從人願,只聽到背後裂衣風聲颯颯大作,全冠清還來不及側身轉頭,背心已經被滿懷怒氣的卜算子拍中,一聲慘叫過後口噴鮮血摔下馬來。
鎮外一場混戰,鎮內也是一片共襄盛舉的刀兵相交聲,就在此刻,引起這場悟虛鎮有史以來最大混戰的元兇奧蘿拉公主,也在東坡居內的臥床上慢慢清醒了過來。
剛剛琉璃火那一記「好冷棍」的力道拿捏的非常之恰當,讓奧蘿拉的頭上既長不出小饅頭,腦袋裡也沒有那種輕微腦震盪的感覺,不過想到這個該死的蠻人領主竟然敢莫名其妙對自己痛下陰手,剛醒過來的奧蘿拉滿腔怒火就冒了出來,只是當她眼睛睜開時,眼前卻哪還有那個人非人領主燕千均的身影?在這間東坡居的密室之中,此刻身旁只剩下她的母后溫妮佛烈德夫人在陪伴著她。
坐在奧蘿拉身旁的竇娥並沒有說話,只是全神貫注的閉著眼睛為悟虛鎮的各種資訊流量作出即時監控(當然,奧蘿拉是不可能知道她媽媽在幹什麼的),不過她的手卻仍是輕輕撫摸著奧蘿拉的頭髮,就好像把奧蘿拉還當成是百年前在法法峉委皇宮中既高傲又自信的小女孩一樣疼惜著。
奧蘿拉忽然覺得眼眶有點濕潤。
「你醒了呀?」竇娥沒有睜眼,不過還是感覺到女兒的變化,溫柔的對她輕聲細語道:「別怪燕千均了,他也是為你好的……你先別急著說些什麼,伊弗利特常說『影片會說話,有圖有真相』(其實是琉璃火說的……),母后先給你看一段影像,看完後你再考慮該說些什麼……」
閉著雙眼的竇娥按下了一肚子怨氣的女兒,輕輕一指按在了她的唇上制止了她的不滿,然後將另一手的掌心移到了她的眉心。
奧蘿拉只覺一個顫抖過後,腦中竟多了一些影像與對話——
「……兄弟們,現在一定要殺掉奧蘿拉,不然狼旅的招牌就要砸了……」
「那個神器夏娃的守護已經被燕千均取得,我們沒有必要再陪奧蘿拉演戲了……」
「從不出手的五當家已經和燕千均正面對上了,咱們一有機會就從東坡居後頭進去動手吧!」
「真是的,早知道就先殺了奧蘿拉,不然神器也不會就這麼白白飛了……」
奧蘿拉渾身一震,這些對自己極度不利的語言,竟然全都是出自於狼旅一行人的口中,就連雪綠珠與快樂公主還在指揮人手攻向東坡居,對部下發佈誓要取下奧蘿拉性命命令的幾段話也全都讓竇娥播放出來,奧蘿拉的腦中頓時如遭雷殛一般怔住,作聲不得。
竇娥不慾女兒受刺激過度,輕輕將掌心收回,奧蘿拉腦中的影像頓時完全消失,不過卻也沒有改變奧蘿拉已經幾近崩潰的心態。
似是感覺到女兒失魂落魄的心情,竇娥輕輕一嘆將奧蘿拉扶起,溫柔的將她擁住:「其實,這些人一開始的目的就是你身上的神器,什麼替我們復國的誓言估計也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承諾而已。要知道,我們自己手上的力量不夠,根本無法控制他們那群人的野心,到時就算真讓他們幫我們復國成功了,你也會被他們架空一切權勢,軟禁在皇宮之中直到老死的……這也就是母后我為什麼不讚成你的復國計劃的原因,人類的心思……太複雜了。」
感覺到奧蘿拉已經全然心死的滴下眼淚,竇娥更是將她擁緊了些,然後將自己成為悟虛鎮守護神的過程說了一遍,並將琉璃火畫給她的未來大餅又用自己的口吻說了一遍。
當奧蘿拉聽到透過自己的魅力,又有希望因為未來夫婿的關係而重回法法峉委時,這才慢慢的重新拾起信心……嗯,原來自己還是有著身份上的優勢的。
此刻的東坡居外,激戰繼續中。
琉璃火身上的青銅聖衣來自於「神使總護衛長」元戈,那是在六指琴魔一戰後由元戈本人送給琉璃火的餽贈(因為元戈臨陣落跑,害得琉璃火被人家斷手……),雖然沒有元戈那一身金龍聖甲那麼耀眼與強大,但它的守護能力也不容小覷,作為元戈的預備護甲,青銅聖衣自有其防衛主人的強效,而且自打琉璃火穿上它之後,歷經不少戰鬥場面下來,還真是沒有什麼大傷筋骨過,但就在剛剛月琴那一招長矛直刺之中,青銅聖衣竟然就這麼被長矛刺穿扎進了琉璃火肩頭,這就不得不讓琉璃火大為震驚了。
玩家中竟然也有這種人物的存在?
矛,古代較早期的車戰時代開始使用的武器,矛身要求至少要有二公尺以上,三四公尺者屬常態,與後來的槍屬於同類型的長兵器,甚至很多人弄不清槍矛的分別。分別其實不難,差別在於前端頭刃部份,長者為矛短者為槍,只因需要而有不同用法而已。一般來說,矛頭多是槍頭兩倍長,但是矛能稱作槍,槍卻不能稱作矛,竹竿削尖就是槍,而矛一定要有頭刃,而且是單頭,雙頭或以上者皆不能稱矛,槍,只是矛中的一種。
琉璃火見慣了使槍的,自己也有滿格的大成基礎槍法,並和手執聖火長槍的風行烈多次隨興切磋過,所以並沒有特別注意到月琴手中那桿與槍相似,卻偷偷多出來的一小截頭刃,偏偏就是這一小段與槍不同的頭刃,紮實的將青銅聖衣切出非常明顯的火花,並進一步刺進琉璃火的身上。
「老大竟然受傷了?……哈哈,老天開眼了呀!」
所有已經趕來的人寵們雖說看到琉璃火難得的在玩家手中吃癟時都先是嚇了一跳,但也在三秒過後同時地在心中暗暗偷爽了一下,不過沒有任何人寵敢冒冒然的上前去幫手錶表忠心,他們都明白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把週遭的雜兵一一掃光,讓琉璃火有個寬廣的空間可以好好的單挑一次,至於琉璃火的實力嘛,一個能和六指琴魔勉強過上手的人,在現階段來說仍然還是玩家中的頂級存在的,雖然眼下兩人一交手就給琉璃火吃了個虧,不過那隻代表他大意了,但是只要看見琉璃火偶爾吃癟,人寵們心裡就有「很爽」的感覺出現……
只是對方似乎也不是什麼可捏可揉的軟柿子,因為呂布等人都清楚的看出了那個女子的等級——五百級整。
「鏗!」琉璃火在痛覺還沒傳到腦袋之前,已經閃電般回手用白龍偃月刀劈砍切向了月琴的腰身,趁著強勢逼開月琴後抽身一退滑開三步,已經插入他肩頭的矛也在月琴一個保護性質的回抽後,輕巧的畫了個弧形擋開了白龍偃月刀的攻勢,再次發出了清脆響亮的金屬撞擊聲,然後一刀一矛在瞬間對擊了數十下,眩目的交擊火光一閃即逝,最後以二人的退離而結束這次首波交兵。
不過退離之後,人家手中長矛在撞擊聲過後只是慣性的抖動,順勢保持真力的貫通,而琉璃火手中的白龍偃月刀卻是因為受到長矛的巨力彈擊而不由自主微微顫抖著。
這讓琉璃火多少有些納悶:「這有點兒不合常理啊?自己這把白龍偃月刀可不是普通大刀,怎麼碰上了神器的矛就在抖了呢?而且一把重型大刀和一桿輕型長槍對碰,怎麼會是大刀在抖咧?神器與仙器有差到這麼多嗎?」
他不敢再大意,忙將差人一截的白龍偃月刀收起,左手單持著冰帝奪應敵。
「喂,你這把神器叫什麼?」琉璃火疑問了一聲。
他本想先吃個藥養傷的,不過月琴的眼神彷彿豹子一般盯著他的所有動作,琉璃火知道如果想要吃藥的話,那柄長矛一定會在下一刻又穿刺過來,於是剛剛還受創的身影很快的只留下了淡淡的殘像,云影七幻再次展開後已經讓人難以捉摸他的形跡,琉璃火這回不敢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