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狩獵的最後一日,不僅要祭祀,還要宴樂,前三日舉行的都是小型宴會,皇上沒有參加,今日因為是最後一日,皇上也會參與宴會,眾人皆需要回去沐浴更衣一番才可面見天子。
阿黎回到住處沒多久,紫荊便回來了,這幾日參與狩獵的其實只有阿黎跟青竹,她被阿黎派了出去特意監督著葛氏,趁陸憐憐沐浴更衣時,紫荊小聲跟阿黎簡單彙報了一下。
一連三日兩人都沒有露面,一直在房內夜夜笙歌,葛氏膽子雖大,卻怕被人發現,更怕遺臭萬年,這才格外小心,第一天是實在沒辦法才被婁三爺拖了出去,她伺候的盡心,婁三爺心中高興,便允了她不再外出的請求。
其實這個時候抓他們個現行再好不過,可是阿黎卻始終下不了決心,一想到三叔坐在輪椅上孤寂的模樣,她便滿腔心酸,阿黎思索了片刻,打算回府後,見一下葛氏再做決定,起碼要弄明白她為何要這樣做,還有兩個孩子,究竟是不是三叔的。
見她神情不對,紫荊眉頭微蹙,她想破了腦袋也猜不到那個女人究竟是誰,竟讓她們姑娘如此在意,「姑娘,今晚的宴會,所有貴女和夫人都要參與,女眷跟男子不同席,沒了婁三爺的庇護,到時姑娘想做什麼都可以。」
葛氏怎麼可能參加宴會?來的只會是婁三爺身旁哪個貌美的丫鬟,他將丫鬟直接提成姨娘的事也不是沒有,阿黎搖頭,「不用管了,今日好好休息一下吧。」
見她心意已決,紫荊沒再多問,青竹卻留了個心眼,讓人多注意了一下婁三爺。
換好衣服,阿黎跟陸憐憐便去參加了晚宴,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地上卻架起了不少篝火,將場地照得猶如白晝。此時已經來了不少人,三三兩兩正聚在一起交談著。
男子們在北邊,貴女跟眾位夫人在南邊,從行宮出來,直接從小道過去便可,阿黎到時,已經聞到了烤肉的香味,此時已經來了不少貴女,她跟陸憐憐剛說了幾句話,便見太后在德妃的攙扶下走了過來,薛貴妃跟淑妃要掌管後宮,兩人都沒來。
眾人連忙請了安,太后笑道:「男子們都席地而坐,姑娘們矜貴,哀家便命人抬了桌椅過來,都入座吧。」
眾人一一入了座,先是夫人,後是貴女們,貴女們的座位是按父親的爵位官位排的,阿黎再次坐在了沈娟前面,這是四日來,她第一次看到沈娟,沈娟直接給了她一個後腦勺。
薛琬之跟林丹慕就坐在她們對面,瞧著這一幕,薛琬之低低笑了聲,她有心跟林丹慕交好,清楚她們將軍府跟汝陽侯府「淵源頗深」,便與她道:「這汝陽侯府自打沈侯爺離去後,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家中姐妹竟不合到這個地步,一個個什麼教養,真夠丟人顯眼的。」
林丹慕掃了沈娟一眼,笑道:「婉姐姐出身相府,教養自是一等一的好,只不過這背後論人的習慣還是儘快改改吧,萬一傳到旁人耳底,終歸不好。」
她說完便轉過了頭,薛琬之氣得夠嗆,若非父親一再叮囑讓她不要與林家姑娘交惡,她真恨不得當場撕爛她的嘴,一次次落她面子,哼,等她成了太子妃,看她怎麼教訓她!
兩人聲音小,並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太后又說了幾句話,便讓人傳了膳食,各種烤好的食物,羊腿、兔肉、熊掌應有盡有。女子們無需喝酒助興,便讓人備了茶水。
宴會快結束時,卻見皇上來了,他五官俊朗,雙目灼灼,是個極其英俊偉岸的男子。眾人連忙請了安,皇上的目光一一掃過林丹慕、薛琬之等人,最後又落在了阿黎跟陸憐憐身上,不動聲色地將眾人的表現盡收眼底。
一直等他發話,阿黎才隨著眾人站了起來。
皇上神情溫和,上前攙扶住了太后,「母后快坐,朕這幾日也沒能好好陪您說說話,老三昨日獵了兩隻白狐和黑熊,皮毛十分完整,朕讓人拿了過來,給母后做衣物吧。」
太后笑著應了下來,「皇上有心了,太子人呢?」
皇上神色略微黯然,「前面宴會已經快結束了,他嫌無趣,不定跑到了哪兒,母后若想見他,朕這就把他喊來。」
「不用,這麼多人陪著哀家,哀家也不覺得無趣,他昨日還陪哀家坐了一會兒,就隨他去吧。」
知道皇上是有心近距離觀察一下眾位貴女,太后也不點破,衝林丹慕招了招手,「這位是林將軍的女兒,連得兩次第一,還有武安侯府的小姑娘,你們得了賞的都上來,難得皇上現身,讓他再賞點東西。」
三位姑娘一一走了過來,分別是林丹慕,陸憐憐和婁珍陽,薛琬之在底下看著,嫉妒的雙目都紅了,也有些恨丫鬟的無能,不然現在也能站在皇上跟前。
皇上一一問了幾句話,又道:「汝陽侯府的三姑娘不是一連三次拿了第二?也上來領賞吧。」
阿黎起身走了上去。
她容貌昳麗,舉止得體,回話時絲毫未出錯,相比過於稚嫩的容顏,倒也顯出幾分沉穩來,皇上又打量了她一眼,才命人賞了東西,等到退下去時,阿黎手心都出了汗,總歸沒給姐姐丟臉。
宴會結束後,眾人都有些乏了,阿黎早早便上床休息了,終究是年輕,就算心底裝著事沒多久還是睡著了,夜晚的飯菜有些咸,陸憐憐半夜被渴醒了,剛睜開眼,便發現她跟阿黎已經轉到了最左側,還好床大,不然用不了多久她就得掉下去。
她睡覺不老實也就算了,阿黎分明如此乖巧,怎地睡覺也如此不老實?每次看到她跟著自己轉圈圈,陸憐憐都無限感慨,果然人無完人,她捏了捏小丫頭的鼻子,「往裡躺,蓋好被子再睡。」
阿黎被捏了也不氣,迷迷糊糊往裡翻了個身,月光下那張漂亮的小臉仍舊乖巧的不行,她眼睛都沒睜,抱著小枕頭很快又睡著了,唯有一張小臉紅撲撲的,霎是可愛。
清楚她喜歡抱著東西睡,陸憐憐就任她去了。聽到動靜,丫鬟們連忙點了燈,陸憐憐拉起被子給阿黎蓋在了身上,在丫鬟的服侍下喝了水,才繼續睡。
躺下後陸憐憐卻有些睡不著,總覺得皇上很有可能將林丹慕指給太子,一想起這個她心中就莫名有些堵得慌,她頭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自己嫁不成也就算了,憑什麼要讓林丹慕嫁!
陸憐憐是懷著對林丹慕的不爽睡著的,睡得也不安穩,夢裡都在跟她打嘴仗,天亮時,阿黎又滾到了她懷裡。
陸憐憐有些動不了,才發現阿黎的小腦袋就壓在她胸口上,右腿也搭在她腿上,將她壓得死死的。
小姑娘睡得很沉,褲腿上滑,瑩白的小腿都露了出來,腳丫也在外露著,十根腳趾粉嫩粉嫩的,還特別小,被子早不知道跑到了哪裡,丫鬟們分明才給她們蓋上沒多久。
山上溫度低,比京城冷了不少,好在秋天還沒過去,若是冬天,就她這小身板,說不得又要著涼,陸憐憐伸手拍了拍阿黎,「快起來啦,今日怎麼如此貪睡?」
阿黎揉了揉眼睛,迷糊片刻才稍微清醒了些,打算坐起來時,只覺得身上乏得厲害,腰也酸酸的,以為是狩獵時運動太多有些累,她沒在意,直到一股熱流湧來,她才有些懵。
阿黎今年十四,初潮卻一直沒來,旁的小姑娘來得早的十一、二就來了,不過十五六才來的也不是沒有,她身子骨比旁人弱一些,晚點也正常,阿黎就沒在意過,誰料今日竟突然來了。
沈曦曾給她說過這方面的事,她稍微緊張了一下,便恢復了正常,到底是臉皮薄,因為自己沒有準備,便扯了扯陸憐憐的衣袖,聲若蚊蠅,「表姐,你還有沒有那個啊?」
「什麼?」陸憐憐已經穿好了衣服,扭頭看了她一眼。
阿黎抱著被子,緊張地有些結巴,「就、就是那個,你不是剛沒嗎?是不是有多餘的?」
幾句話說得磕磕巴巴,見她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陸憐憐才理解她的意思,她頓時樂了,捏了一下她的臉,「哎呦,我們小阿黎總算成大姑娘了。」
阿黎被她打趣的幾乎抬不起頭,又怕弄髒床褥,可憐巴巴又催了催她,陸憐憐這才好心地讓丫鬟將多出的月事帶拿出來,「會用嗎?要不要我教你?」
阿黎不想理她,小脾氣一上來,將她趕了出去。
見她耳根紅得厲害,陸憐憐彈了一下她的耳朵,才配合地出去。
回去時,隊伍同樣壯觀,沿途不少百姓出來觀看,大軍還未行至跟前,眾人便已經跪了下來,當今聖上勵精圖治,是難得的明君,百姓們跪得真心實意。
阿黎跟沈娟是同一輛馬車,沈娟不願意跟她說話,阿黎也沒自討沒趣,她有些乏,不知不覺又睡著了,百姓的呼喊聲都沒能將她喊醒,一直睡到家門口還沒睜眼。
沈娟下車時,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睡睡睡,怎麼不睡死算了?!
紫荊下了車,掀開簾子,見她歪著小腦袋還睡著,才連忙將阿黎喊醒,她肚子隱隱有些不舒服,好在不算太難受,回到府裡,才問了一下三房的事,「三嬸不是去莊子上視察了?回來沒?」
「沒呢,聽說明日才回。」
阿黎沉默了片刻,笑道:「我也好久不曾去過莊子上了,聽說這個時候還有不少果子可以吃,咱們去找三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