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當年其實是死在後宮嬪妃的算計下,查到真相後,皇上極其震怒,幾乎滅了李貴妃的滿門,太子也因為這個緣故,對後宮的女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十六七歲時,他身邊又出現個爬床的丫鬟,醜態百出,當時便惹怒了他,他直接命人拖出去斷了雙腳。分明是對女人不假辭色的一個人,現在竟然說他心中有了太子妃人選?
太后當然樂見其成,選個讓他滿意的,以後夫妻琴瑟和鳴也可以撫慰一下他心中的傷痛,太后眼底便多了一抹笑意,「哀家還以為你一時半會兒不會對哪個姑娘有好感,快跟哀家說說是哪家的姑娘?」
京城眾位貴女,若論身世,薛琬之、林丹慕、陸憐憐等人都不差,論容顏也各有千秋,卻沒見太子對哪個另眼相看過,莫非是家世稍微低點的?太后記得,門第低的倒也有幾個性子不錯的。
不論對方是誰,現在太子好不容易有了喜歡的,若是身份和品行都過得去便納為正妃,若是差了點,就封她個側妃,能照顧好他就行。
太后心中很快便有了決斷。
顧景淵又豈看不出她的打算,直接了當道:「孫兒本不欲過早成親,若是非要選妃,就汝陽侯府的三姑娘吧,皇祖母前幾日不是還誇她是個懂事的?既然如此,就她吧。」
汝陽侯府的三姑娘?
沈曦的妹妹?
太后臉上的笑微微斂了些,「她今年才不過十四,年齡終究有些小,前段時間克人的事又鬧得沸沸揚揚的,雖然是惡人使壞,卻有不少信的,她又剛退了親,你父皇定不同意。」
太子眼底溢出一抹冷意,「又不是讓他娶。」
太后被他噎得有些說不出話,半晌才歎息一聲,「這話可不能當著你父皇的面說,曦丫頭已經嫁給了你大皇兄,你卻娶她妹妹,算怎麼回事?就算沈穆峻仍在世,都不可行,她是沈曦一手帶大的,跟姐姐感情極深,萬一以後生了旁的心思,你防不勝防。」
顧景淵神情仍舊很淡,「她什麼樣,孫兒心中清楚,我既然敢娶就不會怕。」
見他態度堅決,太后微微歎息,幾個皇子年齡都不小了,背後都有不少支持者,皇上定然想為太子選個厲害的外家,她想說,若真喜歡不如就納了側妃。
可是想到沈曦,話到嘴邊又頓了一下,道:「哀家跟皇上都比較中意將軍府的嫡次女,想必你心中也清楚與將軍府結親能帶來什麼。」
想起母后的一生,太子的眼底閃過一抹冷意。
當今聖上未登基前與皇后本是情投意合的一對佳人,出宮建府後他便娶了她為三皇子妃,可惜成親三年,她始終沒能懷孕,一是為子嗣,二是因聯姻可以帶來巨大的利益,他便接連納了李氏和薛氏為側妃。
母后大度,甚至親自為他張羅此事,可是顧景淵卻清楚她心中斷不會好受,直到他出生,母后才高興些。顧景淵小的時候,每次父皇召旁人侍寢時,母后臉上的落寞,都讓太子恨不得捅他一刀。
清楚太子對皇上頗有微詞,皇后勸了他不少次,說什麼父皇活得也很辛苦,為了制衡,很多事不得不做。
太子卻始終瞧不起他的行為,難道跟旁的女子多睡一次就能睡出天下來?現在人死了,才不碰後宮的女子,再裝作一副深情的模樣又有何用?李貴妃固然是害死母后的劊子手,在太子心中,最恨的卻是皇上,因為真正讓皇后傷心的人是他。
想起往事,太子深邃的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周身的氣息也有些冷,「若是非靠聯姻才可坐穩太子之位,這個位置孫兒不要也罷,他愛給誰給誰吧,皇祖母若無旁的事,孫兒便退下了。」
這是近兩年,頭一次見他如此生氣,太后也沒好繼續勸。
太子的這番話沒多久便傳到了皇上耳中,他氣的當即砸了手裡的杯子,聲音冷得滲人,「行行行,他厲害!這個不屑那個不屑!他有本事就硬氣一輩子!朕倒要看看他以後怎麼收場?」
怕他氣出個好歹,太后特意來了乾清宮一趟,她一身盛裝,雍容華貴的很,年輕時同樣是個美人,相較於當今聖上的暴躁脾氣,她的脾氣要顯得溫和的多。
見她來了,皇上連忙站了起來,他一向孝順,硬是壓下心中的怒火,攙住了母后的手,「母后怎麼來了?」
「你說哀家怎麼來了,大老遠就聽到你在摔杯子,還嫌火氣不夠大?」
他明明正值壯年,身體卻大不如以前,鄭公公不止一次地說他幾乎成宿睡不著覺,最近又時不時上火,單鼻血就流了好幾次,太后僅這麼一個兒子,自然心疼。
想起太子,皇上心中仍舊滿是壓不住的火氣,「他也就仗著朕拿他沒辦法!若非朕答應了敏兒多多包容他,就衝他這臭脾氣,早將他發配邊疆了!」
太后就是怕他心中憋火,才跑了這一趟,她歎口氣道:「你也別氣,阿敏的離去本就是他的心結,他頭兩年整日悶著連句話都不說,哀家瞧著都心痛,現在總歸像個正常人了,等成了家,知道當家的難,總歸會收斂些。他本就不喜把親事當成政治的犧牲品,這個時候反對,也實屬正常,哀家卻未曾料到他竟然有心娶黎丫頭。」
當初他將阿黎帶回宮時,是皇上派人將阿黎送了回去,自然知道兩人有些淵源。甚至知道太子幫她的事,不然皇上也不會特意在宴會上將阿黎喚到跟前。
皇上一雙眼睛閱人無數,同樣不喜歡心思太過深沉的,阿黎性子柔和,一雙眼睛又極為乾淨,其實皇上對她印象並不差,只不過覺得這樣的小姑娘,多少不適合進宮。
皇上的怒火稍微收斂了些,「他未必有多喜歡,依朕看,不過是想跟朕作對罷了!」
見他神情緩和了下來,太后失笑搖頭,「哪是跟你作對,那丫頭瞧著就很乖巧,哀家乍一看就很喜歡,太子對她有好感也實屬正常,他若實在喜歡不若就讓他納為側妃吧?曦丫頭那裡哀家去說,她就算心中不滿,也絕不敢抗旨不遵。」
皇上神情卻頓了頓,歎息了一聲道:「母后有所不知,沈穆峻在軍中極有威望,當年那一戰,他明知是必死之戰,還是帶領大軍突襲了蠻夷,救了不少人的命,不少將領都對他忠心耿耿。當初老大想求娶沈曦時,朕便猶豫過,偏偏當時薛貴妃又看中了林丹霞,一個是現任將軍的女兒,另一個是已逝戰神的女兒,最終朕還是將沈曦嫁給了他,現如今若是將沈黎賜給太子當側妃,林丹慕為正妃,不僅打了老大的臉,也打了沈穆峻的臉,朕不能寒了眾將領的心。」
太后不贊同地搖頭,「你呀,以哀家之見,就是考慮的太多,算了算了,哀家不管了,你愛怎樣怎樣吧,哀家也把話放這兒,別太子沒同意你率先賜了婚,好不容易父子關係緩和了一些,你又將他推遠,若阿敏在世,也絕不贊成你如此做。」
見太后再次提起了皇后,皇上心情有些沉重,沉默半晌,終究是妥協了,「那就再等等,最近就勞煩母后辛苦一些,抽空喊林將軍之女進宮陪陪您,那位姑娘品行不差,讓太子多見幾次,說不得就培養出感情了。」
太后卻有些不樂觀,「但願如此吧。」
阿黎並不知道她僥倖逃過一劫,若皇上真下了聖旨,別說是側妃,就算沒什麼名分,她也只有嫁過去的份。
葛氏下葬後,她的病情卻又加重了,接連發了三天的高燒,她打小便是個有什麼事都喜歡藏在心底的小姑娘,怕她因葛氏的死心中難安,沈三叔還特意來看了她一趟,又勸了幾句。
他走後阿黎的身體才逐漸好轉。
搜集好證據,太子便對安國公府發了難,饒是阿黎不怎麼留心外界的事,也知道安國公府此次可謂是元氣大傷,不僅婁三爺被流放到了邊疆,老大也因貪贓枉法,被判了二十年牢獄之災,太子的人從安國公府搜刮出不少贓款,安國公足足老了十歲,一時間疲態盡顯,府裡的女眷再也沒了往日的傲氣。
婁珍陽從獵場回來時,還想辦個宴會,將阿黎邀請過來,再邀請一些貴女,想通過跟阿黎的比拼揚一下美名,誰料先是二叔被抓,接著又是她父親,家裡的脊樑柱全倒了下來,知道太子是有心打壓安國公府,眾人都忍不住瑟瑟發抖,婁珍陽更是受到了刺激。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極有可能成為太子妃的,就算當不了太子妃,最差也會是個側妃,若是能儘早誕下皇孫,說不得會被封為皇后,現在一切幻想都破滅了,她恨極了三叔和父親,為何偏偏這個時候被抓住小辮子!現在別說嫁給太子,連以前她根本瞧不上的公子哥都對她避之不及。
婁珍陽伏在案上哭了好幾場。
陸憐憐並不知道莊子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見阿黎病了,她中途還過來看望過她一次,等她病好時,陸憐憐又來了汝陽侯府,還讓丫鬟帶了不少捏小糖人用的東西。
見她來了,阿黎連忙迎了出來,「表姐。」
陸憐憐指揮著丫鬟們將東西放下,「你前些日子不是想學著捏小泥人,送給旭哥兒?可惜時間不多了,我先教你捏小糖人吧,小孩子都喜歡這個。」
阿黎微微一怔,「是街上賣的小糖人嗎?」
陸憐憐點頭,「對呀,我覺得有意思,就讓一個老伯伯教給了我,今天就教給你了。這是我來時剛讓人用麥芽調成的糖稀,可以捏成各種形狀。」
說著就給阿黎示範了一下,不過簡單幾個動作就捏出一隻栩栩如生的小白兔,阿黎看得目不轉睛,等她學會三兩個後,陸憐憐才跟她說起婁珍陽的事,「偌大一個國公府竟然說倒就倒了,讓人唏噓不已,三嬸的事你也別太難過,誰也沒料到她會如此想不開。」
阿黎勉強笑了笑,家醜不可外揚,就算是表姐,阿黎也沒有說,怕被她瞧出異常,她便說起了旁的事,「旭哥兒生辰時你要送什麼?」
「我那兒多的是稀罕小玩意,隨便給他帶去幾個,他都會喜歡,反倒是你,現在時間緊迫,泥人沒法送了,單送糖人又不像樣,你還有旁的東西沒?若是沒有,我讓丫鬟給你帶來幾樣小孩子喜歡的。」
陸憐憐童心未泯,最喜歡稀奇古怪的小東西,搜集了不少,這才如此有底氣。
阿黎謝了她的好意,「我還備了旁的,以後若是有需要就找表姐。」
「嗯嗯。」
因為第二日便是顧旭的生辰,兩人大致約了一下時間,陸憐憐便離開了,早上阿黎醒的早,吃過早飯,又練了一下吹糖人,才去姐姐那兒。
她來到時,顧旭還沒醒,小傢伙昨個是隨沈曦跟顧景航一起睡的,他有些興奮,在床上蹦來蹦去的,玩了好久都沒有睡覺得意思,念著明日是他的生辰,沈曦便隨他去了。
顧景航說了他幾句,讓他早點睡,他卻不聽,仍舊興奮地蹦來蹦去的,床都要被他蹦塌了,顧景航嫌小傢伙太鬧騰,沈曦根本沒法好好休息,便朝他屁股上打了幾下,平日裡都是沈曦揍他,顧景航很少打他,這一下可捅了馬蜂窩。
小傢伙哭了半天,仍舊委屈的不行,折騰到半夜都沒睡,這不,早上也沒能起來,阿黎跑去看他時,發現他眼睫毛上還掛著淚,沈曦瞧到後,也有些好笑,「氣性大的很,也不知道隨了誰,剛剛我起床時,還聽他喊著爹爹壞,打爹爹。」
阿黎笑了笑,「自然是隨了姐姐,我聽嬤嬤說,姐姐小時候同樣氣性很大,四歲那年,爹爹上戰場時,你非要跟著,娘勸不住就打了你一下,你氣得扭頭就跑回了自己房裡,愣是幾天都沒跟娘說話。」
沈曦記性好,還記得此事,頭一日,她是嫌挨了打丟了面子,才賭氣不說話的,第二日是嫌娘親不主動哄她,後來兩日純粹是沒臺階下,回憶起往事,她心中陣陣感慨,不知不覺她都是當娘的人了,望著小傢伙稚氣的小臉,她神情都柔和了幾分。
聽到姨姨的聲音,顧旭揉了揉眼睛,醒來了,小傢伙眼睛又大又黑,瞅到真是姨姨來了,他眼底瞬間溢滿了喜悅,聲音更是清脆不已,「姨姨抱!」
阿黎伸手將他抱了起來,「祝賀小旭旭生辰快樂。」
小傢伙趴在阿黎臉上親了一口,一大一小正親熱著,陸憐憐也到了,她伸手捏了捏顧旭的小臉,笑嘻嘻道:「旭哥兒想我沒?」
旭哥兒乾脆利索地給她個後腦勺,「不想!」
陸憐憐美目一瞪,伸手就去撓他癢癢,小傢伙咯咯笑著朝阿黎懷裡躲,別看他小,卻跟個小牛犢似的,阿黎差點抱不住他,見躲不開他連忙求饒,一連喊了好幾個想想想,滑頭的很。
陸憐憐伸手將他抱到了自個懷裡,使勁晃了晃,「現在再想已經晚了。」
顧旭被他晃得興奮極了,笑聲一直不停,就在這時,卻傳來了丫鬟的通報聲,「皇子妃,西苑的柳姨娘和北苑的鐘側妃一併過來了,說是給小皇孫送生辰禮。」
「讓她們進來吧。」
阿黎豎起了耳朵,偷偷看了一眼姐姐,見她神情未變,微微鬆口氣。
很快兩個女子便在丫鬟的帶領下走了過來。
鐘側妃是沈曦懷孕時,由皇上做主納進府的,雖然是皇上的旨意,其實說到底還是薛貴妃請的旨,薛貴妃一直覺得沈曦不好拿捏,之前又因為林丹霞的事,鬧得稍微有些僵,兩人的關係始終淡淡的,她便想找個性子溫順的,希望能籠絡住顧景航的心。
阿黎見過鐘側妃幾次,她身姿婀娜,一張臉恍若出水的芙蓉,瞧著極其秀麗,見姐夫始終對她淡淡的,根本不往她房裡去,阿黎也沒有太在意。
另一位阿黎卻不認識,這位柳姨娘是薛貴妃剛賞下的,被顧景航丟到了西苑,阿黎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面前的女子個頭高挑,身材跟姐姐一樣極為傲人,一張臉也美豔動人的很,不過跟姐姐一比終究還是差了些。
阿黎總覺得薛貴妃是見姐夫不願意碰鐘側妃,才有意找了個五官美豔的,難道以為姐夫喜歡這樣的?
見阿黎多打量了她一眼,柳姨娘衝她嫣然一笑,恭敬地對沈曦道:「妾身見過大皇子妃,難怪院子裡如此熱鬧,原來貴客已經到了,這位便是汝陽侯府的三姑娘吧?一張臉生得可真美,連我見了都要心動呢。」
她絲毫不怯生,一張嘴能說會道的很,說話時,不動聲色將沈曦打量了一遍。
沈曦紅唇微勾,眼波流轉間帶了點似笑非笑的意味,是旁的女子怎麼都模仿不來的風情,她隨手指了指旁邊的座位,懶洋洋道:「快坐吧,難怪母妃喜歡你,這張嘴還真跟抹了蜜似的。」
柳姨娘是頭一次見她,饒是自負貌美,此刻也有些嫉妒,她壓下心中的驚豔,恭敬地坐了下來,這時大皇子卻來了,看到她們兩人竟然也在,他眉心微蹙,唇邊的笑都斂了幾分,沉聲道:「你們怎麼來了?」
望著他略顯冷淡的側臉,鐘側妃呼吸微窒,回道:「今日是小皇孫的生辰,妾身來給他送生辰禮。」
柳姨娘進府已經十多日了,總算見到了他的人,精神猛地一震,她今日特意畫了個精緻的妝容,側臉示人時,別有一股嬌媚,此刻,她嬌羞地低下了頭,羞答答道:「妾身也是,未曾想竟然遇到了大皇子,難怪妾身早起時,聽見了喜鵲的叫聲。」
望著她嬌羞的神情,顧景航唇邊的笑徹底斂了起來,「退下,沒我的允許以後不許打擾皇子妃。」
鐘側妃神情微僵,清楚他就是這麼絕情,扭頭就走,柳姨娘也不敢多待,連忙跟著退了下去。
沈曦從頭到尾都沒開口說話,等人走了才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行了,別擺臉色了,又不是我讓她們來的,你嚇到阿黎跟憐憐了。」
顧景航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見她沒有半點醋意,又不由失望。
沈曦瞥了他一眼,「不是入宮了,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顧景航朝她走了過去,站在她身邊耐心回道:「母妃跟父皇都想小傢伙了,知道今日是他的生辰,讓我接你們進宮,憐憐跟阿黎也一道過去,聽說你們也來了,母妃特意讓人擺了酒席,咱們一起跟旭旭慶生。」
陸憐憐笑眯眯道:「好呀,人多還熱鬧些,那我跟表妹便卻之不恭了,貴妃娘娘不嫌我們打擾就行。」
顧景航笑道:「她就喜歡你們這樣活潑的小姑娘,高興還來不及,走吧,等會兒直接在宮裡用午餐。」
趁表姐跟姐夫說話時,阿黎又悄悄瞄了姐姐一眼,見她根本沒把柳姨娘放在心上,阿黎才真正鬆口氣。
一行人一道入了宮,下了馬車後,小旭旭卻隻讓阿黎抱,沈曦點了一下他的小腦袋,目光中略帶嫌棄,「成天作妖,就你小姨勁兒最小,你這麼重,真抱著你走,一會兒就累了,萬一不喜歡你了看你怎麼辦!」
顧旭急急喊了一句「喜歡」。
沈曦捏了捏他的臉,「小姨隻喜歡乖孩子,你不乖。」
顧旭掙扎著從阿黎身上滑了下來,脆生生喊了個乖!
眾人都被他急切的小模樣逗笑了,阿黎也忍不住彎唇,「姐姐,只是抱一會兒,沒事的。」
沈曦唇邊帶笑,「不用管他,讓他自己走,別看他人小,腿很有勁兒。」
顧旭高興地牽住了阿黎的手,拉著阿黎往前走,他走會兒跑會兒,見身邊這麼多人高興的不行。直到估摸著他該累了,沈曦才讓顧景航將他抱起來。
一行人走走停停,總算便到了薛貴妃的住處。她的地位僅次於皇后,單獨住在一個宮殿中,宮殿內染著龍涎香,香煙嫋嫋,空氣也有些潮濕。薛貴妃正低頭跟皇上說著什麼,她五官妍麗,肌膚保養的極好,笑起來頗有種少女的嬌媚,儘管皇上神情極淡,她卻仍舊泰然處之,絲毫沒有覺得尷尬。
聽到顧旭的聲音,皇上起身站了起來,皇后離開後的頭幾年,他連笑都不會了,小傢伙每次進宮時,卻能給他帶來一些歡樂,見旭哥兒不怕他,他對這個孫子也有些看重。不然也不會突然來了薛貴妃這兒。
眾人見他走了出來,連忙請了安,皇上擺了擺手,「都起來吧。旭哥兒來了?」
顧旭尚記得他,見他走了過來,掙開顧景航的手就朝他跑了過去,小傢伙直接抱住了他的腿,脆生生喊了聲皇爺爺,望著他帶笑的小臉,皇上忍不住將他抱了起來,小傢伙卻扭著小屁股往下滑,「給姨姨抱。」
小傢伙蹬蹬跑到了阿黎身旁,眼巴巴拉住了阿黎的手。
皇上這才意識到自個竟然被嫌棄了,阿黎心中一緊,摸了摸旭哥兒的小腦袋,「小旭旭剛剛不是還說想皇爺爺了?皇爺爺也想你了呢。」
小傢伙這才又看了皇上一眼,「旭旭想!」說完撲到了皇上懷裡。
皇上伸手將他抱了起來,又看了阿黎一眼,小姑娘一身淡粉的衣裙,宛若枝頭剛剛盛開的桃花,說不出的嬌俏,明明年齡尚小,面聖時竟也絲毫不慌張,別有一股恬靜的氣質,沈穆峻確實養了兩個好女兒。
薛貴妃暗自鬆口氣,「都進去吧。」
皇上並沒有多待,陪顧旭玩了一會兒,又命宮女將提前備好的長命鎖拿了過來,旭哥兒扭頭就給了阿黎,跟她親的不得了,這次連薛貴妃都有些嫉妒。
東宮內,聽說阿黎隨著沈曦一道進了宮,他眼睛微微眯了眯,命黃公公選了一枚玉佩,當作是生辰禮,送去了薛貴妃那兒。
這枚玉佩是上等的帝王綠,通體剔透,色澤瑩潤,一瞧就價值不菲,見他卻隨意送給了旭旭,薛貴妃都有些詫異。不過他既然送來了,也不好推辭,沈曦連忙道了謝。
下午,顧旭玩累後,便睡著了,一睡便遲遲未醒,知道他昨日沒睡好,薛貴妃便道:「今日就讓他留下吧,你若不放心也留這兒住一夜,正好陪本宮說說話。」
沈曦只得留了下來,陸憐憐跟阿黎便在小宮女的帶領下出了永軒宮,路上,陸憐憐將人趕走了,「不必送了,我們認識路。」
等她走後,陸憐憐便與阿黎說起了悄悄話,「我還以為太子與大皇子不和呢,誰料太子竟然給旭哥兒送了這麼一塊價值不菲的玉佩來。」
阿黎也不清楚他們關係究竟怎樣,想到太子還曾主動去找過大皇子,便小聲回道:「畢竟是兄弟,總歸有些感情吧。」
陸憐憐點頭,「說起來旭哥兒的生辰跟太子竟然緊挨著,明日就是太子的生辰,肯定不少人給他送生辰禮。」
陸憐憐也私下備了禮物,卻沒有藉口送出去,畢竟兩人沒見過幾面,連相熟都談不上,好不容易來了宮裡,她便莫名有些期待,若是能見上太子一面,哪怕不說話,也是好的呀。
阿黎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聽到明日是他的生辰,微微一怔。想到太子畢竟救了她,阿黎心中微動,既然趕上了他的生辰,要不要送份禮物答謝他一番?阿黎心中覺得應當送一份,當初她還偷吃了他的果子,雖然他差點將她丟下懸崖,總歸是她不對在先,她早該道歉,可是送什麼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