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神情有些複雜,下意識揉了一下她柔軟的烏髮,「沒事,她找姐姐幫個小忙,不提這個了,你今日在皇宮裡待的如何?本來我也想過去,又怕太后多想,就沒去,你跟我說一下宮裡的事,太后對你好嗎?」
阿黎點頭,她面上有些遲疑,糾結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姐姐,太后娘娘好像對我好的有些不正常。」
現在聖旨未下,其實一切還皆有可能,說不得皇上臨到關頭又想通了,畢竟讓阿黎嫁給太子,對太子來說不僅沒有益處,反而有不少壞處,沈曦不想嚇唬她,便笑道:「太后本就是個慈愛的,她又喜歡乖巧懂事的,見到你若是對你不好才有些不正常。」
阿黎咬了咬唇,聲如蚊訥,「可、可是,她留我吃飯時,還將太子留了下來。」
「你雖然十四了,我十三歲都比你現在高,你這模樣,瞧著完全就是個小姑娘,太后那是拿你當孩子。你總不會以為她是想讓你嫁給太子吧?我都已經嫁給了大皇子,皇上又豈會將你指給太子。」
阿黎也覺得不可能,這個時候便有些不好意思,一張小臉微微發紅,「是我想多了,姐姐不要笑。」
沈曦心情沉重,卻沒有表露出來,捏了捏小丫頭的小臉,笑道:「你等會兒什麼打算?還去護國寺?」
阿黎是想過去的,想到還有十來日就是婉姐姐的及笄禮,她道:「我去吧,不可半途而廢,等婉姐姐及笄禮時我再回來,婉姐姐肯定會邀請我的。」
見她提起魏婉宜時,臉上滿是歡喜,沈曦神情微頓,「行吧,憐憐肯定也要去,到時你們一起。」
阿黎點了點頭,若是去護國寺的話,一會兒還得趕路,沈曦便沒有留她吃晚飯,現在天黑的早,到那兒太晚了多少有些不好。阿黎又見了小旭旭一面才走,小傢伙一見到她,便撲到了她懷裡,可惜阿黎沒陪他多久,就要走,小旭旭將自己兜裡的鬆仁全給了她。
平日裡他可沒這麼大方,連顧景航想分他的食物,他都得鬥爭一番,也就對阿黎如此捨得,阿黎又親了親他的小臉才離開,走前還承諾下次過來時,送他一個繡著小蜻蜓的荷包,到時候讓他用來裝鬆仁和糖果,小旭旭高興壞了,讓她明日就來。
阿黎明日自然來不了,兩人依依不捨了很大一會兒才分開,阿黎總算趕在晚飯前到了護國寺。
護國寺留給女眷的地方恰好還剩兩個房間,她便帶著青竹跟紫荊住了進去,沒有再去潛心苑,阿黎第二日祈禱完,打算回房時,卻遇到了薛琬之。
薛琬之是大前日來的護國寺,臉上的傷痕完全消了,才又跑了過來,她原先的住處根本沒有退掉,一直讓丫鬟幫著占著,她來了後,結果太子卻被喊回了宮裡,本來也想回去,想到她來時就差發誓說不是為太子而來了,若是太子一回宮,她便回去,她爹肯定饒不了她,她才耐心留了下來,打算再等兩日再回。
她昨天還想找阿黎算帳呢,誰料她卻被太后喊到了宮裡,見太后竟然繼林丹慕之後,將她喊了去,她心底恍若有小螞蟻在撕咬她,這個時候碰到了阿黎,也沒再提找她算帳的事,反而哼了一聲道:「上次的事,我不該衝你發脾氣,不過你的丫鬟總歸是動了手,說到底還是我吃了虧,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計較了,我們握手言和吧。」
她偽裝的並不高明,眼底滿滿的不屑,阿黎也懶得與她計較,便道:「好,薛姑娘若是無事,便讓一讓吧,我還要回去抄寫佛經。」
什麼抄寫佛經!分明是不想跟她說話,她都低頭了,她竟然還不屑與她說話,薛琬之當真氣的夠嗆,若不是想知道太后為何喊她入宮,早跟她撕破臉了,「你著什麼急?想走也可以,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再走,昨個太后娘娘為何將你喊入慈甯宮?」
青竹揉了一下手腕,語氣說不出的冷冽,「姑娘,奴婢最近好久不活動了,既然總有不長眼的擋道,今日就讓奴婢活動一下吧。」
青竹十分護短地站了出來,她雖然是大皇子的人,卻跟了沈曦很長一段時間,打心眼裡佩服她的謀略,愛屋及烏,她對阿黎也有些好感,這段時間跟著阿黎時,阿黎又待她極好,她早就將她當成了主子看待,青竹的性子本就不是好欺負的,也清楚大皇子妃見不得阿黎受委屈,這才強硬地站了出來。
薛琬之抿了抿唇,美目挑了起來,「你敢!」
青竹直接掰了一下手指,手指咯吱作響,她這一個動作比千言萬語都讓人害怕,薛琬之身邊的丫鬟都有些慫,一個個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見她們如此沒出息,薛琬之氣急了,偏偏對上青竹冷厲的目光時,她自個心底也有些怕,實在是她當初一腳就能將人踹飛的架勢給她留下了一定程度的心理陰影。
她忍不住哼了一聲,「不說算了,別以為本小姐打聽不出來,我們走。」
阿黎根本沒將她放在心上。左右不過一個跳樑小丑,也唯有家世跟相貌出眾些,品行心智皆讓人一言難盡,別說比不上林丹慕,跟婁珍陽都差了一截兒。
薛琬之向來是個沉不住氣的,打聽到太子之所以會回宮,跟南嶺王和穆欣的到來有關,她頓時有些急了,當天便火急火燎地下了山。
沒了她,阿黎清淨了許多,接下來十日,她根本沒有操心山下的事,並不知道南嶺王已經入了宮,皇上對他的罪行再次輕拿輕放了,皇上為了給她漲身價,甚至有意將穆欣許配給沈烈,因為尚未尋到神醫,無法確定沈烈什麼時候能醒來,他才暫時將此事擱淺了下來。
轉眼便到了魏婉宜生辰這一日,為了她的及笄禮,阿黎頭一天晚上便下了山,早上,她還未收拾好,陸憐憐便來了,今日的她特意打扮了一下,不僅妝容精緻,也穿上了方氏剛讓繡娘為她縫製的新衣,她五官本就靚麗,這樣一裝扮,頓時多了分平日少見的嬌美。
阿黎瞧著覺得好看極了,不由贊了一句,「表姐今天真漂亮。」
陸憐憐也覺得今日的自己挺好看,笑嘻嘻道:「表妹也要打扮的好看些,婉姐姐的及笄禮肯定邀請了不少貴女,咱們可不能被旁人比了下去。」
這樣重大的場合,阿黎確實得打扮一下,總歸不能為汝陽侯府丟臉,阿黎便乖乖坐了下來,任由紫嫣為她畫了個淡妝。
她肌膚如玉,不上妝時便已經美極了,此刻上了妝,更是多了分姑娘家獨有的嬌媚,陸憐憐越看越覺得漂亮,捏了一下她的小臉,「就猜你上妝後,能甩我一截兒,見你這麼漂亮,表姐都不樂意跟你站一道了。」
阿黎知道她只是嘴上說說,彎了彎眉,打趣她,「那我不與表姐一起去了,你先去吧。」
「好呀,你個小沒良心的,枉我這麼早來找你,你說你有沒有良心?」說著就去撓她癢癢。
阿黎有些怕癢,連忙討饒,見兩個小姑娘鬧到最後都笑了起來,紫荊也忍不住彎了彎唇,陸憐憐笑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對了阿黎,太后娘娘之前為何喊你入宮?」
阿黎搖頭,「我也不知道,她讓我陪她下棋,說了說話便讓我回來了。」
望著她乖巧的小臉,陸憐憐忍不住道:「我記得太后娘娘第一次見你時,便很喜歡你,還讓你給她讀話本,哎,如果我跟你一樣文靜多好,肯定會討她老人家的歡心。」
說到這裡,陸憐憐又皺了皺鼻子,「算了算了,我這輩子估計都文靜不起來,要是讓我像你這樣天天讀書習字,我能瘋掉。」
陸憐憐並沒有說她為何想討太后歡心,她並不知道皇上已經有了為阿黎與太子賜婚的念頭,見他已經將南嶺王和穆欣喊了過來,便覺得自己已經沒指望了。大概是當初在護國寺已經難受過一次了,她現在心情竟然沒有想像中的難受。
陸憐憐拉著阿黎去了魏府。
魏婉宜是長房的嫡長女,從小受盡了寵愛,她的及笄禮自然要大辦,她早早便邀請了不少貴女。她與阿黎其實算不得朋友,是因為她與陸令辰訂了親,與陸憐憐處的好,見不論是陸憐憐還是方氏皆喜歡阿黎,才與阿黎熟悉了起來,她極會做人,平日裡得了什麼好東西,只要有陸憐憐的一份,便有阿黎的一份。
因為她與陸令辰打小便有婚約,阿黎私下已經悄悄將她當成了嫂子,這次過來時,送她的及笄禮也很貴重,一個是金累絲紅寶石步搖,一個是紅寶石耳墜,寶石色澤瑩潤,價值連城,若非阿黎還有不少銀子,換成旁的小姑娘根本買不起。
陸憐憐送的及笄禮也很貴重,是一套極其精緻的頭面,同樣花了不少銀子,她向來存不住錢,所以打頭面的銀子是找方氏付的。
兩人來到魏府時,時辰尚早,府內才剛來了一位姑娘,見她們兩個到了,魏婉宜連忙迎了上來,她性情溫婉,五官秀麗,笑起來頗有種溫潤如玉的美。
瞧到阿黎她微微一怔,這是她頭一次見阿黎上妝,妝容雖淡,卻極好地掩住了少女臉上的稚嫩,她眉如青黛,眼眸盈盈似秋水,肌膚瑩白的幾乎會發光,當真是昳麗無雙。這樣一個美人,不管放到哪兒都是驚豔全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