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走後,沈月才悄悄鬆口氣,她笑得有些靦腆,也沒問阿黎怎麼突然把他們接了過來,雖然今日剛見過阿黎,因為府裡在辦喜事,他們卻沒說上幾句話,阿黎拉住沈月的手,帶著他們到處轉悠了一下。
這個時候,很多花都開放了,太子府極其漂亮,沈月是頭一次來,瞧得目不轉睛的,畢竟年齡小,已經忘掉了與沈娟的不愉快。
帶著他們逛完,瞧他們有些乏了,阿黎便將他們安置在了青橘閣,二樓視野很好,推開窗戶,還可以看到不遠處的美景,沈月喜歡這裡,便在二樓選了個房間,沈星則住在了她隔壁。
想到他們有些怕太子,阿黎本想陪他們一起在青橘閣用晚飯,卻又莫名覺得讓殿下一個人用飯有些不好,阿黎想了想,問道:「晚上咱們與太子一起吃飯行嗎?」
沈月神情微微有些苦惱,阿黎笑道:「他只是瞧著有些冷,不太愛笑,並不會亂發脾氣,你們不要怕他呀。」
兩人每次見到太子,都只是打了個照面,並沒有過多接觸,他們對太子的印象皆源於傳言,加上他身份貴重,面對他時才略微有些緊張,想到太子對三姐姐很是寵愛,沈月點了下頭。
「三姐姐,殿下真的對你很好嗎?」
他對她的好,阿黎一時之間都說不完,她笑道:「當然了,你們不用緊張,他也會對你們很好的。」
這句話很快就傳到了太子耳中,她對他的評價如此高,顧景淵甚至覺得不對他們好點,都對不住她。
晚飯是四人一起用的。
顧景淵換了身常服,身上的冷厲退去不少,他不僅主動張羅著讓丫鬟給他們拿了些水果上來,甚至還問了一下兩人的學業,聽到沈星喜歡兵法,還給他推薦了幾本書。
見太子如此平易近人,兩個孩子心中的不安都散去了些。
吃完晚飯,他們對太子不僅沒了懼怕,還多分親近,顧景淵就是這樣一個人,哪怕話不多,當他願意對一個人釋放善意時,根本沒人能抵擋得住,尤其是沈星,聽太子講起兵法時,眼睛裡溢滿了崇拜。
晚上阿黎送他們回青橘閣時,兩個孩子一路上都在誇太子,尤其是沈星,小少年笑得很靦腆,稱讚他博學多才,話裡話外都是對他的喜歡。
阿黎莫名有些開心,比自己被誇了都高興,回到主院落時,她水潤的大眼中都帶著一抹愉悅,顧景淵沐浴完,出來時,恰好瞧到小姑娘唇邊的笑,他將人勾到了懷裡,「怎麼這麼高興?」
阿黎摸了摸鼻尖,有種被抓包的心虛感,她竭力保持著冷靜,想了想還是回了一句,「殿下,他們很喜歡你。」
放在平日,顧景淵哪有耐心去哄孩子,說到底也不過是因為阿黎在乎他們,聽完這話,他眼底才溢出一抹笑,語氣說不出的戲謔,「只是他們喜歡?你呢?」
阿黎的臉騰地紅了,根本沒料到他竟然會如此問。
小姑娘白皙的耳根也紅成一片,顧景淵伸手撥弄了一下她的耳垂,並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嗯?怎麼不說話了?」
阿黎覺得她應該是有點喜歡他的,可是她根本說不出口,她佯裝鎮定地朝床邊走了去,打算先去鋪床,誰料卻被男人勾住了腰肢,阿黎的鼻尖撞在了他胸膛上。
他身著裡衣,因為剛沐浴過,衣襟有些鬆散,身上除了男子的陽剛之氣,還有股淡淡的青草味,像雨後新鮮的空氣,阿黎下意識嗅了一下,反應過來後,臉頰紅得滴血。
阿黎面對他時逐漸放鬆下來的模樣,顧景淵自然瞧在眼底,投喂了這麼久的小貓咪終於願意與他親近了,顧景淵心底也說不出的滿足,語氣也帶了痞氣,「不喜歡麼?自己男人都不喜歡?你喜歡誰?」
阿黎羞得幾乎抬不起頭,求饒般喊了聲殿下。
她聲音本就軟糯,這會兒又放軟了腔調,喊得人骨頭都酥了,顧景淵只覺得脊椎骨麻了一下,他個頭很高,壓迫感十足,這個時候又傾身離阿黎近了一分,「喊什麼殿下,叫夫君。」
阿黎覺得今日的他好奇怪呀。小姑娘羞得厲害,心跳也有些快,自然是喊不出口的,她不喊,他也不著急,悠悠撥弄著她泛紅的耳朵,阿黎臉頰漲得通紅,等了一會兒,見他仍舊不放她離開,才低低喊了聲夫君。
這聲夫君甜到了人的心坎裡,顧景淵聽完一聲不滿意,又讓人喊了幾聲才放開她,阿黎過去沐浴時,不僅臊得臉紅,整個身體都粉嫩嫩的,她在湯池中泡了好大一會兒才冷靜下來。
沈星沈月在太子府住了三日,見阿黎不提讓他們回來的事,二夫人自然有些不安,她特意扭著沈娟去了太子府,讓沈娟賠了不是,沈娟心中別提多憋屈了,吵架時,沈月罵得比誰都歡,結果反而讓她來道歉,若不是被她娘罰怕了,她才不會過來。
她道歉時,都有種抬不起頭的感覺,只說是心情不好,說話才嗆人了些,並沒有惡意。
阿黎並沒有將事情鬧大的心思,她只是不希望沈娟再為難他們,等沈娟做了保證,絕不會拿弟弟妹妹撒氣了,阿黎面對二夫人時,才帶了點笑,輕拿輕放道:「小輩間拌個嘴再正常不過,二嬸也真是,竟然還帶著四妹妹專程來道歉。」
二夫人這才鬆口氣,望著阿黎言笑晏晏的模樣,她心中卻有些驚訝,只覺得出嫁後,阿黎像變了一個人,眉宇間甚至多了分說不出的神采。
二夫人走時,阿黎卻沒讓雙胞胎離開,又留他們住了一日,這幾日,阿黎有大半時間都陪著他們,要嘛給他們講故事,要嘛教給他們編草人,雙胞胎臉上也多了抹笑。
沈星跟太子也熟悉了起來,甚至敢喊他姐夫了,顧景淵很喜歡這個稱呼,每次聽到兩個孩子喊他姐夫時,他的眼睛都會下意識眯一下,他五官輪廓很深,眯眼時,像剛剛飽食一頓的大灰狼,神情很是饜足,阿黎也覺察出了他的愉悅,心跳總是時不時就快上一分。
他們走後,府裡又安靜了下來。
顧景淵原本還嫌他們一直霸佔著阿黎,讓他或多或少有些不爽,等人都走了,他竟然又覺得府裡有些過分安靜了,晚上便忍不住在阿黎耳邊道:「儘快生個寶寶吧。」
阿黎剛躺到被窩裡,聽到他的話,心跳又快了一分,她也很喜歡寶寶啊,可是又不是她想要就能有的,滿打滿算他們才圓房一個來月。
打著要個寶寶的旗號,顧景淵又狠狠折騰了阿黎一通,阿黎睡著後,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她生得漂亮,又一副乖巧的模樣,求饒時聲音也軟軟的,當真是讓人恨不得將心掏給她。
顧景淵忍不住親了親她的眼睛,阿黎睡著後誠實得很,下意識蹭了蹭他的胸膛,可人的模樣讓人心都化了,顧景淵又有種要命的感覺,他又不願意分房睡,又沐浴了一次,才壓下身上的燥熱。
五月份天氣徹底熱了起來,連一貫愛玩的陸憐憐都不愛動彈了,蹴鞠得了第一後,她就一直在屋裡悶著,反倒是阿黎變得愛出門了。
她最近徹底喜歡上了做生意,自打那三個鋪子開始盈利後,阿黎又盯上了其他鋪子,她極能吃苦,大熱的天也擋不住她的熱情,最近這段時間她幾乎考察了每一個店鋪。
掌櫃們本以為她只是感興趣,拿來打發時間而已,誰料她竟然格外捨得下功夫,不僅將每一個賬本都看了,還敏銳得很,哪怕再小的失誤也能瞧得出來,除此之外,還願意花時間想對策,一來二去,掌櫃們對她也多了分敬重。
連顧景淵身邊的謀士,都知道她最近為太子賺了不少銀子,其實並非是阿黎多厲害,實在是顧景淵手下的產業太多了,他又懶得一一盯著,管事那麼多,時間久了,總有投機取巧的,也有膽子大的學會了做假賬,只要他們不過分,顧景淵也懶得管。
阿黎卻不同,她格外認真,也瞧不上那些個不忠心的,查出有問題的,直接打發了,她的行為自然為其他管事敲響了警鐘,大家都緊張了起來,不論是打理莊子還是管理店鋪都盡心了些,他們盡心,生意自然會有好轉,加上阿黎又為吃食鋪子貢獻了好幾個方子,店鋪的生意便顯得格外蒸蒸日上了起來。
時間緩慢走著,不知不覺就到了六月初一。
初一和十五都要進宮給太后請安,阿黎一大早就起來了,最近她一直盼著這一日,按慣例,不止她要去給皇祖母請安,姐姐也要過去的,阿黎想姐姐了。
她總是來的最早的一個,秦嬤嬤將她迎進來後,阿黎便請了安,太后笑盈盈握住了小姑娘的手,「快起來,坐哀家身旁,都說了不必行禮,你呀,總是這麼講規矩。」
阿黎生得漂亮,人也極其乖巧,儘管這段時間時常往外跑,也沒有曬黑,小臉還是粉嫩嫩的,幾乎能捏出水來,單是瞧著都讓人賞心悅目。
太子又很重視她,愛屋及烏之下太后對她也喜歡得緊。
阿黎笑著坐在了太后身旁,剛說了幾句話,姐姐和德妃她們就到了,瞧到姐姐,阿黎臉上的笑都又燦爛了一分,沈曦也笑了笑。
後宮的嬪妃和公主也是要給太后請安的,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一時間慈甯宮熱鬧極了。
大家請安完,就聚在一起說起了話,清楚太后喜歡沈曦兩姐妹,話題自然沒有繞開她們,說著說著便說起了沈曦剛生的這一胎,都在誇她是個有福的,竟然接連生了兩個男娃,壞心眼的還讓二皇子妃向她取取經。
二皇子妃的神情便有些尷尬,她跟沈曦差不多是同一時期出嫁的,到現在也才隻生了個小女娃,生完一胎後肚子就遲遲沒動靜了。
二皇子是德妃所出,德妃今日自然也來了,她對這個兒媳雖然不甚滿意,卻也不願意見她下不來台,瞧出她的尷尬,她便笑著看向阿黎,轉移了話題,「姐姐都這麼有福氣,妹妹肯定也不差,太子妃到時肯定也能一舉得男。」
大家都看向了阿黎。
阿黎今日穿了太子妃常服,頭髮高高挽了起來,露出一小截兒白皙的脖頸,瞧著華貴得很,漂亮雖漂亮,卻還沒有懷孕。
仔細算起來她跟太子雖然才圓房兩個月,架不住她出嫁早。從嫁過來那一日到現在已經四個來月了,嬌妻娶到了門,又生得這般貌美,她們可不信太子能忍得住兩個多月不碰她,儘管有記錄此事的女官,她們仍舊不信。
當初沈曦可是剛成親沒多久便把出了喜脈,她的肚子卻始終沒有反應,想到阿黎嬌弱的身子骨,眾人的神情都有些微妙。
太后瞧了德妃一眼,神情有些淡,「生男生女都一樣,都是皇家血脈,就算是女娃,哀家跟皇上也稀罕。」
太后自然是刻意說給大家聽的,說完也不瞧德妃的神情,拍了拍阿黎的手語重心長道:「你才剛及笄,孩子的事不必急,該來時自然來了。」
阿黎清楚這個理,她也沒著急,最近她都在忙生意的事,若真是突然懷了孕,估計都沒法出門了,她其實是希望生意都走上正軌再懷孕的。
德妃只是想轉移一下話題,根本沒有拿阿黎不懷孕說事的意思,見太后娘娘如此落她臉面,她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