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猶豫,不知顧時行走了沒有。
想了想,還是去了。
走到有小庭院的偏室外邊,往裡看了一眼,偏室只有嫡兄一人,顧時行並不在。
蘇長清見了蘇蘊,溫潤地笑了笑:“六妹妹進來吧,沒別人。”
蘇蘊有些扭捏的進了偏室,微微欠身喊了聲:“哥哥。”
蘇長清溫聲道:“先坐下,我與你說幾句話。”
蘇蘊也就端坐了下來,眉眼低低的,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一般。
見她這樣,蘇長清輕聲道:“錯不在你,你不用覺得羞愧。”
蘇蘊輕“嗯”了一聲。
“你與時行的事情,我先前便知道了。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對你的傷害是最大的,所以當我聽到他說要負責娶你的時候,我反倒是松了一口氣,之後他送來的那些東西,我也就以我的名義轉交到你手上,總歸是他欠你的,你也就心安理得的受著吧。”
蘇蘊低著頭,垂眼看著自己的抓著帕子的手,沉默了一會,才輕緩的道:“往後他再送東西,嫡兄你別收了。”
蘇長清應:“好,那就不收了。”停頓了一下,他繼而道:“我知道你不肯應他,肯定是有許多的顧慮,我也沒法幫你做決定,但身為兄長,我是希望你應下的。但不應也沒關系,往後我會給你安排好後路的,定然不會叫你傳出不好的名聲,也不會讓人欺負你。”
蘇蘊眼眶漸漸地紅了。嫡兄是恩怨分明的人,但其實上輩子他也曾懷疑過自己。
她也明白,畢竟在那種情況下,她確實百口莫辯。若不是她有攀龍附鳳的心思,她又怎麽會出現在顧時行的屋中?又怎麽會與他成了事?
後來嫡兄雖還是氣她,但在她出嫁那一日還是來與她說一席話。說侯府不是她想象的那麽好,讓她嫁入了侯府,小心謹慎,還道往後他也會幫她。
嫡兄對他們這幾個姊妹,都沒有厚此薄彼。哪怕是蘇雯,在蘇雯被陳家送到別的宅子後,嫡兄也曾去稷州看望過。
“多謝哥哥。”她嗓音中帶著一絲哽咽。
蘇長清溫柔一笑:“不管你最後的選擇是什麽,哥哥永遠是你的倚靠,你也不用有太多的顧慮。”
在這一刻,蘇蘊滿心的感動。
她有一個好哥哥。
*
翌日。
顧夫人在與兩個女兒閑聊的時候聽到兒子在她們那裡要了一斤的貢糖,訝異地問:“你們兄長不吃糖,他要那麽多糖做什麽?”
四女兒回道:“聽兄長說想起蘇家哥哥還有幾個妹妹,也就送了一些給蘇家哥哥。”
顧夫人聞言,表情微變。
她近來讓兒子沒事就不要老去叨擾蘇家嫡子,畢竟人家也已經成親了,再者那蘇家嫡女在侯府鬧了不快,怎麽樣都得讓那柳大娘子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也好明白溺愛只會是害了孩子。
當時兒子確實是應下了,可不曾想他這竟借著送糖的借口去了蘇府!
兒子從小到底都極為懂事,怎在感情這一事上面就這麽的拎不清呢?
這定親一事是真的不能緩了,及早地把兒子拉回正途才是首要的。
入了夜,顧夫人翻來覆去都睡不著,心裡一直想著該尋什麽樣的姑娘,兒子才會答應成親。
枕邊人一直翻來覆去,許久之後,顧侯才開口問:“夫人在想什麽?”
顧夫人聽到丈夫的詢問,轉過身子,坐了起來。猶豫了一會後,試探性地問他:“若是行兒不喜歡女子怎麽辦?”
顧侯聞言,思索了兩息後,似乎明白了自家夫人的擔憂,略一皺眉,“夫人,你想多了,就是不喜歡女子,也不會喜歡男子。”
顧夫人看了眼面色平淡的丈夫,心底有些氣。
——你兒子現在就已經喜歡男子了!
——當你知道顧家快要絕後了,看你還能不能這麽鎮定!
躊躇了一下,忐忑地問:“這要是萬一呢?”
顧侯不假思索地應:“腿打斷,趕出侯府,我沒這樣的兒子。”
顧夫人:……
顧侯說罷,把妻子拉回被窩中,很是確定地說:“行兒只是潔身自好,又因在廟裡待了那麽多年,所以並非不是不喜女子,而是性子寡淡了些,到了年歲也是會如旁人一樣娶妻生子的。”
顧夫人聽到這話,有些不高興,“到了年歲?再過幾個月就二十四了,你在這個年歲的時候都已經有了行兒了。”
“那就議親吧,我聽陛下的意思,大概已經確定了邵析做大理寺卿,行兒為少卿。”
聽到這話,顧夫人來了勁,面上一喜:“此話當真?”
顧侯點頭:“當真。”
顧夫人得了準信,臉上的憂愁頓時不見了,“我看這次行兒還有什麽借口不成親!”
說著便掀開被衾起身下床,顧侯愣了一下,問:“你起來做什麽?”
顧夫人披上了外衫,朝著櫃子走去:“我去看看還有哪家的姑娘沒成親,再留心的篩選。”
顧侯聞言,無奈一歎,也跟著坐了起來。把帳幔挽上金鉤,靠著床欄望向妻子的背影,問:“冬節那日,行兒就沒有一個看上的?”
尋找名冊的顧夫人動作一頓,轉回頭看了眼丈夫,後知後覺的撫掌:“對呀,我還沒問過行兒,明日我就問問他對哪個姑娘印象比較深刻,下回做茶席的時候就繼續把人邀過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