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不快,但也沒有表現出來:“那倒不是,我看她呀,是不想讓她小娘回蘇府。”說到這,柳大娘子斟酌了一下,才道:“說句大人你不愛聽的,那小劉氏壓根就不想留在蘇府。”
蘇尚書抿唇,冷著臉,顯然這話讓他極為不高興。
柳大娘子移開目光:“今日那顧世子也說了,若不是六丫頭親自答應的,他就不娶,就一直等著六丫頭。”
蘇尚書冷聲道:“我是她父親,我讓她嫁便嫁,她還能矯情不成?”
柳大娘子在心底暗暗地翻了個白眼,知道丈夫是覺得妾室心中沒有自個,臉面上過不去才發怒的。
雖是如此腹誹,但還是勸說道:“大人,我瞧著顧夫人也很滿意六丫頭,已然非六丫頭不可了。六丫頭嫁入侯府也算是好事,但也不能因為這事,從而讓六丫頭和大人生了怨,若生了怨,往後在顧世子耳邊挑撥離間,再讓顧世子與長清生了嫌隙,於誰都不好。”
蘇尚書沉著臉不語。
柳大娘子再而道:“六丫頭我瞧著比二丫頭要好得多。那二丫頭就是個白眼狼,可六丫頭時時刻刻記得她嫡兄的好,如此三代之後,長清的子孫與侯府的子孫也能長久交好。”
“而且往後她在侯府立足也需要蘇府給她撐腰,娘家給足了她面子,她在侯府也能挺直背脊,說話也就有了份量,她還能不幫著家裡?如此也不需要把她小娘拿捏在手裡,所以呀,何必因這小事鬧得生了怨呢?”
蘇尚書沉默後,問妻子:“依你所見,怎麽來滿足她,讓她心甘情願地應下?”
柳大娘子謹慎道:“我說了,大人你可不能生氣?”
蘇尚書點頭。
柳大娘子這才道:“一則我會與她明確的說清楚,說不會因她嫁入侯府而記恨她,二則……”
頓了一下,才觀察著丈夫的臉色,緩緩說道:“不如給那小劉氏一張放妾書,再補償一些財產,送她一處宅子,好顯示不是因她犯了錯,而是因蘇府仁善,更是因她是世子娘子的生母,給她體面也給世子娘子體面。”
蘇尚書皺著眉頭,面上也沒有太大的表情波動,就是與他做了二十幾年夫妻的柳大娘子也猜不透他是怎麽想的。
這一宿,蘇尚書都沒有給柳大娘子答案。
且這一宿,夫妻兩人都沒怎麽睡好,蘇尚書更是一宿沒睡。
到早上上朝前,穿上了官服的蘇尚書與妻子道:“我同意了,你今日去與六丫頭說這事,若是她不強了,她小娘的事就能成。若是還是不松口,那就立刻送她去姑子廟,侯府那邊我來說。”
柳大娘子暗暗地松了一口氣——還好,這事成了。
“好,我今日就去與她說,若她應了,我再差人去侯府回個信。”
*
蘇蘊聽到主母讓她去前院,大概就已經猜到了是什麽事。
但當真正聽到主母說父親同意給小娘放妾書,還有一座小宅子和一些資產,蘇蘊臉上難掩驚詫。
柳大娘子看著六丫頭錯愕的表情,繼而道:“昨日我可是給你說盡了好話,你父親想了一宿才同意的。今早你父親上朝前也說了,他如了你的願,你若應了,就給放妾書,若是不應,你就去了姑子廟吧。”
蘇蘊想立馬應下,但因應得太快會讓主母起疑,所以也就不說話,低著頭不語。
柳大娘子勸道:“六丫頭,你也別擔心我會因語嫣沒嫁成,你卻嫁成了而記恨於你。雖然我心裡頭不舒服,但也明白現在蘇家雖與侯府交好,但到底不長遠,可若有了姻親,交情也更深了,也走得更長遠了。”
說到這,柳大娘子繼而道:“蘇府與我都會給足你體面,不會讓人輕看了你的。你的嫁妝,會與語嫣一樣,讓旁人知道你受蘇家重視,你日後也莫要忘了蘇家對你的好。”
說著嫁妝,柳大娘子心頭也在滴血。多一份嫁妝,可是狠狠的刮了蘇家一層皮呀。
蘇蘊明白主母的意思。主母也是在告訴她,她日後也要還以蘇府相等的幫助。他們之間,不僅有親緣束縛,也還有著相相扶相成的關系。
蘇蘊沉默了幾息,抬起了頭,神色看似平靜,應:“女兒的婚事任憑母親做主。”
聽到這話,柳大娘子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還好,六丫頭還算識時務。
讓她回去等消息後,就派人去顧府傳消息,說事成了。
消息傳到侯府時,顧時行在大理寺。
府中下人去大理寺傳話到墨台那處,墨台忙扔下手中的瓜子,腳下似有疾風,飛快地入了大理寺尋世子。
一入世子辦公的屋中,就狂喜道:“世子,天大的好事!蘇六姑娘應了!”
顧時行抬眼,很平靜地看了一眼墨台,然後看向了屋內另一側的書架。
墨台心頭一跳,僵著脖子往書架看去,而後與兩個整理獄卷的小卒對上了視線。
……
下一息,墨台“噗通”的就朝著座上的世子跪了下來,哭喪著臉:“求世子輕饒。”
顧時行面色淺淡的看向那兩個一臉呆滯的小卒,慢聲道:“方才那句話就先忘了,等過幾日再想起也無妨。”
兩個小卒回過了神來,忙異口同聲的應了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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