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有一個人盯著自個兒進食,就是糕點再美味也食不下咽。
在吃下第二塊糕點的時候,蘇蘊沒忍住放下了竹筷,轉頭對上他,沒好氣地道:“你別一直看著我吃,你也吃。”
顧時行沒有回避視線,目不轉睛地瞧著她,眼裡似乎有很淺的笑意,他道:“只有一雙竹筷。”
蘇蘊轉回視線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竹筷,一雙竹筷確實不方便,她索性也不吃了,道:“那我便帶回府中再吃。”
說著站了起來,開始收拾桌面上的糕點。
顧時行也沒有阻止她,而是感受這輩子二人唯一一次光明正大的相處。
“你若是還需要什麽,便讓初意去尋墨台準備。”
蘇蘊把食盒的蓋子蓋上,然後坐回原來的位置,輕搖頭說:“我也沒什麽可需要的。”
“你沒有需要的,我便看著讓人送過去。”
蘇蘊也沒有再繼續拒絕,半晌後,蘇蘊轉過頭望向他,問:“前些天,初意外出時,聽說大皇子側妃的弟弟被人打了,外邊都傳是你讓人去打的,怎麽回事?”
蘇蘊不知道陳明閬與梁邕的往來,所以也不大清楚為什麽外邊會傳是顧時行派人打的。
顧時行聽聞這個名字,眼裡斂去了淺淺的笑意,與她道:“梁邕在金都城中這段時日,往來甚密的便是這陳明閬。”
蘇蘊垂眸思索了一下。
當初陷害她的主謀是大皇子,而陳明閬又是大皇子的小舅子。時下顧時行又道陳明閬與梁邕交往過密,意思不就是——
“你的意思是說,這次梁邕想讓我做側妃,又派人去攔截的事,是大皇子從中策劃的?”
看到顧時行頷首,她又驚問:“可大皇子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蘇蘊露出了驚詫。
先前陷害顧時行,可以說是不想讓侯府靠著聯姻繼續壯大,可時下的對象是向著她了,這又是為了什麽?
恰有桃花花瓣落在蘇蘊的發髻之上,顧時行伸出手,蘇蘊下意識微微後仰身子。
顧時行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怕我了?”
蘇蘊想起方才他的孟浪,又小瞪了他一眼:“說正事呢。”
“發髻上有落花。”
蘇蘊抬起手摸上自己的發髻,摸索了一下,還是沒有摸到。
顧時行微微起身,把她發頂上的落花拿了,手一松,落花便伴隨著春風飄落。
隨之坐坐下,看了眼她的發髻才收回目光,解釋:“大概,想逼我出手幫你,或是想逼我娶你。”
顧時行心道,大皇子大概不知,他想娶,可她不想嫁。
顧時行看著蘇蘊疑惑的眼神,繼而道:“上輩子我在朝中數年,他事事針對我。”
蘇蘊思索了一下,小聲問:“是因為你是太子的表兄?”
顧時行搖頭:“有一半是這個原因,另一半的原因或是本就對我有怨恨。”
“為何?”
顧時行斟酌了一下,最後沒有說出來,而是與她道:“或許你去問長清會更加了解。”
蘇蘊納悶,但還是沒有繼續問下去。
而是問:“所以說那陳明閬真的是你讓人去打的?”
顧時行頷首,不否認。
看到顧時行承認,他再一次顛覆了蘇蘊對她的認知,好半晌後,她才呐呐的道:“上輩子,你可不是這樣的……”
他依舊和上輩子一樣,一身白袍,清冷淡雅,清雋秀朗。
上輩子的顧時行在她的眼裡,性子冷漠寡淡,對什麽事情都不上心,情緒向來都是淡淡的,不喜也不怒。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誰能想到前不久還拿著箭弩,氣勢凜冽的向著賊人?
誰又能想到這麽一個在外人眼中正直的人,會派人暗中揍人呢?
關鍵他還是所有人都稱讚的大理寺少卿,他儼然就是知法犯法。
蘇蘊發現,在上輩子的四年,不僅他不了解自己,自己也一點都不了解他。
好半晌,蘇蘊才歎氣道:“若是沒有回來,我們估計會互相冷漠一輩子,我的小娘也會渾渾噩噩的不認人,至死都會是蘇家的妾室。”
說著話,臉上多了幾分悵然。低頭後,悠悠的道:“世子你說我們能不能在這輩子過完這一輩子?”
顧時行微愣,又聽她說:“自從小娘恢復自由身,我的那些不好的名聲都能洗清後,我每晚入睡之前,都害怕一覺醒來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先前的所有都是在做夢。”
若是什麽沒有回來,她可以很堅強在侯府繼續過下半輩子,可如今已經給了她美好,若是無情的奪了回去,不用設想,她也會在那一瞬間崩潰。
顧時行默了默,隨而伸出手,長指挑起了她的下巴,對她微微一哂:“這神佛既能讓我們回來到這個時候挽回,就說明沒有那麽的無情,所以不用太過擔心。”
蘇蘊抬手輕推他的手,卻被他反握。
蘇蘊本來還較為傷感,卻被他的動作弄得不自在:“你別老是這樣,我有些不習慣。”
不習慣他忽然這麽親密。
一陣風襲來,帶著淡淡的桃花清香。
“慢慢習慣,成婚後也就習慣了。”他道,手心握住了她的四指。
蘇蘊輕點頭,然後悄然地把自己的手給抽了回來,柔聲道:“也差不多時辰了,我們回去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