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成婚那一年她與他說過此事與她無關,她也是被害的話後,她就再也沒有提起過了。
後來他提過兩回,但兩回她都借口有事離開,避之不提。
顧時行把杯盞放下,望向她。
沉思片刻,再度想起傅太醫所言——或許當年的事也是讓她性情忽變的原因,既然如此,那便說開了罷。
他神色一如既往淡淡的,但語氣卻又幾分認真:“當年之事確有蹊蹺,我已然信你,你是不會做那些事情的。”
蘇蘊聞言,輕輕一笑。若是未重生前他能這麽說,他們指不定還能早些修成正果。
蘇蘊斂去笑意,神色肅然了起來,道:“當年有人在我的湯中下了一種叫曼陀羅花的迷藥,在我昏迷後,再把我送到你的房中。”
顧時行微微眯眸,也不急著問她當初為什麽不說,現在又說了,隻道:“你繼續說。”
蘇蘊繼續道:“那人也在夫君夜宿的房中點了一種叫情纏香的情香,所以我與夫君在那晚才會失控。”
顧時行聽到“情纏香”的時候,顧時行雖不動神色。但袖中兩指微微轉了轉因寬松而垂到手心佛串珠子。
默了半晌,才問:“情纏香是禁香,你是從何得知的?”
蘇蘊知曉沒有證據證明她說所言是真的之前,顧時行是不會輕易相信她的。
蘇蘊斟酌了一息,也沒有解釋她是怎麽知道的,隻繼續道:“四年前在蘇家大廚房中有一個叫劉五娘的廚娘幫工,約莫三十來歲,那藥就是她下的。再有就是在皇宮禁衛軍裡邊有一個名喚趙勇的,他的後頸有一道類似蜈蚣形狀的傷疤,夫君若是不信,可抓拿這二人來審問。”
蘇蘊對這二人的現狀不了解,所以只能說出二人的信息。
顧時行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她,目光依舊帶著探究。
蘇蘊與他相視,不同以往的是,她的目光中沒有絲毫的閃躲。
顧時行手搭在了桌面上,長指輕點著桌面,望了她許久,目光平靜地問:“就沒有什麽可解釋的了?……比如,這些信息你是從何得知的?”
蘇蘊與他相視著,緩聲道:“我不想找一些理由來搪塞你,再者說了真話,你現在肯定不會相信。”
蘇蘊沒有過多的解釋,畢竟現在再多的解釋也顯得蒼白。而且她相信顧時行,不管她有沒有解釋這消息的由來,他都會去查。
盡管如此,她還是補充了一句:“這兩人中,或許我能收買得了廚娘幫工,但那禁軍我卻是收買不了的,這一點,夫君你應是知曉的。”
她無權無勢,又怎會有禁軍會為她賣命?
半晌後,顧時行微微抿唇,不言語。
他重新翻了個杯子,往其中倒入七分滿的清茶。放下茶壺,站起之際也拿起了茶水。
拿著茶水走到她的面前,再而放到了她一旁的矮幾上。
他低下頭與坐在軟榻上的她相視了幾息後,語聲淡淡:“你所言之事毫無證據,也不說信息來源,難以讓身為大理寺官員的我信服,但……”
停頓了片刻,他再度開了口:“但作為夫妻,這一回我信你,也會幫你調查。”
蘇蘊原本肅然的臉色,在聽到他的話後,笑意忽然在她的臉上綻開。
那粲然的笑意,是顧時行從未在她臉上看到過的。也就是這一瞬間,顧時行恍然了幾息。
就是這幾息,她雙手徑直的從他腰間穿過,忽然一收緊,緊緊的箍住了他的腰身,臉頰也貼在了他的腰腹上。
那一瞬間,男人手掌驀地一收,渾身都緊繃了起來。
“夫君,謝謝你。”蘇蘊嗓音輕和,帶著喜悅。
哪怕現在的顧時行不記得往事,隻記得他們相敬如冰的四年,可記得所有的她也不需要在他的面前裝模作樣,因為他是顧時行。
是那個事事為她考慮的顧時行。
身體僵硬的同時,顧時行又覺得她的擁抱是理所當然的。
顧時行壓下心底那一絲怪異的熟悉感,低下頭望向枕在他腹上的妻子,雙手一時竟不知如何安放。
靜待了十數息,他終還是輕輕推開了她的肩膀,淡然平靜地道:“無須言謝。”
推開了她後,他退後了一步,道:“正巧今日告了假,我現在就調查,你在府中好生休息。”
說罷,轉身便緩步走出了屋外。
看著那白色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蘇蘊唇畔漾起了淡淡的笑意。
但在笑意逐漸淡去後,她呼出了一口濁氣,眼神中盡是沉穩與堅定。
重生後那輩子的帳雖已了,但這一輩子卻還沒了。
——既然回來了,那也是時候清一清這一輩子的帳了。
第103章 他,失眠了。
顧時行出侯府後就入了皇宮,去尋了太子。
尋太子幫忙,是查出禁軍有無趙勇這個人的最便捷的法子。
不稍一個時辰,就查出了禁軍中確實有這麽一個叫趙勇的人。
趙勇是現在的步兵副校尉,而且頸後確實也有傷疤,至於傷疤是何種形狀,還未驗明。
與太子一同走到樓閣之上,往趙勇所在的方向望去。
只是在這一瞬間,顧時行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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