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殿的聲音傳來︰“燈不亮?”
他的聲音低低的,可是那咬字的腔調, 還有中文的力量, 讓孟瑩心底一下子就鎮定了,她拳頭略松。
她沒應, 拐上樓。
聽著他的腳步聲緊跟著, 隔壁那棟樓突然爆出了很大聲的德語罵人, 接著 當幾聲, 孟瑩猛地深呼吸一口氣。
“不用怕,他們只是在吵架。”許殿低沉的聲音又在後面響起, 他盯著她的腰, 肩膀, 手, 很想上前, 後又遲疑了幾秒, 就這幾秒, 孟瑩已經到門口的, 她安定很多,拿鑰匙開門,推開門後。
她走進去之前,回頭看了他一眼。
許殿正點煙要抽,見她看過來,夾著煙的修長手指下意識地放下,藏到身後,眼眸安靜地看著她。
那幾乎下意識的動作,令他愣怔了幾秒。
孟瑩心思卻不在這裡,她抿了抿唇,說︰“你回去吧。”
說完,走進去,門關上,在玄關處放下包,整個人才松一口氣,她趴到沙發上,抓了抓頭髮。
她只會英語,但這邊的人都是德語,法語,意大利語,等等,男人也壯實很多,確實多少有些害怕。
不在自己國家,總感覺不安全。
*
暗色的門關上了,許殿在門外站了一會兒,隨後扯了扯領口,再拿起煙,咬在嘴裡,咬之前借著一點兒光,看了下那根煙,他挑了挑眉,接著下樓,走下去前,看到那盞總不亮的燈,他站在那兒,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找人過來修一下燈,沒人?那你來。”
宴行在那頭操了一聲,“許總,這是在瑞士,不是在中國!”
“公司沒人?”
宴行梗了下,幾秒後,起床,地說,“那只能給老大哥打電話了,要死啊,我還得去接他。”
許氏在日內瓦的中國籍員工,全是從總部調撥過來的,不少全能型的員工。二十來分鐘,宴行開著車,戴著一名頭髮凌亂,蓄著胡子的中年男人過來,一下車,宴行忍不住瞪許殿一眼,那老大哥提著工具箱,跟許殿打了招呼,一臉沒睡醒地爬上樓梯,說︰“這種老式公寓啊,就是這樣的,他們生活慢,做什麼事情都慢,估計這燈壞了很久了,好在我那裡還有新的,修修補補還是能弄好的。”
“辛苦。”許殿掐滅煙,靠著車門應。
老大哥還帶了梯子,靠著就能弄。宴行在一旁,猛打哈欠,昏昏欲睡,幾秒後,他手機響了下,有信息。
他低頭一看,他眼眸變了變,看向許殿。
“許總。”
許殿挑眉,看了一眼那信息。
隨後,抬頭看向二樓。
那裡陽台,窗戶開著,深色窗簾飄來飄去,燈光亮著,顯然還沒睡。許殿手插口袋裡,對宴行說,“知道了。”
宴行︰“你打算?”
怎麼辦?
許殿沒應。
不一會兒
老大哥弄完了,感應十足,一下子就亮了,他收拾好下來,宴行扔了煙頭,拉開車門,上車,車子啟動,他看著許殿沒動,幾秒後恍然,宴行探頭,對許殿道︰“許總,晚安。”
“晚安。”許殿彎腰進車裡,拿煙,應了聲。
頭也沒抬,離開時拉開了下拉抽,輕掃了一眼,裡面黑色的槍安靜地躺著,合上。
車子啟動,宴行開出去一會兒。
老大哥在後座問道︰“許總不走?”
“他守著呢。”
老大哥︰“哎,樓上是哪個美女啊?這麼得許總的寵愛?”
宴行一笑。
“你見不著的,你不配。”
老大哥︰“.....怎麼說話啊宴總。”
算了,這些大佬的私事別管了,還是睡覺吧。
*
孟瑩在沙發上趴了一會兒後,起身去洗澡,有點兒磨蹭,洗了好一會才出來,剛走出浴室,就聽到手機鈴聲一個勁地響起來,在安靜的公寓裡很刺耳,孟瑩俯身拿起來,接了,那頭是朱敏兒,聲音有點亂︰“孟瑩,你記得今晚在家裡不要出門,聽見什麼聲音都別出去啊,我們這邊發生了槍/擊案,現在好亂啊,我都好怕....”
朱敏兒那邊有點吵雜,平日裡那有點尖細的嗓音慌裡慌亂的。
孟瑩心頭也是一跳,“你還好嗎?”
“我,我還好,我在趙越這裡,你租的公寓太遠了,你別過來,你自己一個人屋裡呆著就好。”在國內太安全了,到了這兒發生這種事沒人能鎮定,孟瑩聽了下,她附近倒是很安靜,跟之前一樣,她應了聲,“好,我不過去,你們也別出門,呆家裡。”
“嗯嗯,要不你過去老師那裡?”朱敏兒想了下,道。
“不,我不出門。”雖然不遠,但是要過兩個馬路,就這段路已經夠提心吊膽了,而且這片地方太空曠,孟瑩走過去把門又上了兩道鎖,隨後陽台也不敢去了,直接拉上玻璃跟窗簾,回身坐在沙發上。
沒直接掛電話,而是跟朱敏兒多聊了幾句,偶爾趙越過來說兩句,喬起住得離他們也不遠,也有打電話。
而他們那邊顯然不安靜,偶爾有聲音響起。
孟瑩這邊好一些,還是跟之前一樣,掛了電話後。
孟瑩的頭髮也幹了很多,她一看,手機多了一條短信。
許殿︰晚安,早點睡,把燈關了。
孟瑩已經關燈了。
只有一點兒壁燈亮著,她爬起來,把壁燈也關了,只有茶幾上一盞小燈亮著,夠照明,她想了下,編輯。
孟瑩︰你走了嗎?
許殿︰走了,準備睡。
孟瑩︰好。
許殿︰還不能把我拉出來?
許殿的號在黑名單裡呆很久了,兩年多了,她看著短信一會兒,想起今晚樓梯那一幕,她點開。
有胡業跟彌雪發來的信息。
胡業︰睡了?
胡業︰打你電話沒人接。
彌雪︰要不要過來?我們去接你。
彌雪︰孟瑩,看到信息回一下電話。
彌雪︰朱敏兒說你不過來,那你要早點睡。
彌雪︰沒什麼大事的
因為兩輛車被兩個助理開走了,所以胡業那邊是沒有車的,他們過來接孟瑩也是用腳走過來。孟瑩趕緊給彌雪回了電話,說自己要睡了,且不會有什麼事,那邊彌雪嗯了一聲,應下。
掛了電話後,孟瑩才進了黑名單。
把那個【許】字頭像拉了出來。
拉了出來後,她沒跟許殿說,而是直接躺在沙發上,遮著額頭,因為公寓的房間在更裡面,她決定在沙發上將就一晚,如果有什麼聲音,還能一下子就聽到,其實瑞士的治安是挺好的,但沒想到還是讓他們發生了這些事情,運氣可真好啊。她打個哈欠,就著一室的安靜,慢慢進入睡眠。
她神經多少緊繃著,但是卻一夜好眠,第二天醒來,看到陽台光透進來,亮得很,她眨了眨眼。
有種劫後余生的感覺,這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她趕緊給朱敏兒打電話。
朱敏兒在那頭迷迷糊糊地道︰“我醒了,我到快天亮才睡著,都沒睡好,困死了,喬起好像也沒睡,他那邊聲音比我們這邊更大。”
孟瑩嗯了一聲,那邊還有趙越的聲音,確定了,她給喬起打了電話,昨晚喬起也打她手機,喬起似乎也是一夜沒睡,應了幾聲,後說︰“好在不是在你那邊,不然我得過去陪你。”
他還最賤。
孟瑩直接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孟瑩放松了,她順便發了給胡業跟彌雪,隨後去洗漱,神清氣爽地換了衣服出來,拉開窗簾跟玻璃門,風吹了進來,她往樓下掃了一眼,隱約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
孟瑩頓了下,後退兩步,拿起茶幾上的小包,開鎖出門,走下樓梯,心中不知想什麼,腳步逐漸加快。
踩到地面上,果然看到那輛黑色轎車還停著,孟瑩走過去,彎腰,敲了下車窗,略一秒後,車窗才搖下。
許殿扣著襯衫領口,戴著眼鏡看了過來。
下顎線條冷硬。
孟瑩看他幾秒,手指緊了緊,又看了眼他指尖,還有一根細長的煙,雖然滅了,“你昨晚沒回去?”
她問得很輕。
許殿把煙放在一旁的煙灰缸裡,一個晚上抽得倒是不多,這是第二根,他挑眉,說︰“嗯。”
“你在這幹嘛?”孟瑩明知故問。
許殿勾唇一笑,鏡片裡的桃花眼帶著幾許輕佻,“準備隨時上樓找你啊。”
孟瑩︰“呸。”
許殿又笑得更深。
這時,他手機滴滴響起來,隔得不遠,孟瑩看到宴行發了一條信息過來。
宴行︰早會開嗎?事情已經解決了,這邊的警方還是很給力的。
許殿修長的指尖伸過去,拿起來,回了宴行。隨後車門按了一下,車鎖開了,他再次看向孟瑩,“上車?我送你去中心區。”
孟瑩站直身子,看了眼胡業別墅。
想了下,又回頭看他一眼,他眼眸裡帶著淺淺的紅絲,鏡片阻擋著呢,孟瑩抿唇,說︰“你回去休息吧,我坐老師的車。”
隨後要起身之前,說道︰“謝謝。”
說得挺快。
許殿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再次把人拉了下來,孟瑩不得已彎腰,V字領的鎖骨鏈晃蕩了一下,接著,就是肌膚,許殿目光從那兒掃一眼,他喉結滾動了下,看著她的眼楮道︰“不要你的謝,把我放出來沒?”
“我要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