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清理了桌子,便開始給雙方發牌,李蓉站在裴文宣身後,看裴文宣取牌。
蘇容華悠然自得撐著下巴,盯著自己的牌,選擇要一張,或者是兩張。
裴文宣推牌的時候不喜歡說話,李蓉站在他身後,緊張看著他取牌。
裴文宣感覺到李蓉這種緊張,他神色不變,心裡卻有些難受。
他有些想就這麽輸了就走,又知道不能這樣。
他的感情是他的感情,他得幫著李蓉,李蓉想做什麽,他幫著才對。
不能因為他心裡不舒服,他喜歡李蓉,就阻止李蓉走她想走的路。
他是她朋友,她信任自己,他不該辜負這片信任。
他若喜歡這個人,就該成全這個人。
他捏著牌的動作用了力氣,李蓉全神貫注瞧著,見他兩張牌面已經是八點,此時他可以選擇棄一張牌,拿一張牌,也可以選擇拿兩張牌。八點已經太大了,李蓉見他猶豫,趕忙道:“棄牌呀。”
裴文宣沒說話,蘇容華笑起來:“看來裴大人的牌面不小啊。”
“蘇大人的牌面也不小。”
裴文宣骨節分明的手摩挲著手中的牌,李蓉見裴文宣不出聲,她也不敢出聲,她突然理解了上官雅沉迷賭博那種刺激感,她站在裴文宣旁邊,等待著裴文宣的決定。
片刻後,裴文宣輕聲一笑,抬起清潤的眼看她,問了句:“想贏?”
“當然想啊。”李蓉回得理所應當。
裴文宣把牌往前方一推,直接道:“兩張,開牌。”
“裴大人膽子夠大啊。”
蘇容華挑眉,裴文宣沒說話,他從旁邊端了茶,慢條斯理抿了一口。
侍從將兩張牌推過來,翻開,兩張一點,加上裴文宣已經有的牌面,正好十點。
蘇容華失笑,推開牌來,剛好九點。
“蘇大人打算把時間地點定在什麽時候?”
裴文宣問得仿佛公務,蘇容華無奈:“今晚吧,明月樓。”
“好。”裴文宣點頭,站起身來,隻道:“既然事情定了,我和殿下先走,失陪。”
說著,裴文宣便拉上李蓉,直接往外走去。
李蓉給上官雅打再會的手勢,上官雅崇拜看著裴文宣,蘇容華猶豫著道:“裴大人,要不再打一局?”
裴文宣沒理會兩人,拖著李蓉出了門,等兩人走了,上官雅忍不住感慨:“好俊啊。”
蘇容華輕咳了一聲,走到上官雅身後,搖著扇子道:“今日在下手氣也不太好,不過上官小姐輸了在下這麽多局,打算怎麽賠?”
“你想怎麽賠?”上官雅回頭,頗有些奇怪,蘇容華笑道:“吃頓飯咯?”
“那算了。”上官雅擺手,“我走了。”
“那在下去上官府找上官大人吃?”
蘇容華繼續出聲,上官雅立刻回頭,溫柔道:“蘇大公子覺得哪裡合適?”
李蓉被裴文宣拉著出了賭場,剛出門,李蓉就笑起來。
“你笑什麽?”裴文宣拉著她,不知道怎麽的,就有那麽幾分不願意放手。
他假裝對一切一無所知,只是忘了一般拉著她,李蓉還沒從方才緊張的情緒裡緩過來,小扇輕輕指在胸口:“我總算知道阿雅為什麽愛賭錢了,方才開牌的時候,我心跳快了好多,竟然有些緊張了。”
“殿下也有緊張的時候。”
裴文宣拉著她慢慢往前走,李蓉緩聲道:“是呀,我自己也沒想到。不過說真的,裴文宣,”李蓉笑著瞧向他,“你方才當真俊得很。”
裴文宣輕笑:“殿下也有看我順眼的時候。”
“大多數時候我看你不都挺順眼的嗎?”
李蓉說著,慢慢察覺手上似乎有些溫度,她突然意識到裴文宣還拉著她,而對方明顯沒發現這一點。
她一時不知道怎麽開口,若是說出口來提醒,她怕裴文宣那個性子又覺尷尬拘謹,怕是要連連道歉。可是不說話,她也不知道怎麽的,或許是尷尬,竟然覺得心跳快了一些。
她抬手用扇子扇風驅趕臉上的熱度,繼續談笑風生:“方才你是怎麽知道最後兩張牌是一點的?”
“算的。”
裴文宣面色平淡,他拉著李蓉,心裡有種偷來的甜蜜,緩緩蔓延,兩人走在長廊上,李蓉在放大的心跳聲中,聽著裴文宣清朗的聲音平和解釋:“我記住了我們雙方棄過的每一張牌,大概推測出來他手裡的點數,也算出了後續的牌來,這不是什麽難事。”
“你還是聰明,我就記不住這麽多。”
李蓉笑道:“怪不得你讀書總是第一。”
“因為殿下也不需要記這些,殿下的聰明,在大局之上。”
裴文宣同她說著,一起到了馬車邊上。
到了馬車邊上,他就不得不放手了,他垂下眼眸,扶著李蓉上了馬車,隨後才放了手,而後笑道:“我方才都沒有察覺……”
“無事無事,”李蓉趕忙安慰他,“我就是怕你這麽介意,才沒有提醒你。你要去官署嗎?”
“殿下呢?”裴文宣瞧著李蓉,“回去了嗎?”
“我得回去準備呀。”
李蓉高興道:“阿雅這麽費心擺的局,我總不能辜負了她的心意。好好選件衣服,化個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