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什麽。”
上官雅笑了笑。
“今日勞煩蘇大人相送了。”
“小事。”蘇容華同上官雅並肩行著,“能送上官小姐回家,是在下的榮幸。”
上官雅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後,她歎了口氣:“蘇容華,我還真看不明白你這個人。”
“嗯?”
“你能到督查司,為的是什麽,我們都清楚。可今日送我回去,便是幫著我和殿下了。”
“上官小姐,我也並非時時是要同你們作對的。”蘇容華少有帶了幾分認真,“我心裡有我的對錯,我覺得你們過了,便會幫著其他人。我覺得其他人過了,便會幫著你們。”
“蘇大人沒有自己的立場嗎?”上官雅抬眼看他,蘇容華低頭一笑,“有,只是我的立場,是我心裡的對錯,與世家或者皇權,都沒有任何乾系。”
“是麽?”上官雅聲音很淡,明白著是敷衍,蘇容華歎了口氣:“算了算了,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不同上官小姐談這些。上官小姐今日憂慮,怕是與殿下有關,何不與我一說呢?”
上官雅不說話,兩人提步出了門,蘇容華用手中扇子敲打著手心,緩聲道:“上官小姐不說我也知道,今日滿山的芍藥,裴大人怕是費了不少心思,公主卻在那裡設伏,裴大人與公主的關系,看上去頗為微妙啊。”
上官雅停住腳步,蘇容華轉眼看她:“上官小姐是不是想,殿下明明心裡有裴大人,裴大人心裡也有殿下,為何似乎還與裴大人關系這麽僵呢?”
“蘇容華,”上官雅抬眼,冷冷看著他,“殿下也是你能妄議的嗎?”
蘇容華笑起來,他靠近上官雅,輕聲道:“笑一笑。”
上官雅不說話,她盯著蘇容華,隻道:“為什麽?”
她雖然沒有明指,蘇容華卻也知道,上官雅是在問方才他說出的問題的答案,他挑了眉頭:“這就是你問人的態度?”
“不說就算了。”上官雅聲音很輕,她徑直轉向馬車,還未到車前,就聽蘇容華道:“因為在意。”
“殿下這個人,越是在意什麽,越是不敢觸碰什麽。她和裴文宣不一樣,當年裴禮之大人,夫妻恩愛,超乎尋常,所以裴文宣於感情一事,更重情,也更有勇氣。而殿下生於宮廷,你我也知,如我們這樣的出生,自幼教導之中,夫妻之間僅有規矩,情愛便是天上月,水中花,殿下何不是如此以為?”
“生於不同之地,自然性子不同。裴文宣看似溫和謙讓,實則極為強勢,若是定下什麽,那就是步步為營,寸土必爭,尤其是感情一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而殿下不是,殿下於感情,看得又鄭重又悲哀,她怕自己於感情中失了分寸,所以她越在意,越害怕。”
“你為什麽這麽說殿下?”
上官雅回過頭來,皺起眉頭,蘇容華每一句話她都挑不出錯,可她奇怪的是,蘇容華為什麽這麽了解李蓉。
蘇容華聳聳肩:“不說我說的,別人告訴我的。”
“誰?”
“這你就不必知道了。”
蘇容華輕笑:“我告訴你,也不過就是給上官小姐解惑,裴文宣和殿下,其實並不般配。裴文宣的感情,殿下要不起,殿下會怕。”
上官雅沒說話,她靜靜看著蘇容華,蘇容華走上前來,歎了口氣:“所以你啊,別為他們操心了,隨緣吧。”
聽得這話,上官雅笑起來。
“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
她甩下這一句,便提步往督查司走去,蘇容華愣了愣,便見上官雅穿過庭院,疾步走到李蓉房間之中。
李蓉還低頭寫著字,上官雅走到李蓉面前,將李蓉手中筆猛地抽開,認真道:“殿下,別寫了。”
李蓉頓住動作,就聽上官雅道:“殿下,你若想和離,就早一點和離。若你還想留住駙馬,現在就回去。”
“你怎麽還不走?”
李蓉笑起來,抬眼看向上官雅,有些無奈道:“小小年紀管這麽多幹什麽?”
“殿下,您今年也不過十八歲。”
上官雅認真看著她:“算來我比殿下還要年長幾分。殿下聽我一句勸,回去吧。”
李蓉不說話,她神色平靜,似乎完全沒聽懂上官雅說什麽一般。
上官雅皺起眉頭:“殿下,您素來行事果決,何必如此逃避呢?您總不能在督查司一直批折子批到死,總得見他。”
李蓉聽著,片刻後,她笑起來,轉頭看向燈花:“你覺得我如今優柔寡斷,很不討人喜歡是不是?”
上官雅愣了愣,李蓉將筆從她手中取過來,溫和道:“如果我回去了,裴文宣要見的,就是這樣的我。”
“那又怎麽樣呢?”
上官雅忍不住開口:“裴文宣心裡有你,你也不是不在意他。”
“誰告訴你我在意他?”
李蓉低著頭,一字一字落在紙頁上,上官雅氣笑了,也顧不上尊卑,直接反問:“殿下,你給別人喂過湯嗎?”
李蓉頓了頓筆,上官雅繼續道:“你伺候過任何人嗎?你小心翼翼在意過其他人的感受嗎?你關心別人對你喜歡或者不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