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大半日,沒一件事兒順心的,煩死了。
她朦朦朧朧睡過去,一覺睡到入夜,她起身來,便聽裴文宣還在官署,沒有回來。
她自己吃了飯,回了書房處理督查司的事兒,沒了一會兒,靜蘭就捧著一堆小紙卷進了門來,恭敬放到李蓉身前:“殿下,這是今日送來的各處情報。”
每一日,李蓉養的那些線人就會將京中大小事務有價值的整理出來送回來,李蓉應了一聲,開始看這些紙條。
昨日李明去柔妃那裡罰了華樂這事兒她早上已經知道,看著不痛不癢,等拆到下一張,她便看到“華樂公主與帝共膳,因帶白玉蘭簪被訓,公主欺君,君怒而捆之。”。
李蓉看了這紙條,不由得有些發愣,華樂作為柔妃的女兒,又是個見風使舵的脾氣,慣來受到盛寵,一個簪子而已,怎麽會被李明打呢?
李蓉思索著,抬手將所有消息讀了一遍,也沒找到華樂被打的原因,她想了想,又將李明的行程看了一遍,這才看見,李明晚膳之前,召見了裴文宣。
李明見了裴文宣,然後見了華樂,接著就教訓了華樂,李蓉想了片刻,不由得猜想,是不是裴文宣做了什麽?
裴文宣向來是不管后宮事兒的,怎麽就今日插手華樂的事情?
這個問題出來,李蓉隨即就有了一個隱約的答案,這個答案讓她愣神片刻,直到靜蘭問她:“殿下發什麽呆?”
她才反應過來,忙道:“無事。”
她說著,重新整理起手裡的東西來,她其實有些想去問問裴文宣是怎麽回事,又覺得這樣的小事,問出口來有些尷尬,便乾脆裝作不知道,繼續乾正事兒。
她一路坐著熬到裴文宣回來,裴文宣剛進府,靜梅就跑了回來,高興道:“殿下,駙馬回來了。”
李蓉面色不動,繼續看著折子,隻道:“回來就回來了,怎怎呼呼做什麽?”
“殿下,”靜梅跪到李蓉面前來,“您不去看看呀?”
“他不來拜見我,還要我去看他?”
李蓉嘲諷開口:“好大的官威。”
靜梅和靜蘭對視了一眼,李蓉低著頭,隻道:“你們下去吧,我一會兒睡了。”
裴文宣回來得晚,也沒來拜見李蓉,李蓉自己洗漱完畢,便熄燈睡下。
燈熄了之後,李蓉在床上躺了一會,忍不住又翻了個身。
裴文宣不在這裡,床便大了許多,可這麽大的床,不知道怎麽,她卻覺得睡不著了。
一個人成了習慣,就似乎覺得一切理所當然,比如說看見她受傷要問候是理所當然,讓著她是理所當然,陪她笑鬧是理所當然,不管發生什麽,夜裡躺在她身側,也是理所當然。
而當理所當然的事情無聲拿去,縱使理智知道這也是裴文宣的權力,她卻也會覺得有幾分無理取鬧的難受。
她不喜歡這種情緒被他人操控著的感覺,又不得不去接受這一件事。
無論是長廊裡表露的心意,還是在看到裴文宣在華樂被罰這件事裡的痕跡時那無端的愣神和暗中的歡愉,都昭示著這段感情的失控。
李蓉努力讓自己閉上眼睛,又覺得腦子裡亂亂的,許久後,她不知道怎麽的,一遍一遍想起華樂被捆的事情,她終是忍不住,掀了被子翻身起來。
她得去找裴文宣問清楚。
她心裡想著,把事兒問清楚,要是裴文宣態度好,她再順勢和裴文宣提回房的事情。要是裴文宣態度不好,就讓他在書房孤獨終老。
畢竟她也答應了他,會努力改一改自己的性子。
裴文宣說他等,她不能總和以前一樣,凡事都強著,要等裴文宣低頭。
李蓉暗暗想著,這個念頭湧上來,她就有點克制不住了,她好像找到了什麽合理化她所有行為的理由,這理由像是有魔力一般,誘著她起身來,悄悄到了窗戶邊。
就算主動去找裴文宣,她也不想讓其他人看到,於是她推開了窗戶探出頭去,左右看了一圈,見窗戶外沒人,她便隻穿了一件單衣,就從跳了窗戶出去,一路小跑著去了裴文宣的書房。
等到了書房外,她觀察了一圈,看見裴文宣書房門口只有兩個人在守著,還有些打盹,她繞到了房屋後面,到了窗戶邊上。
如今是夜裡,房間裡燒了炭盆,裴文宣就開著窗戶通風,李蓉輕輕推開了窗,便翻了窗戶進去。
進屋之後是一片漆黑,李蓉尋著記憶,小心翼翼往小榻邊上走,走著沒兩步,就用袖子帶下來幾本書,她趕忙接住,一時也不知道有沒有驚醒裴文宣。
她握著書在屋中僵了片刻,見沒有動靜,才緩了口氣,繼續往前。
此時她也適應屋裡的光線,大概看清了裴文宣的方向,她貓兒一樣來到裴文宣床邊,還沒來得及想自己是來幹什麽的,就被床上人驟然伸手一拉,隨後整個人就被他拖進了被窩。
溫暖卷席而來,裴文宣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抱住她的腰,兩條腿圈在她身上,將她整個人都抱在懷裡。
李蓉心跳的飛快,就聽裴文宣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公主夜探微臣床榻,所求為何呀?”
說著,裴文宣湊近了幾分,唇幾乎碰到她的耳廓,聲音裡帶了幾分笑意,薄唇隨著他說話張合,若有似無刮在她耳廓之上,一貫清朗的聲音裡帶了幾分低啞,像是寶石劃過雲錦綢緞,摩擦出來的華麗聲線:“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