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好的路,就是輔佐肅王。肅王寒門出身,蕭肅又沒什麽能力,登基之後必然依賴於世家。他如今年僅十一歲,等兩年後登基,也就是個十三歲的嫩娃娃,到時候去母留子,再看他聽不聽話。聽話就留下,不聽話,等生了孩子再換一個奶娃娃就是了。”
李蓉說著,淡道:“算盤打得好得很。”
裴文宣得了這話,點點頭:“那也不必強求。他與我們不一樣,也沒什麽選擇。”
“哪裡是沒有選擇?”李蓉笑了一聲,“不過是舍不得手裡的利益罷了。”
裴文宣沒有說話,他遲疑了片刻,終於還是開口:“殿下,蘇氏與上官氏裴氏不同,上官氏本就是八姓末流,而裴氏也是寒門,兩者是依托於皇室,才走到如今,所以我們沒有太多選擇,無論是換太子,還是接受政令,損失都相差無幾。可蘇氏不一樣,它乃江南望族之首,這些百年世家,莫說皇子的更替,這麽幾百年來,就連朝代更替,都不曾傷筋動骨。”
“所以呢?”李蓉雖然問,卻知道裴文宣是在說什麽,她苦笑了一聲,“無論蘇容卿爭與不爭,蘇氏和其他氏族中的大部分人,都不會退。與其讓川兒登基走到那一步,倒不如直接先廢了川兒,以免有更大損失是嗎?”
裴文宣沒有說話,李蓉轉頭看他,似笑非笑:“你倒是善解人意得很,不是不喜歡他嗎,一天天幫他說什麽好話?”
“我是不喜歡他,”裴文宣溫和笑了笑,抬手梳理了她額邊亂發,“可我希望殿下覺得,這世上有許多人喜歡你。”
他想讓李蓉看到一個更好、更溫暖的世界,不願她將每一件事,都想得格外偏激。
這世上太多人教會她如何以惡意揣摩他人,他卻想教她睜眼尋找這世間所有可能的美好。
哪怕這個人是蘇容卿。
李蓉知道他的意思,她伸過手去,抱著裴文宣,在他懷裡懶懶撒嬌。
“我知道裴哥哥最好了。”
裴文宣笑起來,看著面前越發愛撒嬌的姑娘,低頭親了親她:“你知道就好。”
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靜蘭的聲音:“殿下,宮裡的消息來了,陛下已經看了折子,皇后娘娘趕過去吵了。”
李蓉聽到這話,趕緊起身,吩咐靜蘭道:“備馬車,我這就入宮去。”
說著,裴文宣也站起來,他幫著她整理衣物,李蓉快速打扮好,轉頭吩咐他:“你也別在公主府久呆,回去吧。”
裴文宣苦笑了一下,應道:“知道了。”
李蓉見他似乎是不開心,墊起腳親了她一口,算作安撫,拿了自己的小扇,便提步走了出去。
一出房間,李蓉頓時收了在裴文宣面前那份嬌俏,領著人走出去,一面往前,一面詢問靜蘭道:“皇后娘娘去做什麽問了嗎?”
“說了,”靜蘭跟著李蓉,掀了馬車車簾讓李蓉入內,低聲開口,“皇后娘娘是為著您的事兒過去了,怕是要在宮裡吵起來。”
李蓉點了點頭,沒多說,她母親一遇到他們姐弟的事兒,就極為強硬。
李蓉拿了小鏡子,看了一下臉上的傷,然後急急進了宮裡。
李明沒想到李蓉會夜裡入宮,正和上官玥吵著,聽到李蓉來了,還是上官玥先反應過來,她吸了吸鼻子,故作平穩道:“讓殿下先進來吧。”
李蓉在外面醞釀了一會兒,隨後便帶了五分憤怒五分委屈走了進來。
上官玥見李蓉入內,首先便看到了她臉上的血痕,她實在按耐不住,轉頭就看向李明,低喝出聲:“陛下你看看蓉兒臉上是什麽!你還敢說無事嗎?!”
李明看到李蓉臉上的血痕,一時也僵住了,李蓉知道自己母親鬧過了,她跪下身來,恭敬道:“見過父皇。”
“平樂,你這麽晚入宮,是有何事啊?”
李明裝作對之前的事兒一無所知,閉口不談。李蓉神色平靜,淡道:“兒臣入宮,是為同父親商討督查司如今查案一事。”
李明沉默了片刻,他本以為李蓉還是會哭鬧著進來,沒想到李蓉如此平穩,他緩了片刻後,慢慢道:“那……皇后你先退下吧,朕同平樂聊聊,自會給平樂一個公道。”
上官玥看了李蓉一眼,又看了皇帝一眼,她見李蓉似乎也是不想她在這裡的模樣,便也不做停留,吸了吸鼻子,起身離開了去。
等上官玥走了,李明趕緊上前去,扶起李蓉道:“平樂,你這是怎麽了,同父皇好好說說。”
“父皇應當聽說了,”李蓉克制著怒氣,抬眼道,“今日華樂帶人上了我府中,和兒臣府兵起了衝突,當眾毆打於我,兒臣休養到現在,才剛剛緩過來,這就入宮了。”
“華樂竟然這樣對你?”李明故作憤怒,“朕這就把她叫過來,好好罵罵她。”
“父皇,”李蓉抬眼看他,冷靜道,“兒臣的事,是小事,兒臣如今進宮,也不是為了這麽點事兒,兒臣來這裡,是擔心,若誠弟如此行事,督查司怕是保不住了呀。”
李明聽到李蓉的話,他頓了頓動作,方才緩慢道:“你說的保不住,是指什麽?
“父皇,華樂如此行事,她今日入的是我府中。若換一位大臣,她在對方只是涉案情況下在府中毆打大臣,父皇覺得這事兒能這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