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管制藥品, 一般人很難買得到,幾克就足以致死。
鐘叔坐在1號桌, 跟他同桌吃飯的總共有7個人,包括外甥賀榕、宋東平、宋小青兄妹還有五個當地赫赫有名的大老闆。剛才吃飯的過程中,肖樓時刻關注著這一桌的情況,大家用的餐具是酒店統一的,吃的食物一樣,如果是在飯菜中下毒, 其他人也會中招。
只有鐘叔死亡,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他單獨飲用的茶水、或者酒杯中下毒。
鐘叔的茶是一個女服務生倒的,她拿著熱水壺給全桌的人倒水,沒法單獨毒死鐘叔一個人。最大的可能就是紅酒, 剛才有很□□番給鐘叔敬酒,有些人自己拿著酒過來, 裡面如果下了毒, 鐘叔喝下毒酒就很容易在短期內斃命。
肖樓輕聲跟虞寒江道“凶手是在紅酒瓶裡下的毒, 只毒死鐘叔一個,很可能是最後幾位敬酒的人帶來的紅酒中被人投毒, 凶手應該還沒來得及離開現場。”
鐘叔剛倒下, 凶手用投毒的方式殺人, 一定會確認鐘叔死亡後才離開。
警官證就放在襯衣口袋裡,虞寒江現在就可以用警察的身份直接上前去調查。按照肖樓的推斷, 最後給鐘叔敬酒的這位啤酒肚“張總”嫌疑很大,但想想都知道,毒肯定不是張總下的。
虞寒江皺著眉,銳利的目光迅速掃過四周。
忽然,他發現大廳的角落裡有個身高一米七左右的服務生端著盤子走進了側門,那背影看上去有些眼熟,讓虞寒江不由想起剛進密室的那一天黑夜,腹部中槍時,躍窗而逃的那個背影。
虞寒江眯起眼,在肖樓耳邊道“找到小葉和老莫,在酒店對面的咖啡廳等我。”
他說罷,便大步流星地轉身追了上去。
肖樓愣了愣,回過頭時,虞寒江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大廳側門,他很快反應過來——虞隊很可能是鎖定了嫌疑人。
肖樓的體力不如虞寒江,現在追過去肯定跟不上,待會兒警察來了他這個“假冒”的服務生說不定會引起警方懷疑。肖樓想了想,趁亂從後門離開酒店,去洗手間換上自己的衣服。
他將無人機留在了壽宴大廳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待會兒可以觀察到警方的調查過程。
警車和救護車是一起趕來的,醫生護士下車後現場對鐘永強的身體進行了檢查,鐘叔已經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瞳孔都散大了。
聽聞鐘叔的死訊,現場很多賓客都倒抽一口涼氣。
當地警察迅速封鎖了現場,對今天參加壽宴的來賓逐個進行排查。隨隊的法醫很快就下了結論——毒殺,最有可能被下毒的,就是鐘叔喝過的那杯酒。
紅酒被當成證物帶回去檢驗。
最後一個給鐘叔敬酒的張總嚇得雙腿哆嗦,搖頭搖得像撥浪鼓,結結巴巴地解釋“不、不、不是我的乾的,我跟鐘老先生無冤無仇,我怎麼可能在酒裡下毒?!”
警察沉著臉問“這杯紅酒,你是從哪兒拿的?”
張總說道“那邊的櫃檯上擺著一排紅酒,我隨便拿了一瓶……”
警察走過去一看,櫃檯上果然放著一排紅酒,所有的酒瓶一模一樣 ,張總也分不清自己剛才拿的到底是哪一瓶。警察問“你拿起那瓶酒的時候,瓶蓋開封過嗎?”
張總道“好像是打開的。”
警察問“杯子呢?”
張總想了想,說道“我找服務員要了個空酒杯。”
警方接著又找到酒店的經理“這次壽宴的酒水是誰負責?”
經理很無辜地說“酒水全是賀總提前帶過來交給我們的,可不是我們酒店采購的。”
警察問“杯子和餐具呢?”
經理急忙解釋“這些是我們酒店提前準備好的,今天早上統一消過毒,我保證,餐具擺上桌的時候絕對沒問題!警察同志,我們酒店跟鐘老爺子又沒什麼仇怨,您可別懷疑到我們頭上啊!”
肖樓通過無人機監控看著現場的畫面,眉頭不由越皺越緊。
從警方取證的結果來看,毒下在鐘老先生最後喝的那杯紅酒中,張總說,他隨便拿了瓶紅酒,找服務員要來空酒杯倒上半杯去敬酒。現場賓客拿紅酒隨機性太大,凶手提前在酒裡下毒的話很有可能毒錯人。想要精確地毒死鐘老爺子,最好的方法是在鐘老爺子的酒杯中下毒。
1號桌坐著鐘老和全場地位最尊貴的人,給鐘老換酒杯太容易引人注意。所以,凶手挑中了打算給鐘老敬酒的張總,在張總拿的酒杯中抹上了毒素。
最容易接近酒杯的,當然是服務生。
虞寒江和肖樓假扮服務生進入壽宴會場調查,顯然,那位殺手也是假扮成服務生將劇毒□□帶入了現場,他只需要在擦拭酒杯的白布上,提前塗抹□□,趁張總拿酒杯之前,再用白布輕輕擦一下酒杯就可以了。
當地警方很快也推測出這個結果,讓張總指認現場的服務生,是誰給他遞的酒杯。
張總認了一圈,茫然地撓頭“服務生穿得一樣,我實在是記不清了……我只記得是個年輕的男的,留著短發,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吧,跟我差不多。”
酒店的服務生統一著裝,讓一個老闆清楚記住服務生的容貌也太為難他,警方沒辦法,只好將一眾服務生帶回去繼續調查,順便讓酒店調取宴會廳外面走廊的監控。
賀榕臉色鐵青地跟著警察一起走了,他舅舅的遺體也被送回去確認死因。
肖樓收起無人機,轉身來到酒店對面的咖啡廳。
毒殺鐘叔的肯定是組織派去的殺手,借張總的手而已,那個服務生已經離開了酒店,警方查起來,簡直就是大海撈針,只能寄希望於第一時間追出去的虞寒江了。
午後的咖啡廳沒幾個客人,肖樓找了個視野開闊的位置靠窗坐下,點了杯咖啡。
咖啡很快端上桌,肖樓心亂如麻,他擔心虞寒江一個人追上去會出事,但他的體能、速度都比虞寒江差太多,這時候跟上去的話虞寒江還要分心照顧他,說不定他反而會變成對方的拖油瓶。
虞隊在現實中就經常追蹤犯人,經驗豐富,即便遇到危險,應該也能逃走吧?
肖樓用這個理由安慰著自己。
熱咖啡下肚,他平靜了不少,乾脆先聯繫莫學民“老莫,你跟葉棋在哪?”
凌晨時為了進入迷宮一般的天涯會所查探,肖樓和老莫臨時連上了“心有靈犀”通道,讓老莫在前面指路。秦觀牌的“心有靈犀一點通”是每天凌晨24點刷新冷卻,刷新後可以更換目標,一旦連接,24小時內不能再次更 換。
他和老莫此時正連著心有靈犀,直接用精神通道找老莫,是最快捷的方式。
然而讓肖樓意外的是,精神世界裡居然沒有老莫的回應。
肖樓怔了怔,繼續呼叫莫學民“老莫?能聽見我說話嗎?”
腦海中沒有任何精神波動,就像是一片平靜無風的湖面,蕩不起絲毫的漣漪。
肖樓察覺到不對,立刻緊張地坐直了身體,拿出手機給老莫打電話,耳邊傳來親切的女聲“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他接著打葉棋的電話,同樣是“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強烈的不安籠罩住心臟,如同一團火焰,燒得肖樓如坐針氈。
他起身看向窗外。
落地窗外的天空晴朗無雲,街道上人來人往,卻根本看不到葉棋和老莫的蹤影。
肖樓很想聯繫虞寒江,但他知道虞寒江正在追蹤嫌疑人,他打電話過去很可能影響到虞寒江的行動。老莫和葉棋有那麼多卡牌在手,沒那麼容易出事,況且,他的契約書上,老莫和小葉的簽名還好好的印在上面。
簽名還在,證明人還活著。
肖樓深吸口氣,迅速冷靜下來,把電話撥給了邵清格。
邵清格這幾天身體不太好,可能是做完手術的原因,特別容易累。他剛睡醒,正在吃午飯,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餐桌對面的女人關心地道“誰的電話啊?”
邵清格瞄了眼來電顯示,微微笑了笑說“媽,您先吃,我接個朋友電話。”他拿起手機轉身來到陽台,順手關上門,這才按下接聽鍵,低聲道“怎麼了肖教授?”
電話裡,肖樓一向平靜溫和的聲音難得透出一絲焦急,尾音甚至在微微發顫“邵總,你能聯繫上小葉嗎?”
邵清格怔了怔,試著用心有靈犀聯繫葉棋。
腦海里沒有任何回應。
他的眸色驀然一沉,道“聯繫不上,怎麼會這樣?”
肖樓接著問“凌晨十二點心有靈犀刷新後,你跟葉棋建立連接了嗎?”
“建立過,他昨晚還告訴我說你們四個夜探天涯俱樂部,結果在俱樂部三樓的鏡面後發現了一條暗道,裡面是個倉庫,藏著不少武器。”邵清格沉默了幾秒,臉色漸漸地難看起來,“昨晚葉棋是兩點左右睡的,我也兩點睡下,睡到中午才起,然後就接到了你的電話。”
“也就是說,你今天並沒有聯繫過他?”肖樓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是的,我剛睡醒不久,還沒來得及聯繫。”邵清格用力攥緊手機,“小葉他……是不是出事了?我為什麼聯繫不上?”
“我也聯繫不上老莫和小葉,電話打不通,心有靈犀沒反應。”肖樓深吸口氣,說道,“心有靈犀一旦建立溝通渠道,被連接的兩個人可以直接精神交流。但在一種情況下,它會失去效果。”
“什麼情況?”邵清格的心裡已經猜到了答案,但他還是不敢相信。
“對方已經沒有了意識。”肖樓的手指用力地抓住桌子邊緣,白皙的手背上,血管都清晰可見,他強忍著怒意,一字一句地道,“心有靈犀聯繫不上他們,說明老莫和葉棋同時昏迷,並且在昏迷前根本來不及反抗,也沒有跟隊友發出預警。他們兩個這兩天在清水鎮調查,很可能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被打暈帶走了。”
“…………”想到60多歲的 老莫和7歲的小葉棋被人打暈帶走的畫面,邵清格的心臟部位傳來一陣刺痛,他的心臟本就剛做完手術,聽到這個結果,氣憤之下差點又一次心梗。邵清格用力按了按心臟部位,皺著眉道,“我馬上過來清水鎮。”
“不用。”肖樓察覺到邵清格的聲音變了調,忙說,“你剛做完手術,情緒不能太激動,你先在家裡休息,繼續用‘心有靈犀’聯繫小葉,一旦有反應馬上告訴我。我等虞隊回來之後再想辦法去救他們。我想,我們很可能摸到了組織的大本營,小葉和老莫應該還沒有走遠。”
“好吧。”邵清格無奈地揉了揉額角,他現在的身體,情緒一激動,心臟就會隱隱作痛,半路要是再來一次心梗,豈不是給隊友們添亂?還是在家待著比較好。
“另外,鐘叔他剛剛死了。”肖樓輕聲說。
“什麼?!”邵清格微微眯起眼,“難道又是被滅口?”
“嗯。我懷疑,我們的動向早就被組織給盯上了,所以他們總會快我們一步,把我們的重要證人給滅口。先是程少峰,後來是鐘叔,下一個說不定就是賀榕……”
想到這裡,肖樓只覺得脊背一陣發冷。
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暗中盯著他們。每當他們找到重要的線索,就將這線索給切斷。劉橋去跟蹤程少峰,結果程少峰出了車禍;他跟虞寒江去鐘叔壽宴,結果壽宴變成了葬禮。
小葉和老莫又是什麼時候露出了馬腳,居然被同時綁走?
肖樓越想越是頭疼,但他不能自亂陣腳。虞隊還在追蹤嫌疑人,他必須穩住隊友們,等虞寒江回來再商量對策,畢竟“隊友失蹤”這種情況虞寒江處理起來會更有經驗。
想到這裡,肖樓迅速冷靜下來,朝邵清格道“邵總,你聯繫一下龍森和曲婉月讓他倆今天不要出門。我和虞隊去找小葉和老莫,手機隨時保持聯繫。”
邵清格點頭“好,我這就找曲婉月,讓他們小心。”
放下手機後,肖樓坐回位置上,喝了杯咖啡讓自己保持冷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虞寒江還沒有出現。
眼看都半個小時了,肖樓擔心之下發消息給虞寒江“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虞寒江沒有回覆。
肖樓又等了幾分鐘,還是不見回覆,他只好硬著頭皮給虞寒江打去電話,耳邊傳來溫柔的女音“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關機?!難道虞隊也出事了嗎?
不能再等下去,多等一分鐘,隊友就會多一分危險!
肖樓臉色一白,霍然起身離開了咖啡廳,快步朝昨晚入住的酒店走去。
然而,他剛走過街道拐角,脖子就倏地一麻,像是被蚊蟲給叮咬了一下,緊跟著,一股強烈的暈眩感襲擊腦海。在倒下之前,肖樓看見了一雙黑得發亮的男士皮鞋,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緊跟著,他就徹底地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