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謀殺案,這事兒可就大了。
小吳攥緊手中的筆,擺出一副求知似渴的態度,認真問道:“虞隊,謀殺案的話,您覺得嫌疑最大的會是誰呢?她的捨友和輔導員都說她平時性格好、人緣好,沒跟人結過仇啊?”
虞寒江拿出手機,打開剛才在現場拍攝的照片,遞給他道:“看這棵樹上的字,有沒有發現哪裡不對?”
小吳接過去仔細看了看:“章恆宇和寧雪永遠在一起……等等, '永遠'這兩個字為什麼會被染紅?這顏色,看上去……好像是血跡?”
女法醫道:“虞隊帶回來的樣本我剛剛已經檢測過了,不是血跡,是紅墨水。”
小吳愣了愣,抓著頭髮冥思苦想:“用墨水染紅'永遠'兩個字,這能說明什麼呢?嫌疑最大的會不會是她的男朋友章恆宇……情侶之間因為什麼事情鬧了矛盾,所以章恆宇在兩人曾經刻字定情的地方殺了她?”
女法醫摘下手套,朝虞寒江說:“死者指甲裡發現的毛髮,我已經取樣送去做基因檢測,是不是跟章恆宇有關,很快就能得出結果。”
虞寒江道:“嗯,我已經派外勤組去尋找死者的遺物,對死者老師、同學的走訪也在進行。”他頓了頓,轉身看向兩人,“這個案子沒那麼簡單,兇手非常專業,你們先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八點準時集合開會,外勤那邊應該會有更多的線索。”
三人走出解剖室,虞寒江獨自一人去了辦公室,小吳打車回家。
從這個實習生的身上肯定得不到太多訊息,肖樓在他坐上出租車的那一刻從他口袋裡跳了出來。劉橋一直藏在附近,發現肖樓後便走過去,將拇指大的肖教授輕輕捧在手心,找了個沒人的角落,低聲問道:“肖教授,怎麼樣?”
肖樓皺眉道:“確定是謀殺,但線索太少,我得繼續跟踪虞寒江。”
劉橋一臉擔心:“拇指變身雖然可以持續很長時間,但虞隊非常警覺,躲在他口袋裡的話很容易被他發現吧?要怎麼跟踪一位專業的刑警?”
肖樓認真想了想,忽然想到個主意:“跟踪他本人確實不太保險。不如等他走後,我躲在會議室的抽屜裡,明天早上他們開會分析案情的時候我就可以旁聽了。”
劉橋無奈地看著肖樓:“那您要在抽屜裡睡一夜嗎?”
肖樓道:“沒辦法,我們必須緊跟虞寒江破案的進度,目前所有的證據、線索、死者的屍體全都在刑警隊,不借助警方的力量,光憑我們兩個不可能找出真正的兇手。”
劉橋還是有些擔心,她將自己的卡包拿出來,挑了三張牌,一張是女巫,關鍵時刻可以吃解藥自救;還有身輕如燕、隱身斗篷,可以用來逃命。
劉橋將卡牌遞給肖樓,道:“肖教授,這三張牌給您。”
肖樓抬頭看她:“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卡包不在身邊的?”
劉橋說:“剛才在湖邊,目擊者尖叫的時候,您跑向湖邊的速度很慢,我記得您有加速鞋,如果卡牌在您手裡,您的行動不會那麼慢;而且,您一直沒有提到隱身斗篷。”
沒想到小劉這麼細心,肖樓坦然道:“卡包確實不在我身上,具體原因我不清楚,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你不懷疑我是假扮的? ”
劉橋搖頭:“表情、動作都可以演出來,但氣質很難模仿,我下午親自聽您上了兩節課,講得很流暢、很專業,知識點特別清晰。我對肖教授的了解雖然不夠深,但認識這麼久,我相信自己不會看走眼的。”她頓了頓,又道:“而且,如果連您都是假的,虞隊和葉棋又不認識我,那我一個人,幾乎沒可能通關這個世界了。”
雖然只有18歲,但這女孩兒在關鍵時刻總能保持冷靜。
肖樓很是欣慰,從她手裡接過卡牌,說:“今晚我會躲在警隊的會議室裡,順便找找案子的資料。你還有別的任務。虞寒江說,他派了外勤組在學校調查走訪,你偷偷跟踪那些便衣刑警,將他們走訪查到的信息全部記錄下來。”
劉橋點頭:“明白。”
肖樓叮囑道:“小心點,保護好自己。”
劉橋道:“肖教授您也是。我記下您的手機號,有事發短信聯繫吧。”
兩人互相交換手機號碼,肖樓便從牆角偷偷溜進了刑警大隊的會議室,走到會議室門口的時候,正好看見虞寒江從辦公室出來,男人穿了身黑色大衣,手裡拿著車鑰匙,轉身鎖上門,顯然是要離開。
肖樓躲在陰影裡,等虞寒江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他才從門縫裡溜進會議室,跳到桌上翻找案件相關的資料……
這一晚,肖樓徹夜難眠,他很擔心真正的虞寒江在哪個世界,還有邵總、葉棋等人,現在是否安全?他的手裡沒有卡包,不能查看團隊契約書,除了劉橋之外,他也沒法判斷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其他的隊友。
肖樓在焦慮中翻來覆去地過了大半夜,直到凌晨五點才小睡片刻。
早晨七點半,他被開門聲驚醒,肖樓立刻在抽屜裡找了個角落躲起來,陸陸續續有人走進會議室倒水,還有人打開投影儀、連接筆記本電腦……
會議室的人越來越多,肖樓不敢亂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都到齊了?”
虞寒江的聲線低沉冷淡,他走到會議桌最前的位置上坐下,目光掃過全場,道:“好,現在開始開會,關於12月31日晚,江州音樂大學的女生投湖案,小吳,你來簡單總結一下。”
小吳打開筆記,飛快地念道:“12月31日晚間21:30分,我們接到報警說江州音樂學院的流光湖中發現了屍體,我跟虞隊當時正好在附近,便開車趕過去。第一位發現屍體的是一名女生,叫徐明月,恰好是死者的捨友。同時還有隔壁醫科大學的肖樓教授、中醫系女生劉橋也目睹了屍體出現的這一幕。”
“我們對現場進行了仔細的勘察,發現湖邊鬆軟濕潤的泥土地上有一串凌亂的腳印,大小、腳印花紋都跟死者穿的鞋子一致;旁邊的樹上刻有'章恆宇和寧雪永遠在一起'的小字,其中'永遠'兩個字被墨水染紅;此外,路旁還發現了一些釘子……”
虞寒江看向身旁:“鑑定科的結果出來了嗎?”
對上他目光的年輕男人點頭道:“這種釘子很常見,長約5公分的螺絲釘,和學校附近工地上出現的釘子一致,可能是有人惡意將釘子放在路旁,戳破學生自行車的輪胎。”
虞寒江道:“法醫那邊呢?”
女法醫補充道:“死者的死亡時間在晚上八點半到九點之間,屍體沒有明顯的外傷和內傷,死因是溺水導致的窒息;死者血液中酒精含量超標,胃部殘留物證明她死前一小時內進食過大量的牛肉。此外,她指甲中殘留的毛髮和皮膚碎屑,我們經過基因檢測,確定來自於章恆宇。”
虞寒江眉頭微蹙,他屈起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有節奏地敲著,似乎在思考什麼。過了幾秒,他才問道:“外勤一組走訪的結果如何?”
負責外勤的便衣刑警立刻匯報導:“昨晚,我們小組連夜走訪了寧雪的同班同學,同學們都說寧雪性格活潑開朗,從沒見她跟人吵過架。她家庭條件很好,也沒跟人有過金錢方面的糾紛。另外,她的捨友陳濛濛透露了一個信息,她有過兩任男朋友,第一任是音樂學院的學長,名叫陳澤凱;第二任才是隔壁醫科大學法醫系的章恆宇。”
旁邊一位女警補充道:“據她舍友說,寧雪跟前任陳澤凱分手的時候鬧得很不愉快,陳澤凱糾纏過她一段時間,相當偏執,每天晚上都在樓下等她,嚇得寧雪連續一個月都住在家裡,沒敢回學校宿舍。”
虞寒江挑眉:“聯繫到這位前任了嗎?”
女警搖頭:“陳澤凱今年六月份就已經畢業了,跟一家唱片公司簽約成為歌手,我們查過他的資料,他報名參加了最近江州電視台舉辦的全國歌手大賽,並且進了決賽圈。”
肖樓聽到這裡,心中一怔——全國歌手大賽,葉棋也是參賽選手,說不定見過他。
虞寒江轉了轉手中的圓珠筆,在本子上寫了幾個字,接著問:“外勤二組,寧雪的遺物有沒有線索?”
一位男警官道:“根據她舍友的口供,我們去了昨晚跨年夜燃放煙花的廣場,發現了寧雪遺失的背包,紅色的皮包,裡面只有這些東西。”
他將背包拿出來放在桌面上,倒出了裡面的遺物。
一隻手機,一個精緻的小卡包放著身份證和學生證,再來就是女生用的粉餅、口紅、小鏡子之類。虞寒江檢查了身份證和學生證,接著將手機丟給旁邊鑑定科的同事:“打開手機看看。”
鑑定科很快解鎖了手機密碼,遞給虞寒江:“虞隊,手機還有電。”
虞寒江打開手機,翻了翻通話記錄和微信聊天記錄,皺著眉說:“她昨天一共接到過五次電話,傍晚六點左右,來自章恆宇的連續三個電話應該是約她出去吃飯,微信裡有餐廳的定位信息。”他將定位信息交給了外勤,道:“二組,盡快走訪這家餐廳。”
“是,虞隊。”
虞寒江接著道:“還有兩通電話,一個來自她舍友徐明月……徐明月的口供有說到這件事嗎?”
負責筆錄的刑警道:“徐明月確實提到她在晚上七點給寧雪打過一次電話,想問一下寧雪今晚大概幾點回來,因為她吃完飯回宿舍的時候,發現寧雪出門沒帶鑰匙。”
寧雪的背包裡確實沒有鑰匙,徐明月的解釋應該能說得通。
虞寒江點了點頭,接著說:“第五個電話,打過來的時間在晚上9點,通話持續5分鐘,這個來電跟死者的死亡時間最為接近,但這號碼並沒有顯示名字,只是一串陌生的數字。”
“如果是廣告、推銷電話,寧雪不會有耐心跟對方聊上5分鐘。”虞寒江將號碼交給了信息科,低聲道:“查。”
信息科的同事將號碼輸入電腦,屏幕中的藍色字符快速跳動,信息科的同事很快就得出了結論:“這個號碼的主人……”
虞寒江湊過去看了一眼,眉頭猛地擰起,他豁然站起身,壓低聲音道:“馬上去江州醫科大學,找章恆宇。”
外勤二組的人察覺到不妙,急忙跟在他身後:“虞隊,章恆宇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我們昨晚沒能聯繫上他,他的捨友也不在。隔壁宿舍的同學說,章恆宇的捨友去酒吧玩兒通宵,慶祝新年,具體去了哪個酒吧他們也不知道。”
虞寒江的臉色無比陰沉,他轉身邁開長腿,一句話都沒說。
肖樓躲在抽屜裡,從縫隙中看見虞寒江難看的臉色,心裡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會不會章恆宇也死了?那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到底來自誰呢?
會議室的人轉眼間走光了,肖樓這才偷偷從抽屜裡爬了出來。
投影已經被關閉,資料也被全部帶走,肖樓沒法看到死者手機裡的信息,自然不知道虞寒江發現了什麼新的線索。他皺了皺眉,開啟輕功牌,順著牆角的陰影偷偷溜出刑警大隊,跟前來接他的劉橋匯合。
劉橋找到個沒人的角落,將肖樓變回原身,輕聲問道:“肖教授,章恆宇是不是出事了?昨晚走訪的刑警沒能聯繫上他,打他電話總是無人接聽。”
肖樓嚴肅地道:“他很可能已經死了,我們趕緊回學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