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唐辭的話,劉橋眉頭緊緊地皺起,她低聲道:“肖教授跟人無冤無仇,莫名被栽贓陷害,肯定是獵殺者乾的,說不定獵殺者也會盯上我們。唐先生,我們該去哪兒?”
學校她是不敢回去了。
今天肖樓被帶上警車的那一幕,躲在一旁的劉橋正好親眼目睹,也正因此,她察覺到不對勁,立刻跑路。此時的學校肯定埋伏了不少便衣刑警,她回學校,那就是自投羅網。
但劉橋對江州並不熟悉,除了學校,她也不知道還有什麼地方比較安全。
唐辭一邊將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一邊說:“去我的實驗室吧。我們公司的監控系統非常完善,這個時間,實驗室沒人,走廊裡到處都是攝像頭,一旦有外人靠近我也能立刻發現。”
劉橋並不清楚唐辭具體是研究什麼的,只知道跟智能機器人有關。聽到這裡,她便點點頭說:“好,就去實驗室。”
唐辭的車一路開進公司的地下車庫,帶著劉橋乘坐專用電梯來到了實驗室。
在進電梯之前,劉橋趁他不注意,在地下室的角落裡留下了一個小紅帽。
這張童話牌可以讓她跟小紅帽隨時交換位置,雖說面前的唐辭看上去值得信任,可萬一他是獵殺者假扮的呢?劉橋不得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發生意外也好及時逃跑。
電梯停下後,唐辭帶著劉橋走過長長的走廊,來到盡頭的金屬門前,掃描了瞳孔。
金屬門緩緩打開,劉橋好奇地跟著他走進屋內。
封閉的實驗室裡有很多銀白色的精密機器,還有一個製作完成的智能機器人,在見到唐辭後,機器人從地面挪過來,脆生生地開口道:“歡迎主人回家。”
那機器人笨頭笨腦還挺可愛,劉橋看了它一眼,發現它眼睛閃了閃藍光。
唐辭伸手輕輕摸了下它的腦袋,道:“關機。”
機器人的眼睛立刻變暗了。
劉橋覺得很是新奇:“唐先生,這機器人是您研製出來的嗎?”
“嗯,我學的專業便是智能AI方面。”唐辭走到辦公檯前,說,“未來的生活中,人工智能會越來越普及,我在公司負責的就是智能機器人的研發工作。這只是初代產品,還不夠完善。”
怪不得唐辭在卡牌世界也能入侵信息庫,獲得那麼多資料,甚至利用數據卡自己製作出機械類卡牌,劉橋不得不服。有唐先生在,查資料方面確實不用擔心。她的心情放鬆了不少,看向唐辭道:“肖教授說的號碼,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辭打開了筆記本電腦,說:“你先坐,我查一下看看。根據虞寒江的說法,肖樓曾經更換過一個手機號,我猜測,獵殺者很可能是利用他的這個手機號碼,嫁禍於他,偽造他和死者有密切來往的通話、或者聊天記錄作為證據。”
劉橋覺得有道理,便安靜地坐在一旁等待。
唐辭修長的雙手飛快地敲擊著鍵盤,屏幕中彈出了很多網頁,還有大量的亂碼,劉橋看不懂,也沒有再出聲打擾對方。
大概五分鐘過去,唐辭才開口說:“查到了。”
劉橋立刻湊過來看。
唐辭指著屏幕中的兩個號碼,說:“1362589這個電話號碼,是肖樓上學的時候用自己的身份證實名購買的,但工作那年他就換了號;159開頭的這個號碼,是他現在使用的。但奇怪的是,136的號碼一直都沒有註銷,並且沒有任何欠費記錄。”
劉橋愣了愣,很快就反應過來:“也就是說,有人盜取了這個號碼,一直給這個號碼充話費,還冒充肖教授,用這個號碼跟人保持聯繫?”
唐辭點頭道:“肖樓並不是粗心大意亂丟東西的人,我認為,這個號碼是有人趁他不注意,故意偷走的。那麼,嫌疑最大的,就是跟他很熟悉的身邊人。”他頓了頓,回頭看向劉橋:“假如,你買了一個新號碼,舊的號碼卡丟失後,你會花心思去找嗎?”
劉橋搖頭:“當然不會。都換號了,還找以前的舊號做什麼?”
唐辭道:“就是這個道理。營業廳在號碼欠費後,會自動註銷,肖樓當時可能也是這麼想的,舊號碼裡剩餘的話費不多,反正用完就註銷了,他也沒再理會。沒想到,有人偷走這個電話號碼,並且繼續給這個號碼充值、使用。”
劉橋若有所思:“看來,獵殺者是蓄謀已久?”
“我們在的這個世界,基本背景和一年前的江州是一樣的,獵殺者也不會憑空出現,而是取代這個世界的一些人的身份,再利用這些身份來做一些文章,達到殺死我們的目的。之前的幾個密室都是這樣,雙王密室應該也不會改變這個基本規律。”
“也就是說,獵殺者進入這個世界的時間,比我們要早?”劉橋順著這個思路分析,“他取代了肖教授身邊的某個人的身份,偷走了肖教授的電話卡,在我們正式來到這里之後,製造了一起殺人案件,栽贓嫁禍給我們。”
“這樣解釋起來會比較合理。”說到這裡,唐辭繼續敲擊鍵盤,他看著頁面彈出來的信息,微微皺起眉,說:“136這個號碼信號已經消失,所以,我沒法鎖定號碼的位置。”
劉橋摸著下巴:“這個人很聰明,栽贓完成後,他就將電話號碼給銷毀了,這樣才能死無對證,肖教授也就很難洗清冤屈。”她頓了頓,又問:“但是,他使用136號碼的這一年時間,只要用自己的微信、支付寶或者銀行卡充值,總能留下一些線索吧?”
“這也是他的高明之處,他從來沒在網上充過值,都是拿著現金去營業廳充值,根本查不到任何銀行卡、微信的話費充值記錄。”唐辭無奈地說,“肖教授留給我們的手機號線索,並不能查到嫌疑人。你再想想看,案發當時,還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嗎?”
“嗯……”劉橋仔細想了想當晚的經歷,忽然道,“時間不太對。”
“怎麼說?”
“昨晚7點,我跟肖教授去了音樂學院,7:30決賽正式開始,一直到8:50,葉棋上台唱了首歌,我們等他唱完之後去後台找他,還跟他合影留念……”
劉橋拿出手機裡肖樓發給她的照片,看了眼時間,說:“8:55分合完影,我跟肖教授走出體育館,然後聽見遠處傳來了尖叫,緊跟著看見了湖中的屍體。”
唐辭一邊聽,一邊在電腦上記錄劉橋所說的關鍵時間點。
聽到這裡,他不由疑惑:“時間卡得很巧妙,8:55之前不管在體育館看比賽還是去後台找葉棋,你們都能找到人來證明你們不在案發現場。但是,8:55離開後台、直到看見屍體的這段時間,大概十多分鐘,你跟肖樓,只有互相可以證明對方在哪裡,沒有第三人目睹你們的位置。”
劉橋點頭:“沒錯,寧雪也正好在這段時間死亡。”
兩人越想越覺得心底發冷。
是什麼人,一直掌握著他們的動向?
劉橋又仔細回憶了片刻,忽然說:“對了,那個徐明月,她是第一個發現寧雪屍體的人,當時,寧雪應該剛被投入湖里不久,她路過湖邊的時機會不會太巧合了?如果是她一直躲在暗處,看著我和肖教授去後台找葉棋,然後算準時間,將寧雪推到湖里,等我們出來之後,才故意尖叫引起我們的注意……倒是能說得通。”
唐辭問道:“這個人,跟死者是什麼關係?”
劉橋道:“是死者的捨友。而且,當天晚上,她也給死者打過一次電話,說不定,就是她約寧雪在湖邊見面的呢?”
唐辭並沒有急著下結論,他想了想,說道:“我們還得再見一次肖樓,目前,從他那裡獲得的信息太少了,不利於我們找出真相。”
劉橋也這麼想。但是,她中午假扮小吳警官去給肖樓送飯的時候,已經引起了虞寒江的懷疑,可不能再假扮小吳了。
好在唐辭很快就想出一個主意:“肖樓不是被警方給拘留了嗎?我可以給他安排一個律師,律師跟自己的當事人談話,虞寒江也沒有權利拒絕。”
劉橋雙眼一亮:“好主意!唐先生,你親自扮演律師麼?”
唐辭道:“嗯,借用一下你的雙生卡,我今天下午就去找肖樓。”
***
當天下午,唐辭用雙生卡偽裝成一個律師的模樣,神色鎮定地帶著個公文包來到了警隊,點名要見肖樓:“虞隊你好,我是肖樓的律師,有些話想跟我的當事人談談。”
虞寒江的臉色微微一沉:“我不記得肖樓請過什麼律師。”
唐辭道:“我是肖教授的朋友唐辭先生幫他請來的辯護律師,唐先生已經交過費用,所以,我有責任,在我的當事人不懂法律的情況下,給予他應有的法律援助。”
虞寒江:“…………”
上午,肖樓讓他找唐辭來問話,這轉眼間,唐辭又幫肖樓找來了一個律師?虞寒江的不悅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幾乎要說出“你們聯手耍我”這句話了。
不過,律師要見當事人,這符合法律規定,虞寒江也不能阻止。
他沉著臉讓肖樓來到傳喚室,把這位律師也請了進去,轉身關上門。
按照規定,律師和當事人談話的內容警方不能監聽,虞寒江只好皺著眉在走廊裡等待。
屋內,肖樓的雙手被冰冷的手銬拷住,唐辭隔著寬大的桌子坐在他對面,假裝嚴肅地拿出一疊文件,低聲道:“肖教授,你好,我是唐先生請來的律師。”
肖樓對上他的眼睛,心下了然。
唐辭當然不會閒著沒事兒去請個不一定靠譜的“律師”來幫忙查案,這明顯就是唐辭本人假扮的,兩人心知肚明,卻沒有說破。
唐辭光明正大地問:“作為你的律師,我一定會幫你洗清冤屈。對這個案子,你還有什麼疑問,或者是想說的,都可以如實告訴我。”
演得還挺像。
肖樓輕輕揚了揚唇角,道:“關鍵時刻給寧雪打電話的那個號碼,並不是我在使用;昨晚,我跟劉橋確實在外面,沒有回家,沒法提供不在場證明,但實驗樓裡解剖章恆宇的人,絕對不是我們。我跟劉橋的頭髮同時出現在解剖現場,肯定是有人故意拿過去擺在那裡的。”
唐辭飛快地記著筆記。
說到這裡,肖樓一頓,若有所思地低聲道:“能同時拿到我跟劉橋頭髮的人,會是誰呢?”
唐辭抬頭看他:“肖教授有懷疑的人麼?”
肖樓忽然道:“章恆宇。”
唐辭怔了怔:“被解剖的章恆宇?”
肖樓道:“那天下午劉橋來聽過我的課,正好坐在章恆宇的旁邊,他很容易拿到劉橋的頭髮。他是我們法醫系的班長,課間時間曾找我問過問題,也很容易採集到我的頭髮樣本。”
肖樓像是眼前豁然開朗一樣,篤定地說:“拿到我跟劉橋頭髮的人,很大可能是章恆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