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寒江看向肖樓:“白居易的炭火能用嗎?”
肖樓無奈道:“炭火只能維持3個小時。而且,我的圓規牌已經廢了,不能做暖爐將炭火放在帳篷裡,要是露天放在沙地上,也沒法保暖。”
唐辭想了個主意,道:“我的機甲牌或許用得上。”
他說罷就召喚出了五台戰鬥機甲,當初在“無頭將軍墓”的周常密室裡,唐辭曾用這些機甲罩住隊友們,扛過蒸籠地獄的高溫。這種機甲由特殊的金屬製成,自然不怕炭火。
唐辭將機甲的頭拆下來遞給肖樓:“把炭火放進裡面,可以臨時當暖爐來用。”
肖樓欣喜地接過金屬機甲,將炭火放進去製成五個暖爐,分發給隊友們。有了這暖爐,至少不用擔心晚上會凍死。邵清格又建議道:“當初在古代密室不是發了我們一人一套古裝衣服嗎?要是晚上冷,可以將那層衣服套上。”
古裝都是里里外外的好幾層,穿起來雖然麻煩,禦寒功能倒確實比短袖短褲強了太多。
葉棋也顧不上他那身衣服是紅色長裙,凍得一直打噴嚏的他,聽見邵清格的話後迅速將這張牌拿出來,變出一身古裝衣服套在了身上。
陸九川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似笑非笑:“小葉的這身女裝還挺漂亮。”
葉棋輕咳一聲,紅著臉道:“保命要緊,形象可以忽略。”
其他人也紛紛套上了衣服,虞寒江說:“大家今晚分批守夜,免得有夜間出沒的動物偷襲我們。我和肖樓從現在守到凌晨4點。”
陸九川說:“那我跟小唐從4點到7點。”
邵清格剛要開口加入,虞寒江制止了他:“其他人好好休息,明天夜裡再輪換。”
其他幾人只好不再多說,各自走進帳篷裡準備睡覺。
時間已經到了凌晨,0點一過,大家的懸浮框中同時彈出提示——荒漠求生第二天開始。
隊友們各自睡下,肖樓和虞寒江坐在沙地上守夜。手邊放著唐辭布下的無人機監視終端,腳邊則是臨時製作的火爐。
夜裡的風並不大,但溫度越來越低,肖樓裹緊了身上的披風,伸出手一邊烤火,一邊輕聲朝虞寒江道:“我們已經傳送了三次,但劉橋和老莫一直沒有響應,難道他們還沒醒來?”
虞寒江低聲說:“很可能是在某個安全的地方昏迷了,否則,一整天過去,他們要是被龍捲風吹到了野生動物的巢穴,現在早就屍骨無存。”
契約書上名字還在,至少他們都活著。
肖樓很擔心四位隊友的處境,可惜,目前也沒有其他的救援辦法,更不可能去茫茫大漠找人,他想了想,道:“等過一個小時,我再試試看團隊召喚,說不定劉橋他們半夜能醒過來。不知道第二天還會遇到什麼,天亮之前,還是讓大家盡快集中比較好。”
虞寒江點頭:“嗯,李清照的標記還能修改2次,我們還有2次機會。”
一陣夜風吹來,揚起了周圍的沙塵。火光只照亮了周圍十幾米的區域,遠處霧濛濛一片,漆黑不見五指,倒是天空中的繁星格外的璀璨。
肖樓抬頭看了看天空,苦笑道:“這是我第一次來沙漠。”
虞寒江輕輕握住他的手,低聲說:“我也是。”
氣溫越來越低,肖樓冷得牙齒打顫,虞寒江坐去他身邊,伸出手臂將他抱進了懷裡,柔聲道:“夜裡太冷,你要是受不了,就去帳篷裡蓋上被子睡一會兒。”
肖樓搖頭:“沒事,我陪你守夜。”
虞寒江見他神色堅定,便沒再多說,默默收緊了手臂。
不知是不是抱在一起可以互相取暖的緣故,肖樓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熱,就像是被一個火爐包圍著,可是,火爐明明離他有一點距離,是虞寒江身體散發的熱度?
肖樓猛然察覺到不對,伸出手背探了探虞寒江的額頭,驚訝地道:“你在發燒?”
虞寒江眉頭微蹙,身體時而像是放在火上烤,時而又如墜冰窖,腦袋也漸漸變得昏沉,甚至聽不太清楚肖樓的聲音。虞寒江啞著聲音道:“好像是發燒了……”
肖樓將手指搭在他的腕部摸了摸,脈搏快得讓人心驚,虞寒江的臉也有種不自然的潮紅,怎麼會突然生病?肖樓腦子飛快地轉動著,仔細思考這一天來所發生的事情。
先是遇到沙塵暴,他用圓規的無敵圈護住了隊友們;緊跟著被邵總拉到海市蜃樓前,遭遇了沙漠毒蠍的襲擊;然後他們又倒霉地遇上了流沙,虞寒江為了救他,被流沙吞噬,並且讓活動在沙漠下方的老鼠咬了一口。
對,老鼠!
想起當時被邵清格治好的細小傷口,肖樓的後背猛地驚出了一身冷汗:“你當時被老鼠咬過之後,手背上是不是流血了?”
虞寒江點頭:“嗯,傷口很小。怎麼?難道是老鼠的問題?”
肖樓的臉色漸漸蒼白:“很可能是鼠疫。”
虞寒江:“……”
當時虞寒江被老鼠咬傷的時候,由於邵清格及時處理了傷口,虞寒江手背的傷很快就癒合如初,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因此肖樓並沒有擔心。
可現在看來,是肖樓太大意了!
雙王怎會那麼好心,只讓老鼠給他們身上添一兩道細小的傷口?
沙漠中的動物多得是,什麼野狼、毒蛇、蜘蛛、蜈蚣,隨便派出一群,都夠讓大家頭疼的,偏偏是又小又很難咬死人的老鼠?
這就像高考數學題突然出了一道3×7=?的算數。
如今看來,雙王埋的坑簡直超出了肖樓的預期。
老鼠,會攜帶鼠疫。
現實生活中,鼠疫幾乎已經絕跡了,那是因為疫苗的普及以及各地醫院都常備對付鼠疫的抗生素。然而,歷史上,鼠疫曾經是讓人聞之色變的烈性傳染病,曾導致大批人類死亡!
一旦在沙漠中感染上鼠疫,他們根本沒有任何醫療手段可以保住隊友的命!
而且,鼠疫的傳染性非常強。
虞寒江要是將這病再傳給肖樓,或者是其他隊友,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看著肖樓蒼白的臉色,虞寒江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自覺地收回手臂,放開肖樓,走遠了幾步,低聲道:“是不是很難治?”
肖樓眼眶發紅,聲音不由微微發顫:“我們沒有抗生素,沒有疫苗,沙漠中找不到醫院,邵總的蟲王牌只能癒合傷口,但沒法清除體內的細菌、病毒……”
虞寒江站了起來: “我明白了。”
他轉身往遠處走去,肖樓急忙叫住他:“寒江,你去哪?”
虞寒江回頭看著他:“鼠疫會傳染,萬一我傳染給你怎麼辦? ”
肖樓咬了咬牙,不知道該說什麼。
虞寒江道:“一旦我出事了……”
肖樓立刻打斷了他:“可別說'你出事了讓我帶著大家走出去'這種話,我不是超人,沒你在,我沒那個本事帶大家通關。回來吧,我不怕傳染。”
肖樓知道,作為一個醫學相關工作者,主動接近攜帶病原體的患者是大忌。
何況,他現在根本沒有注射疫苗。
可是面前的男人對他而言,不是患者,而是虞寒江,是他的寒江。
他怎麼忍心讓虞寒江一個人在沙漠裡自生自滅?
沒有疫苗、沒有抗生素,就丟下虞寒江不管了嗎?那他肖樓獨自活著走出去還有什麼意義?
虞寒江站在原地,看著肖樓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月光下,肖樓的臉色雖然蒼白,目光卻很是溫和,他的手裡拿著一瓶水,還有半塊沒吃完的巧克力,他走到虞寒江面前,將水和巧克力塞在虞寒江手裡,道:“你需要喝水,吃點東西補充體力。如果真的染上了鼠疫,接下來,你可能會發高燒,全身腫痛,嚴重的話也有可能出血。”
肖樓深吸口氣,輕輕握住虞寒江的手,認真地說:“在找到治好你的藥物之前,我會照顧好你的……相信我,好嗎?”
虞寒江怔了怔,心情一時無比複雜。
第一次有人跟他說——我會照顧好你。
從小到大,父母工作太忙,他都是自己照顧自己。上大學的時候,他在警校接受過最嚴酷的訓練,也養成了獨立處理任何困境的能力。工作後,他曾無數次面對危險,天天行走在刀刃上,他是警隊的同事們最信賴的隊長。
可現在,聽著肖樓的話,他卻忽然覺得,心臟像是被一雙手溫柔又珍惜地捧了起來。
他也被人如此珍愛著,也有人會想拚盡全力照顧好他,不讓他受一絲損害。
這個人就是肖樓。
他喜歡的人,果然,每一次都不會讓他失望。
虞寒江強忍住用力抱住肖樓的衝動,低聲說:“好,那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肖樓點了點頭:“你回帳篷休息,我來守夜。既然生著病,就別逞強,免得病情加重。”
虞寒江頭疼得厲害,高燒讓他的腦袋昏昏沉沉,他只好聽肖樓的,轉身走進帳篷。肖樓將九哥叫醒,並且把虞寒江可能感染上鼠疫的事情告訴了九哥。
陸九川低聲咒罵道:“當時看他被老鼠咬,我就覺得不太對勁,雙王果然沒安好心!接下來怎麼辦?寒江生病,四個隊友失踪……”
肖樓冷靜地道:“我試試傳送,看能不能召隊友們回來。”
他將李清照的標記修改到了附近,發起團隊傳送。
劉橋和老莫依舊沒反應,倒是龍森和曲婉月忽然出現在面前。
讓肖樓震驚的是,龍森已經昏迷不醒,是被曲婉月強行拉著一起傳送過來的。
他全身的皮膚到處都是出血形成的青紫色斑塊,曲婉月急得眼眶發紅,聲音都在微微發抖:“肖教授,總算見到你們了!我不知道怎麼回事,龍森突然就這樣了……”
肖樓仔細檢查了一下龍森身上的淤青,臉色難看地說:“他是不是被老鼠咬過?”
曲婉月飛快地解釋:“當時遇到了流沙,我們被沙子吞沒之後,龍森的腿讓老鼠咬了幾口。我們被流沙沖到了很遠的地方,等我帶他爬出來,就看不見大家了。”
陸九川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龍森,低聲問:“他是不是也感染了鼠疫?”
肖樓沉著臉道:“很可能是膿毒血症型鼠疫。”
曲婉月和陸九川顯然不懂這種專業詞彙,面面相覷。
為免虞寒江聽見,肖樓刻意壓低聲音,解釋道:“這種鼠疫,也叫暴發性鼠疫,病情發展極為迅速,短時間內就會出現全身出血、神識不清的膿毒血症症狀,病人通常會在3天內死亡,由於皮膚廣泛出血,死後的屍體會變成黑紫色……”
他深吸口氣,看向九哥和曲婉月,道:“你們有沒有聽過,中世紀曾經席捲歐洲,並且導致兩千五百多萬人死亡的,黑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