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煙像兔子似的蜷縮了一下,向側旁移開目光,腦袋埋進他的頸窩位置,根本不敢看他。
「寒哥哥。」她戰戰兢兢,聲音軟得不成樣子:「你弄得我好痛。」
傅時寒垂眸,果然見他緊扣她的手腕,紅了一圈。
少女皮膚白皙身嬌肉嫩,經不得半點力量的壓迫。
這讓傅時寒胸口緊了緊,眼底泛起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慾望,一瞬間憤怒的情緒突然變了味兒,暗湧奔走。
只是這曖昧的氣息,似乎只有他嗅到了。
他稍稍鬆了鬆手,霍煙趁此機會從他身下溜走,滑得跟條魷魚似的。
然而傅時寒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反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又將她攬了回來,抵在牆邊。
「還想跑。」
「沒沒沒,我沒想跑。」霍煙矢口否認,小胸脯一起一伏的樣子,看起來嚇得不輕:「寒哥哥,你……你放開我,咱們好好說話。」
傅時寒鼻息間發出一聲冷斥:「見了我就跑,這是想跟我好好說話的態度?」
「那我不是害怕嗎。」霍煙嘟噥一聲。
「你還知道害怕。」
霍煙感覺傅時寒落在她肩膀得手加重了力道,簡直要把她骨頭都捏散架了似的,她渾身使不上勁兒,只能軟軟地癱著。
「是我平時給你派的活兒太少了,還是你這大學念著太無聊了?」傅時寒冷聲質問。
霍煙瞪大了眼睛,心說還真是和自己預想的台詞一模一樣啊!
「那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讓我辭職,立刻,馬上?」
傅時寒微微一愣,同時伸手扯了扯她的馬尾辮,沒好氣地說:「這時候跟我抖什麼機靈。」
見他調子緩和下來,霍煙討好地捏捏他的衣角:「寒哥哥,你別生氣好不好。」
傅時寒最受不住這小丫頭憨傻可掬的軟言相求,火氣降了大半,嫌棄地睨她一眼,問道:「沒錢了?」
「有的!」霍煙生怕又摸錢包,一把抓住他得手臂,連聲道:「我這不是體驗生活來的嗎,網上都說,沒兼過職,沒掛過科,沒談過戀愛,大學算白念了,所以我是為了不虛度大學。」
「歪理那麼多,平時沒見你這般聰明透頂。」
傅時寒被她抱著手臂,心裡還挺受用,帶了點責備的調子,嚴肅道:「少上網看那些沒營養的東西,沒事兒多跑跑圖書館,或者參加社團活動鍛煉自己,兼顧學業的同時發展自己喜歡的興趣愛好,明確未來人生的道路,這才是充實的大學生活。」
果然是從小到大老師心目中的優等生,家人眼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同學口裡正派的學生會主席。
教訓起人來,道理都是一套一套的,霍煙完全無從反駁,只能悶悶地應下來,嘟噥著說:「我知道了,寒哥哥。」
「去把兼職辭了。」傅時寒像拎兔子似的要把她拎走:「將來畢業有你工作的時候。」
「哎,好吧。」
她這般順從,倒讓傅時寒有些意想不到,不過沒兩分鐘,小丫頭又忐忑道:「我朋友還跟我打賭,說我堅持不到一個月就會敗下陣來,結果沒到一天呢,就打退堂鼓了,她們肯定嘲笑我。」
「自作自受。」傅時寒冷哼,懶得理她。
「寒哥哥,讓我把這個月的工資領了再辭職,好不好?」
見傅時寒沒吭聲,霍煙又連忙道:「本來我也只打算幹一個月,十月份課程少,社團也沒什麼活動,我就像趁機鍛煉鍛煉自己。」
她可不敢跟傅時寒提關於錢的事兒,更不能說要為他下個月的生日做準備,只能一口咬定了是要鍛煉自己。
「每週上四天的班,工作時間是在飯點,不會影響學習的。」
她偷偷觀察他的臉色,見他眉心稍展,悶不吭聲的樣子,霍煙知道這就算是默許了,正要鬆一口氣,卻聽身邊男人冷聲問道:「累不累?」
霍煙趕緊擰著眉頭裝可憐:「累死了,胳膊肘都快要抬不起來了。」
傅時寒冷冷說:「自討苦吃。」
哎,她就是自討苦吃,不知道是為了誰呢,沒心沒肺。
霍煙默默地在心裡吐槽,等這傢伙生日那天,她可要讓他為今天的幸災樂禍感到羞愧!
霍煙腦子裡正yy著要怎麼讓這男人無地自容的時候,傅時寒卻握住了她的手腕。
「哎?」
他牽著她,朝著小花園走去。
小花園有橫椅石凳,他按著她坐在椅子上,然後按住她的大臂,輕輕地按摩起來。
霍煙愣愣地望著他。
他還冷著一張冰山臉,目光從始至終沒有與她對視,而是望著她的胳膊肘,力道適中地拿捏著。
眉目如畫,明眸動人,緊抿的鋒利薄唇讓人有抑制不住想要吻上去的衝動。
這顏值,不混娛樂圈簡直可惜,網絡上諸多流量小鮮肉與他相比,恐怕都會黯然失色。
從小時候見他的第一面,她便被他的英俊容貌給窒息了好久。霍煙自覺,自己的眼光格外客觀公正,因為他是姐姐的「未婚夫」,所以她絕對不會戴著有色眼鏡去看他,不存在「情人眼裡出西施」的可能性。
傅時寒,是真的美啊!
「嗷。」
傅時寒下了狠手,用力捏了她一下,霍煙本能地往後縮了縮手臂:「幹嘛?」
「看夠了?」傅時寒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
邪得很。
「誰在看你。」霍煙咕噥說:「哎哎,你輕一點。」
傅時寒放輕了力道,替她揉捏著酸疼的臂膀,骨節分明的一雙手白得跟蔥玉似的,尤其手指分外頎長,好看至極。
這男人渾身上下,完美得無可指摘和挑剔。
霍煙是真的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又偷看他第二眼,被他目光撞上,她便立刻移開,假裝看別的。
傅時寒鼻息間發出一聲悶哼:「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什麼佳人做賊的。」霍煙理直氣壯:「聽不懂!」
傅時寒揪著她的胳膊將他拉近,兩個人面面相貼,鼻尖都要碰到一塊兒了。
霍煙猛然瞪大眼睛,呼吸急促,心跳不可抑止地砰砰砰狂跳起來。
他英俊的五官模糊了又清晰,近在咫尺,濃密而纖長的睫毛幾乎要與她相觸,她甚至能感受到他體表的溫度。
「若喜歡看我,就正大光明的看。」
他嘴角微揚,一雙桃花眼灼灼動人,霍煙白皙的臉頰「刷」的一下子變得通紅,掙扎著站起來,轉身跑掉了。
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傅時寒還沒忘出言提醒:「慢點兒,別摔了。」
話音剛落,某人身形就踉蹌了一下子,穩住之後,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傅時寒站在槐樹之下,展眉微笑,清雋動人。
最近學校的女生們敏銳發現,傅時寒每天中午露面的陣地從二食堂轉到了三食堂,於是連帶著一波走,原本生意興隆的二食堂一下子門庭冷落,而三食堂漸漸開始熱鬧起來。
而人流的增加,也加大了員工們的工作量。
所以許明意最近總是擰著眉毛,話語更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思索宇宙真理。
下課之後,許明意拉住傅時寒,臉色難看:「老四,跪求雨露均沾,每個食堂都臨幸一遍,別總惦記著我們三食堂,貧僧這胳膊肘最近都酸得快抬不起來了。」
傅時寒拿著書,面無表情走出教室:「朕精力有限」
許明意追上傅時寒:「我幫你看著妹子,你就這樣回報我的。」
「我自己會看著,不勞你這假和尚費心了。」傅時寒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用手裡的書敲了敲許明意的腦袋:「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邊上沈遇然看著許明意吃癟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我們一貫萬事妥當的許二爺,也有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那一天。」
許明意活動著自己酸疼的手臂,憤憤離開:「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人賤有天收,貧僧馬上讓他哭著來求我。」
食堂打飯窗口,霍煙正一盤接著一盤地為同學們盛菜,專心致志的模樣讓邊上的阿姨都不禁嘖嘖讚歎。
「霍煙,你學得真快,一般人至少得半個月,才能掌握份量一勺妥帖,你這才來幾天啊,居然比老師傅還熟練。」
霍煙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哪裡,我還差得遠。」
阿姨露出慈愛的微笑:「你也甭謙虛,我在食堂工作這些年,帶過不少兼職的學生,大多不是嫌髒就是嫌累,你是最沉得下性子的一個,就連這看似簡單打飯,你都肯花心思去學,去琢磨,阿姨看得出來,你將來肯定有大出息。」
霍煙受寵若驚,更加不好意思,她很少受到別人的誇獎,大多數親戚包括父母,都只會在誇獎霍思暖的時候,連帶誇一誇霍煙,說她老實本分懂規矩。
食堂阿姨這樣的讚賞,聽得霍煙心裡美滋滋的,不過像她這樣笨笨的女孩,能有什麼大出息呢,真正有本事的應該是姐姐那樣的人吧。
許明意換了工作服,走到他隔壁的窗口,一直欲言又止,似乎有話要講。
「小和尚吞吞吐吐的到底想說什麼?」霍煙都察覺到了他的異樣,這可不像是平時悶不吭聲靜心參禪的許明意。
「有件事我得告訴你。」許明意神秘兮兮地望向她:「就之前那五百塊錢,其實不是貧僧撿的……」
霍煙一邊打菜,一邊好奇地問:「那是誰撿的?」
「對啊,那是誰撿的?」
窗口邊,一個低醇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傳來,嚇得許明意手裡的鐵勺抖了抖。
只見傅時寒將自己的盤子遞到霍煙的窗口,眼角微勾,似笑非笑望向許明意:「同學,怎麼不說話了。」
許明意一個哆嗦之後,重新鎮靜下來,面不改色地說道:「是我同學撿到,說今天老天開眼咱們見者有份,於是我嚴肅地批評了他,告訴他拾金不昧是大學生的優良品格,我們要做對社會有用的人,他終於被我感化,落下了悔恨的眼淚,終於決定交出錢財,重新做人!」
他以二倍語速說完這一切的同時,狠狠瞪了傅時寒一眼。
霍煙目瞪口呆地看著許明意,這個平時少言寡語惜字如金的老和尚,竟然一口氣說了這麼一大堆……屁話。
傅時寒抽回目光,懶得理他,只將盤子遞給霍煙,柔聲道:「丫頭,我餓了。」
於是霍煙給傅時寒打了滿滿一大勺的蒜苔牛肉,還偷摸給他加了兩個雞腿。
盤子遞出去的時候,隔著蒸騰霧氣的窗玻璃,她還沒忘衝他清甜一笑,甩了個你知我知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