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勞頓, 休養一晚, 次日清晨一群群貴公子們都三三兩兩聚在一塊,打馬射箭滿山跑,不用念書,不用被規矩拘著, 如此肆意張揚的生活真真是瀟灑極了。
年輕公子哥們早早就上了山, 姑娘們難得能出趟遠門, 也一個個早起梳妝打扮,與閨蜜們穿著薄如蟬翼的春裙,成群結隊在山裡踏青,時不時與公子哥們遇上。
「秦姐姐, 那邊在賽馬,聽說今年闖出匹黑馬, 直逼刑部尚書家的楚公子, 咱們快去看看。」
不知誰家的姑娘站在山坡上吆喝一聲,聽到的姑娘們紛紛想去看看,要知道楚公子可是年年賽馬奪魁, 遙遙領先的馬神呢。馬速能直逼楚公子的,這四五年間可是沒見過。
楚榴花聽見了, 滿臉的驚奇:「誰呀, 居然能比肩我大哥?」
楚榴花正與林姝、林凰在山坡上猫腰摘野花呢,立馬花也不摘了,拉起林姝和林凰就要去凑熱鬧,不管怎的, 大哥遇到了對手,她這個做妹妹的都該去助陣啊。
林姝早就不想待在這摘野花了,今日的目標是做點什麽抹黑哥哥心中的白月光,眼下白月光尋了一圈沒看到,哥哥也不見踪影,林姝早就想換個地兒了,聽說那頭在賽馬,立馬拉著林凰就要去,說不定陳如月正泡在那堆男兒裡呢。
林凰倒是不太想去人多的地方凑熱鬧,但是楚榴花大哥遇上勁敵,去助威似乎就成了義務,只得去。
可林姝、林凰和楚榴花到達賽馬場外,怎麽都沒想到,那匹黑馬居然是熱得滿頭大汗的林展?
「居然是林大哥?」楚榴花比林姝、林凰還激動,伸出胳膊指著賽道上的林展跳著脚哇哇叫個不停,隨後的呐喊助威,叫的也都是林大哥,完全忘了她原本過來是要給她自家哥哥助威的。
林姝:……
怎麽得了,楚榴花的深情厚誼,自家瞎了眼的大哥怕是要傷了她了。
林凰則看得一頭霧水,楚榴花不給楚大哥助陣,却頻頻叫著自家大哥的名字助威?
「榴花,你這胳膊肘往外拐得有些厲害啊?」二輪比試完畢,楚大哥稍稍領先半個馬頭,與林展有說有笑地來到楚榴花跟前,打趣自家妹子道。
楚榴花拍拍自己胳膊肘,朝楚大哥和林展大方笑道:
「林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得拐向他了,要不然豈非忘恩負義?」
楚榴花大嗓門,到哪都不收斂,囔得周遭的姑娘和公子全都一個個轉頭望過來。
楚榴花絲毫沒覺得有什麽,臉上依舊笑靨如花,大大方方站在原地。楚大哥臉皮沒自家妹子厚,微微有些臉紅,但是他很清楚自家妹子對林展的心意,是以死撑著沒逃走。
你想哪,楚大哥若是丟下榴花逃走了,林展勢必會跟著他一塊走,那他的榴花妹子上哪去與「夢中情郎」互動?
林展本來就是個神經大條的,向來又知道楚榴花大大咧咧,沒個姑娘樣,再加上他心底裝滿了陳如月,竟是絲毫沒察覺出楚榴花對他的不同。
林展「哈哈」笑話楚大哥兩聲,說他跟他一樣,都被自家妹子嫌弃。
林姝:……
是挺嫌弃這個傻大哥的。
林凰看了楚榴花好幾眼,總算有點明白這姑娘對自家大哥有意思,再見大哥一副不解風情的樣子,林凰心頭略微有點可惜。
休息了大概半刻鐘,最後一輪賽馬開始了,林展和楚大哥再次回到賽場去。
楚榴花站在賽場外一個勁給林展助威:「林大哥威武,衝衝衝!超過楚世陽!」
楚世陽是她哥。
楚榴花不給她哥哥助威,專給林展助威,惹得不少姑娘私下裡指指點點,頻頻對楚榴花癟嘴。
林姝知道她們的意思,不過是嘲諷楚榴花絲毫不矜持,但林姝就欣賞楚榴花的坦蕩,喜歡一個人就豪放地展示出來,無論最後結果如何,至少曾經努力過,不後悔,不是嗎。
可惜,楚榴花的熱情洋溢,林展感受是感受到了,却只當做多了個好妹妹助威,絲毫沒往男女上頭想。哪怕楚榴花丟下親哥哥不助威,光給他呐喊,林展也只猜測八成是昨天她哥得罪她了,所以今日楚榴花故意不給親哥哥助陣,氣親哥哥罷了。
畢竟這種事兒,他的小姝姝就幹過。
呃,虧得林姝不知道林展在想啥,要不,非得抓住他那顆大腦袋,狠狠捶上三四下,再駡一句「瞎發散的蠢哥哥」不可。
林展是去年才回京的,還是第一次在皇家馬場上露臉,他的好身手一經露面,立馬震驚了全場以及圍觀的姑娘。
一向奪冠的楚世陽,居然在最後一局被林展反超半個馬身子,要知道楚世陽就在去年還被隆正帝誇贊過「大召第一馬背人」呢。這稱號才一年,就要換主人了?
林展奪魁的消息傳到隆正帝那,隆正帝眯著眼很是回憶一番林展是誰,待知道是林國公府的嫡長孫時,隆正帝笑著誇贊林國公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哦不,虎祖父無犬孫。
沒多久,隆正帝的誇贊就傳了出去,林展一時大出風頭。
林展騎在馬背上,來回搜尋姑娘堆裡,很快心頭的喜悅降了幾分,他今日表現這般出色,他的陳姑娘却一直沒出現,都沒看他半眼。
很是失落。
「林大哥,你怎麽了?」楚榴花一直盯著林展看,他的神情變化,她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
「沒什麽,就是你哥太强了,我體力消耗有點大,現在口渴難受。」林展隨意編了個謊,拍拍馬鞍上那個癟了沒水的空水袋。
沒想到,楚榴花解下那個空水袋就跑走了,半盞茶不到,她提著水袋再回來時,水袋已鼓鼓囊囊裝滿了水,一把交到林展手上。
林展很是懵逼,他壓根不渴。
「喝啊!」楚榴花一臉的笑,「這是山泉水,甜著呢,比京城的好喝。」
林展其實已經灌了一袋水了,要不那水袋也不會空。眼下壓根就喝不進,但看著楚榴花一臉期待的樣子,林展竟不忍心她失望,咕嚕咕嚕又灌了半袋子。
撑得肚子圓鼓鼓的。
林姝眼瞅著自家傻哥哥的肚子鼓了上來,偷偷站在一旁笑。
讓林姝說,楚榴花當她大嫂挺好的,性子也與大哥很配,都是大大咧咧沒心機那種,還都會武功,日後成了親也不怕沒共同語言。而且,自家姐妹兄弟幾個一向相處融洽,再加楚榴花這樣能鬧的進來,只會一家子越來越其樂融融。
而陳如月,那種擅長窩裡鬥的姑娘,真要嫁給了哥哥,還指不定怎麽挑撥一家子關係呢,畢竟林姝和姐姐都擺明瞭不大喜歡陳如月的。
想起陳如月,林姝突然感到詫异,今日一個上午都沒看到陳如月的身影呢。那姑娘不是想勾搭自家哥哥麽,怎麽可能會放過今日這種男男女女混合在一起好搭話的機會?
後來打聽出來,說是陳如月坐了太久的馬車,夜裡又沒蓋好被子著了凉,一時頭疼腦熱直到晌午還起不來床。
聽到這個消息,林姝沒多想,只當是上蒼都看不過眼了,故意懲罰陳如月生病,好讓她少接觸自家哥哥呢。
太子蕭立行聽說林展大出風頭,還被父皇一番贊揚,心頭頓時一陣難受。
「怎的孤討厭誰,父皇就偏偏要贊賞誰?」蕭立行一脚踹了跟前的玫瑰椅,站在廳堂裡大吼。
選秀一事,蕭立行可是看明白了父皇的偏心,更是看明白了他不受父皇待見的事實,這些年埋藏在心底的怨恨,一下子爆發出來,想收斂都收斂不住。
怒吼咆哮,揣椅子翻桌子,發泄個够。
貼身太監阿祿趕忙撤掉外頭的婢女和太監,生怕太子再怒吼出別的大逆不道的話被傳出去,白白惹禍上身。
「太子殿下,那林公子不過是馬上奪魁,奔跑速度快而已,拿了第一也不過如此。」
太監阿祿知道太子看誰不順眼,就要毀掉誰的性子,當下就出了個主意:
「奴才聽聞林公子最是好大喜功,奪下賽馬場上的第一,鐵定還想在後日的重頭戲狩獵比賽上拿下好成績,咱們不如給他送上一頭餓得發狂的棕熊……」
皇家獵場,一般來說,爲了保證皇親國戚及諸位大臣及公子的安全,投放獵物一般隻選小白兔、山鶏、長勁鹿等溫馴的小動物,虎狼、熊、豹子等攻擊力强的野獸一般不敢投放,就是要投放,也是事先經過特殊處理,還有武藝高强的護衛專門看守它們,上位者要獵殺它們時,那些高强的護衛會在一旁打配合,如此才行。
此次狩獵幷沒有投放大型猛獸,林展自恃武藝高强,弓箭拿手,壓根沒將那些溫馴的小獵物當回事,整個人不用想都知道會處於放鬆狀態,這時從大樹後頭突然衝出一頭餓極了的棕熊……呵呵,後果不用想都知道。
太子蕭立行聽了阿祿的建議,眼前頓時浮現林展鮮血淋漓,被猛獸扒開胸膛慘不忍睹的屍體,還有林姝哭到斷氣的情景。
「呵,活該!」太子蕭立行狠狠吐出一口唾沫,立馬吩咐阿祿趕緊去辦,還一再叮囑,得找棕熊裡最凶猛無敵的王。
阿祿領命下去,立馬去搜尋棕熊。
蕭立行光靠腦補林展和林姝怎麽怎麽慘,還不過癮,驀地又惦念上陳如月了,那姑娘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渾身上下光潔如玉,手感極好,昨夜很讓他滿意。因爲林展而騰起的怒火,還未徹底消下去,自然得由他心上人負責滅火。
打聽到今日陳如月臥床不起,都沒去外頭走動,蕭立行笑道,陳如月倒是個貼心的,若她跑到外頭去玩了,還得累他派人去尋回來。她自個待在房裡不出門,可是省事多了。
這日下午,陳家姐妹都去外頭踏青、賞花,與別家姑娘聚在一塊說說笑笑時,陳如月再次躺在床上承歡,邊哭邊求饒,又伺候了太子半個多時辰。
待太子翻身下榻時,陳如月兩條腿酸得直打顫。
「你也太不中用了,孤還沒盡興呢,你就嗓子都叫啞了。」蕭立行嘴上這般說,心底却直誇陳如月伺候得舒坦,一身嫩肉將他渾身的燥火都解了。
陳如月眼皮紅腫,咬唇直哭。
她昨日還是黃花大閨女,到了現在,已經被男人糟蹋過兩次,連門都不敢出了。
蕭立行一副疼極了她的模樣,邊穿褲子,邊坐在床沿笑道:「怕什麽,這事兒你知我知,又沒有旁人知曉。只要你日日伺候得孤爽了,孤替你保密就是,保管林展那小子一輩子蒙在鼓裡,對你照娶不誤。」
聽到這話,陳如月先是一楞,隨後明白了點什麽,眼泪不再掉落。
這夜,蕭立行再來她房裡,陳如月忍著初爲人婦的不適,將太子伺候得很爽,事後還主動跪在榻邊給太子擦洗,穿褲子。
其實,那番話不過是騙人的鬼話,都找來棕熊要取林展性命了,林展哪裡還有命被「一輩子蒙在鼓裡,對陳如月照娶不誤」?
蕭立行嘴上這般說,不過是哄騙陳如月更心甘情願伺候他,讓他多爽幾次罷了。
待林展被棕熊撕裂,只剩最後一口氣時,他更能好好在林展耳邊描繪,與陳如月滾床單的滋味如何似神仙,告述林展陳如月就是個□□,狩獵前還特意脫了衣裳往他身下鑽呢。
狩獵前一日,用罷晚膳,楚榴花閒不住地跑去林姝的院子找她。
「姝姝,明日的狩獵你要去嗎?」一進門,楚榴花就大嗓門地囔囔開了。
林姝正被晋王逼著寫第二封情書呢,太過入神,都沒聽到楚榴花進來的脚步聲,陡然聽到她的大嗓門,嚇得一個手抖。
呃,一大坨墨水掉落紙上。
楚榴花看到了,忙小跑過去彎腰道:「呀,都怪我嚇著你了。」
生怕被楚榴花看到上頭寫了啥,林姝慌忙將信紙揉成團,死死攥在手心裡,小臉飛紅。
楚榴花先是一楞,隨後立馬想到什麽,凑近林姝耳邊小聲道:「你在給晋王寫情書呢?」
說是小聲,可楚榴花那大嗓門就是小下來也是別人的大聲。
響徹一室。
林姝的耳根都燒紅了,忙道:「你小聲點。」
「給自己未婚夫寫情書,害臊什麽?」楚榴花打趣道,突然想起什麽,纏住林姝道,「好啦,好啦,我不看你寫的……你教我寫一封情書好不好?」
林姝:……
寫情書,哪有讓人教的?
却見楚榴花拍著胸脯道:「我大哥說,女追男隔層紗,好追得很,讓我趁著這次春獵多見林大哥幾面,好好努一把力,爭取讓林大哥也喜歡我!」
看著楚榴花豪情萬丈,要爲了自家哥哥努力的樣子,林姝心裡苦,真怕自家傻哥哥辜負了一腔熱情的楚榴花。
在楚榴花的軟磨硬泡下,林姝還真教楚榴花寫下一封情書,楚榴花折叠好,滿意地收進懷裡,對林姝笑道:「趕明兒,我就向林大哥表白去。」
林姝:……
像榴花這樣一丁點也不害臊,什麽都擺在明面的姑娘,著實不多見。
即將走出門,楚榴花又返回來笑道:「姝姝,明兒的狩獵,你也要參加哦,你得陪著我!沒有你,我怕自己會膽怯。」
一個膽怯,沒將情書送出去,就不美了。
林姝:……
怎麽看怎麽不覺得榴花是會膽怯的人。
楚榴花自然不膽怯,她就是捨不得丟下林姝,自己跑去享受。就尋了個藉口,要帶上林姝也去領略一番狩獵風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