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上書要求選秀, 林姝氣得午膳沒吃,歪在臨窗美人榻上難受得緊。
還是王妃時, 林姝是信任蕭立策不會納妾的, 畢竟依著男人迷戀自己的程度, 耍耍手段籠絡住他一輩子不是問題。可眼下情况變了,男人當皇帝了, 那些朝堂上的心機分子, 誰不想往權勢高處再爬爬?
如何爬得最快?
當然是送女兒入宮, 一躍成爲皇上「岳丈」來得快。
一旦女兒獲寵, 一家子鶏犬升天,被皇帝提拔兩下,一家子官位越級升遷,瞬間在朝堂上抖擻。走運的,還能獲得個世襲罔替的爵位呢, 子孫後代全部造福到了。
如今蕭立策登基半年,後宮只有林姝一個皇后,多少貴妃、妃、嬪位等著他們的閨女啊, 還不得卯足了勁要求皇上大選秀女?
有前朝一堆大臣慫恿、鼓勵,鬼知道好色的臭男人會不會順勢下坡, 答應選秀, 給自己來幾個新鮮美女暖床?
貌美的女人,誰會嫌多呢?
林姝越想越憋得慌,望向窗外的桃花樹,都能幻想出一堆嬌滴滴的小美人圍著蕭立策大跳脫衣舞, 等君來採的畫面。
正在這時,去前頭打探消息的寶鴨還沒回來,太皇太后宮裡的錢嬤嬤倒是提著一小籃櫻桃來了。
「給皇后娘娘請安,今兒個太皇太后娘家人進宮來請安,送了一筐自家種的櫻桃,酸酸甜甜的可爽口了。」錢嬤嬤笑容滿臉,跟討好林姝似的,「太皇太后第一時間就想起皇后娘娘來了,讓奴婢給送來。」
林姝心裡頭煩著,沒功夫分給太皇太后宮裡的人,隨意給個笑容接下櫻桃,就要打發人走。
錢嬤嬤哪裡肯這般就走?
只見錢嬤嬤摸了把竹籃裡紅亮亮的櫻桃,笑道:「皇后娘娘,就在方才萬歲爺答應了朝臣大選秀女,充盈後宮……」
林姝聽到這話,整個人都不大對勁了,選秀這般大的事都不跟她商量一下,蕭立策就直接答應了?
簡直如遭雷擊。
擊得林姝身子發麻。
林姝一刹那的反應,錢嬤嬤看在眼底,越發笑得燦爛了:
「皇后娘娘,是這樣的,咱們太皇太后娘家有幾個體態嬌美的侄孫女,這櫻桃呀就是她們幾個的小手摘的,依著太皇太后的意思,至少得挑一個進來伺候萬歲爺,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林姝被雷擊之後,好一瞬都沒回過神來,待終於回過神來,只聽見錢嬤嬤的「侄孫女」「肥水不流外人田」幾個字,心下更是堵得厲害,但還是端莊笑著,拿出皇后該有的大度來,笑著送走了錢嬤嬤。
錢嬤嬤一走,林姝立馬紅了眼眶。
「寶鴨,皇上他……真的答應選秀了?」一刻鐘後,寶鴨從前頭探聽消息急匆匆回來,林姝坐在窗下,背朝她問道。
寶鴨咬住嘴唇,委屈萬分地「嗯」了聲:「回皇后娘娘,起初皇上沒應,可……那些臣子太頑固了……」
林姝點點頭,再不說話了。
若說之前還只是忐忑不安,眼下就是心酸難過,突然對什麽都不期待了。
現在才登基半年而已,就管不住下半身要睡美人了,日後再過個十年八年,待自己人老珠黃了,怕是連後位都要讓給小美人了。
林姝默默坐在窗口,望著外頭粉嫩嫩的桃花,很久後,嘆息一聲。
蕭立策在承德殿忙活了一上午和一下午,待忙活完手頭的事,已是夕陽西下。
「皇上,茶。」承德殿大宮女雪霧端上來一盞茶,皇上忙著政務,都一下午沒喝茶了。
蕭立策剛端過來想喝,立馬又想到什麽,推了回去,站起身理兩下衣袖,抬脚就往外走。
小宮女見了,一臉的好奇:「雪霧姐姐,皇上不口渴嗎?」
都一下午沒喝了。
雪霧却是放下手中茶盞,笑道:「這麽久沒喝,怎能不渴。」
小宮女不懂了,既然渴了,那爲何不喝?
雪霧沒再答話,只是笑著快走幾步跟上皇帝,一衆奴才奴婢誰都沒問要去哪,蕭立策一坐上步攆,太監們自動往林姝的中宮去。
剛下步攆,蕭立策大步就朝林姝的寢宮走去,知道小嬌妻沒像往日般站在宮殿門口迎接自己,八成是吃醋生氣了。那個小媳婦,一生氣就像隻懶猫似的蜷縮在榻上再不肯起的。
「姝姝,朕口渴了。」蕭立策一踏進內殿,就看到林姝果然側躺長榻上,面朝窗外,笑道,「姝姝,朕口渴了,去泡杯茶來。」
只想喝媳婦親手泡的茶。
林姝沒動,宛若沒聽到男人的話。
蕭立策三兩步坐上長榻,修長的手指點點她後背:「爲夫口渴了,要喝茶。」
若是往常,她不理他,他手指戳她兩下,她必定轉過身來瞪他。
今日……竟跟個木頭似的,完全沒反應。
蕭立策心下好笑,這女人啊,什麽時候都沒安全感,得了,他哄就是。脫掉靴子上榻,上半身繞到林姝前頭去看她的臉,結果看得他嬉皮笑臉的臉立馬待了。
他媳婦在哭啊。
泪珠子一串串下,迎枕都濕了。
蕭立策想過媳婦會鬧情緒,會耍性子,却著實沒料到她會一聲質問都沒有,就哭紅了雙眼。
「姝姝,你不哭,你聽我說……」蕭立策摟著她想解釋。
林姝却像個木頭似的任由他摟著,一個眼神不給他,也不開口接話,只是雙眼無神地盯著窗外的桃花。
眼神渙散,蕭立策從沒見過這樣的她,宛若生無可戀。
蕭立策莫名有些慌,一慌,話都不知道咋說了,隻盯著她蒼白的小臉。
突然吻過去。
也不知蕭立策從哪學來的,言語刺激不動小嬌妻,就動作上。
輕吻一下沒感覺,就狠力咬,使命親。
林姝果然身子一震,有了反應。可下一刻厭惡地推開他,不讓他觸碰她的唇:
「不是要選秀了嗎?那麽多美女還不够你睡?來找我這個人老珠黃,生過孩子的做什麽?」
見她發火了,蕭立策反倒鬆了口氣,夫妻倆個吵吵架沒什麽,床頭打架床尾和,不搭不理冷暴力才是最該害怕的。
蕭立策不管她的推搡,强行摟住她笑:「美女不是還沒進宮麽。」
林姝氣得一噎,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呵,那批秀女還在娘家被窩裡睡著,可宮裡三千佳麗,隨處都是秀色可餐的宮女,你要睡,還愁沒人陪你睡?」
蕭立策拍拍腦袋:「對哦,那我就吼一嗓子。」
林姝沒聽明白男人在說啥。
只見蕭立策沒臉沒皮地高聲吼起來:「大美女在哪,快來給朕睡!朕要睡美人,快來啊!」
「你們快來給朕睡!」
林姝簡直氣到沒脾氣,這男人……太不要臉了!
蕭立策高喊了五六次,一聲比一聲大,內殿的門都沒人推開,窗外也沒有跑來爬床的宮女,蕭立策雙手一攤:「看吧,她們不來。」
「她們都知道,我隻愛睡你一個,就是凑到我跟前來也沒用,她們也不敢凑。」
男人說話,越說越噁心,林姝鼻子一「哼」:「裝什麽深情。」
都是要選秀的狗男人了。
蕭立策去拉林姝小手,林姝打掉不讓。
蕭立策乾脆去摸她脚裸,死死拽住,再往褲腿裡探:「姝姝,你就這麽信不過你夫君?一聲選秀就嚇得你六神無主,以爲爲夫要去鑽別人被窩了?」
「你怎能這般不信任我呢?」
「我又不是今日才一朝富貴,從前是泥腿子,睡不起美人。我打小就是父皇最寵愛的皇子,真要是愛睡美人,還輪得到等你長大?什麽樣的美人我搞不到?」
林姝被問得一噎,好像是哦,他打小就是天潢貴胄,什麽樣的美人睡不到。
「姝姝,不是我自吹,只要我願意,還是皇子那會,整個京城的美人,都是隨我採擷的。可是我守身如玉,只給了你。」
說到最後一句,蕭立策的語氣纏綿極了。
再加上他手上的動作,林姝很快紅了臉,但理智尚在,不會像曾經那般隨意被臭男人糊弄過去,小手拽住他大手,桎梏住道:
「既然你只想……要我一個,那還選秀做什麽?美人進了後宮,當擺設嗎?」
蕭立策笑道:「選進來,給你當梳頭宮女,隻伺候你一人,好不好。」
「呸,騙子!」一堆後妃進宮,他能忍住不碰?
何况,那些後妃也不是死的,就算他真當她們是擺設,她們也能想盡一切辦法爬龍床啊,這男女之間,衣裳一扯,就能成事,清醒時他不寵幸,給他來點媚藥不就寵幸了。
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爲了爬床,女人什麽法子想不出來。
林姝斜睨男人一眼,感覺男人就是好話糊弄她,真要爲她守身如玉,就來實打實的,別選秀啊。
蕭立策一看她骨碌碌轉的眼睛,就知道她在想啥,和盤托出道:「姝姝,如今我是帝王,不再是曾經的王爺,是帝王呢,就逃不過選秀,哪怕我不願意選,做做樣子,也是得做的。」
「呸!」說來說去,還是要選秀,選美人入宮,林姝一脚踹開他摸上來的爪子,「滾,摸別人去!本姑娘不伺候!」
蕭立策臉皮賊厚,被踹開,再次摸上來,還一把將林姝壓在了長榻內側,動彈不得,笑道:
「好啦,不逗你了。爲夫實話告訴你,選秀是要選的,不僅要選,還要最大範圍地選,大江南北都會進貢美女來。」
「不如此大搞一次,不足以堵住那些朝臣的嘴,只有耗費巨大人力物力選過一次,却最後慘敗收場,那批老頑固才能以後都閉嘴,再不提選秀的事。」
林姝被壓趴在榻上,她對蕭立策的脾性早摸熟了,男人敢對她動手動脚,鐵定是要說的話保證她不會生氣,是以耐著性子聽,待聽到「慘敗收場」四個字,滿心疑惑,忍不住反過頭來問:
「這,一旦選秀,就跟離弦的箭一樣,不得不發,如何慘敗收場?」
林姝邊問,腦子裡邊有了想法,這個臭男人不會是到了最後關頭,要她這個皇后來唱黑臉,將美人以各種各樣的名義全刷下去?甚至弄傷幾個美人?
然後,她善妒的名聲就遠播天下,臭男人再在朝堂上坦誠個「懼內」?
如此,倒也算是個法子。
只是,她在史册上的名聲怕是會很不好聽。
算了,算了,不好聽就不好聽,反正那時都死了,再難聽也聽不到了。總比活著被人搶了相公强!
蕭立策知道這小媳婦又想歪了。
不過不重要,他被不乖的她撩撥得渾身發癢,「美人」來「美人」去,說了半天却還沒吃到嘴裡,暫時癢癢得不行,再重要的話都能往後擱,先吃了身下的小嬌妻再說。
「唔,蕭立策,天還沒黑,別鬧……」
窗戶還大開著,隨便來個宮女經過,都能看見裡頭風光,林姝不願意配合。
「這樣才刺激。」蕭立策不管不顧。
外頭守門的宮女,早就聽慣了裡頭的聲音,才聽了個開頭,就趕忙全都站到院子中央去,實在是離房門太近了,她們羞臊得慌。
「不要……」
「策哥哥……」
可惜,她們站得再遠,裡頭動靜那般大,還是能隱隱聽個大概,一個個的都想塞帕子堵住耳朵。
忽的,仙仙公主的奶娘找了來,一臉焦急道:「寶鴨姑娘,可有看到小公主?方才一不留神,她就不見了。」
寶鴨立馬急了:「在哪不見的?」
奶娘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溜到了後院去。」
奶娘要繞去後院找,寶鴨突然想到什麽,怎麽得了,寢殿後頭的窗戶還敞開著,要是讓仙仙公主看到什麽了不得的畫面……
這,寶鴨瞄一眼寢殿方向,想想都尷尬。
却不得不攔住沒眼力勁的奶娘,仙仙公主不小心瞄到了,雖說不好,可若放奶娘過去瞅到了啥,怕是項上人頭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