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過去就想掀開床幔, 撲上去。
但衝到床帳前, 孟恬猛的想起世家貴女多多少少都有潔癖, 他穿一身在外跑的外袍就竄上去,非得被林凰嫌弃不可。
當即止住脚步, 隔著床幔望著裡頭微微擺動的美人道:「凰凰, 你再等我一會兒, 我脫了外袍就來。」
裡頭的美人輕輕哼唧,藥效似乎已經開始起作用了。
那哼唧聲真好聽,竟比方才隔壁的叫聲還讓孟恬心癢難耐,心平靜氣地脫衣裳是絕對做不到了,抬起兩隻大手三兩下就撕掉自己外袍,連同月白色中衣一塊扯了, 拋在地上。
「哥哥我來了!」孟恬興奮地直叫。
自從萬福寺登山那日遇上林凰,好好疼她的美夢就已經空想了一個多月了。誰都理解不了, 他擁著別的姑娘再沒了激情, 一心只想要林凰,却得不到的撓心撓肺滋味。
比萬隻螞蟻啃心還難受。
期盼的日子越久,臨近得到就越激動。
孟恬光著膀子,隻著一條中褲,激動得去撩帷幔的手都在顫抖,抬起膝蓋就要往床幔裡的林凰撲。
「哥哥來了,不要怕,我的凰凰……」
哪成想,正興奮地剛要鑽進去腦袋, 孟恬突然「啊!」地慘叫一聲,整個人猛地朝後仰倒,斜飛出去老遠,最後後腦勺「砰」的一聲撞到墻上,才截停了,重重掉落地面。
「啊……」
「啊……」
地上的孟恬頓時一陣鬼哭狼嚎,那凄厲的呼痛聲,吼得嗓門都要叫破。
原本寂靜的湖邊客棧,頓時像炸了鍋,沸騰起來。歇在三層雅間的人紛紛好奇地探頭出來,最後聚攏了圍在出事的雅間門外。
客棧掌櫃也聽到了動靜,忙帶上幾個壯實的跑堂匆匆跑上三層,掌櫃的最怕出人命,再顧不得什麽**,命令夥計一脚踹開倒插上的雅間門,一衆人等紛紛涌進去。
迎頭就見到只穿了條中褲,光著膀子的孟恬,兩隻手齊齊捂住下頭,來來回回在地上疼得直打滾。
整張臉都劇痛到扭曲變形,眼睛、鼻子和嘴徹底擰巴起來。
哪裡還有曾經儒雅的書生俊俏模樣?
原來,孟恬剛要撩起床幔鑽進去,裡頭突然一隻大脚猛踹過來,直擊他關乎子孫後代的關鍵部位。
那個猛踹,那個力道!
絕對是習武高手用上全力後的結果。
打滾在地的孟恬,痛得哭爹喊娘,嗓子喊啞,慘叫連連。
「這是怎麽了?」慌得掌櫃的連忙奔過去要攙扶起孟恬,「孟公子,您怎麽了?您這是怎麽了?」
堂堂洛城知州家的公子,在他的客棧出了事,掌櫃的是驚嚇得渾身冒冷汗。
「我的子孫後代,快救救它,快救救它!」平日的孟恬還是很講究的,哪怕內裡再色,表面都展現出一副翩翩佳公子,毫不眷戀美色的書生樣子,更不可能一開口就提關乎子孫後代的那東西了。
可今日孟恬痛得什麽都顧不上了,一開口就是要救它。
「好,好,快去請郎中,快去請郎中,快去請郎中!」掌櫃的一叠聲地催促夥計。
催促完了,掌櫃的又連聲追問孟恬,問他到底出了何事?
「就是,孟恬,到底怎麽回事?誰將你害成這樣的?」恰有幾個岳麓書院的同窗也來游湖,也歇在這間客棧,紛紛過來看熱鬧,蹲在孟恬身邊詢問。
興許是那股子劇烈的痛勁有些過去了,又或許是孟恬愛面子,見到熟人後,開始忍著痛不再拼命叫喚,忍著忍著,還真逐漸平靜了下來。
但孟恬依舊死死咬緊牙關,除了一個勁催促郎中外,多餘的話一句不說。
實在是孟恬知道,今日的事不光彩,往外透露的信息越少,對他越好。若是讓外人,尤其是同窗知道他準備算計林國公府的貴女,無論他日後娶不娶得到林凰,他這些年來努力經營的好名聲,都將毀於一旦。
尤其麓山書院裡的名聲要緊,先生們對他的印象,直接關乎日後的推薦,關乎他的仕途。
是以,無論同窗和周遭圍觀的人怎麽詢問,孟恬都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可,就在孟恬忍得辛苦極了時,不知是誰陡然叫了一聲:「咦,床榻上有人!」
一時,所有人的目光紛紛望向床榻。
孟恬急得不行,只盼著林凰千萬別在此刻藥效發作……
「嗯……」
「啊……」
「嗯……」
可偏偏就在這時,衆人都在用雙眼看帷幔後隱隱綽綽的美女,一時停止了所有說話聲,雅間裡寂靜極了。原本能淹沒在說話聲後的女子嗯啊聲,逐漸凸顯出來。
又或是下的藥開始凸顯出效果了,床幔後的女子嗯啊聲漸次清晰起來,直至人人都聽得清楚極了。
「孟恬,床上的姑娘……你不會是……」
孟恬的一個秦姓同窗,平日看著與孟恬還算要好,但是每届學子只能往更高等學府推舉一個免考的,存在著利益競爭,秦姓同窗自然是想壞了孟恬的名譽,搶奪走那個唯一的名額,是以果斷惡性揣測道:
「……你不會是……對她用强,結果姑娘激烈反抗,踹了你一脚狠的?」
這便是指明孟恬意欲强.暴弱女子了。
衆人盯著孟恬捂住下面的姿勢看,這個推測很合理。紛紛露出一臉驚訝的神情,沒想到啊,看著衣冠楚楚的,竟是蹂.躪姑娘的禽獸。
孟恬心下一陣發急。
强.暴的罪名,他可是不敢認的,忙要開口辯解一二,偏偏下頭猛的又是一陣劇痛,孟恬關顧著倒吸冷氣去了,一時沒能開口辯解。
另一個與秦姓同窗要好的書生,平日最愛幹的便是模仿前幾朝的包青天,見帷幔後的姑娘發出種種不正常的聲音後,便進一步合理推測道:
「孟兄,我見那姑娘似乎不大對勁,你不會是對她下藥了?」
要不能叫得那般……讓人面紅耳熱?
「下藥後,再意欲用强?」同窗真真是一點薄面不給,盡情揭開真面目。
圍觀的人見有熱鬧可看,各個爭著搶著涌進雅間,竪起耳朵聽,生怕錯過貴公子的風流韵事。
孟恬則是怕得要死。
不行,不行,他意欲用强林凰的事,决不能就這般公開於衆,這對他的形象攻擊力太大。
用强,是多麽禽獸不如的行爲啊!
他怎能認?
眼下的孟恬太年輕,正是心高氣傲的時候,讓他忍住不解釋,他又做不到,非得當場挽回顔面才行。
短暫的思忖後,孟恬雙眼一亮,主意有了,立馬忍住下面的疼痛,吸著氣反駁道:「怎麽可能用强呢?」
「裡頭那個是我的相好,我倆早已私定終生。今日她非要玩個新花樣,就喝了點……神仙水,沒想到藥性太烈,她太過興奮,竟一脚踹我下了地……」
嘖嘖,孟恬這張嘴啊,一席話下來,竟是將所有過錯都推在了林凰身上。
是林凰太不安分,非要喝神仙水折騰新花樣,一切都不是他孟恬的錯。甚至,他還是受害者,是被迷了本性的林凰給一脚坑害了。
孟恬的這個解釋,讓他的同窗一時沒有證據反駁。不過無論反駁不反駁,都是醜事一樁!本著要將事情鬧大的想法,同窗們乾脆進一步逼問那姑娘是誰。
在場的婦人最是好奇,紛紛伸長脖頸朝床榻望去,可惜了,有床幔遮掩著,看不清楚裡頭姑娘的容貌,根本認不出是誰。越是不知道是誰,她們就越想知道到底是哪家不要臉的姑娘,出閣前勾搭上知州家的貴公子就算了,還想得出神仙水的法子來留住男人。
真真是不要臉到極致的!
到底是誰家姑娘呢?
一個個都盼著孟公子吐露出來,日後她們茶餘飯後就又有了新談資了,更重要的是,要告知自家親眷好友,千萬不能娶他們家的姑娘,誰知道是不是早成了破鞋,娶回家多虧!
一時,各個逼問那姑娘是誰。
孟恬開始盤算,該不該替林凰掩飾身份?若真的掩飾住了,今日他又還沒得到林凰的身子,會不會他與林凰就再沒有結合的可能了?還會與林國公府成爲冤家。
如此,還不如他供出林凰來,她名聲受損沒什麽大不了的,只要他不嫌弃她,成親後照樣可以恩恩愛愛過一生。更重要的是,如此一來,兩人就真的捆綁到了一起,林國公府就算不願意,也沒轍了。
兩番一思考,孟恬自然選前者。
當即裝出一副是被逼無奈才吐露的樣子道:「是林家姑娘。」
「誰?」大夥沒聽清。
孟恬這回清晰吐詞道:「林知府的長女,林國公府的大姑娘……」
「怎麽可能?」這回輪到同窗驚訝了,林國公府的大姑娘,那樣的名門閨秀會與孟恬在客棧做出這種苟且之事?
「信不信都是事實。」孟恬一口肯定道。
哪知,他的話音還未落,雅間門口突然出現一道水紅色大長裙的身影,靚麗奪目。
衆人當即就望了過去,半躺在地的孟恬也望了過去。
這一望,立馬待了……
怎的……怎的……怎的站在門口的是林凰?
孟恬瞪大了眼!
林凰不是被他妹妹和表姨一塊下藥,給迷倒了躺在床榻上嗎?怎的如今好端端地站在房門外?
更重要的是,林凰站在外頭,那床榻裡的那個中了藥的女子又是誰?
孟恬猛的有些發慌,別惹了誰家不能惹的姑娘。
却說,剛出現在雅間門口,俏生生立在那兒的水紅色大長裙姑娘,正是林凰。
眼下林凰還迷迷瞪瞪的,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她只記得孟璇和二嬸離開後,她的丫鬟突然肚子疼,也離開了。然後……然後徐乾突然從窗口跳了進來,不由分說,攬住她腰身就一塊跳出了窗子。
她追問怎麽了,徐乾也不答,只說後院裡盛開了大片蘭花。
等她面頰潮紅地賞了好久的花,與大丫鬟瓊枝匯合,再返回雅間時,竟看到一群人將房門口圍了個不透氣?
「怎麽了,這是?」林凰走進房門口,驚訝地看見孟恬竟然衣裳不整地坐在地上,忙正色問道,「孟公子,你怎的會出現在這?」
有認得林凰的婦人,當場爲林凰正名:「孟公子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還誣衊到林姑娘你頭上呢。」邊說邊向一旁雲裡霧裡的衆人道,「這位姑娘才是林知府家的貴女,品行端正得很,才不是那種……」說到這裡,婦人下巴直朝床榻那頭指,「才不是那種德行敗壞的人呢!」
說完,婦人又怒懟孟恬道:「也不知孟公子安了什麽心,竟敢胡亂攀咬咱們林大姑娘。」
林凰瞅瞅地上衣裳不整,隻虛虛披了件外袍的孟恬,再瞅瞅床帳裡躁動不安,扯著被子,似乎還在呻.吟的女子,陡然間有點明白了什麽。
孟恬和床幔裡那個女子……苟合?
然後栽贓到她頭上?
想讓她替那女子攬下污穢之名?
思及此,林凰面色冷下來,難得極其不悅地瞪了孟恬一眼:「請問孟公子,作何解釋?」
嘖嘖嘖,胡亂攀咬,竟被當事人當場拆穿謊言,這臉真是丟大發了。
孟恬一張臉青一陣白一陣,窘得不行。
圍觀群衆和麓山書院的同窗,紛紛看好戲地望向孟恬,自然,他們也不指望孟恬能說實話了,畢竟連這種能瞬間壞掉一個姑娘家名聲的腌臢事,都能隨便污蔑到一個國公府貴女頭上,可見孟恬實在人品堪憂。
誰知道他嘴裡吐出來的話有幾句是真,又有幾句是假。
但看熱鬧的人,說來也怪,越是知道對方不願意吐露真話,就越是想知道真相,想知道孟恬到底要包庇誰。
寧願得罪林知府和林國公府,也要保下的女子,想必身份很特殊?
可洛城裡,能讓孟公子捨下林國公府,也要保護的女子,能是誰呢?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來,疑雲重重。
越是這般,圍觀群衆越發不肯散去,更是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廊道裡都站滿了人。
「孟公子,你作何解釋?爲何胡亂攀咬本姑娘?本姑娘與你何愁何怨,要平白無故替裡頭的姑娘擔此污名?」林凰站在那,雙手端在腰前,簡簡單單的動作,却有著大家閨秀不容侵犯的氣勢。
端莊大氣。
林凰聲音不大,却訓得孟恬一顆心發顫。
事情發展成這樣,說謊精的孟恬突然不知該怎麽辦了,床榻上那姑娘是誰,他還真不知道。面對林凰的咄咄逼人,本就身體疼痛不堪的孟恬突然覺得很煩。
又不是他的錯,也不是他弄來的姑娘,逼問他做什麽?
他哪知道中途出了什麽錯?
一個激動,轉了下腰身,哎呀,要命,那處越發疼將起來。
痛得孟恬再次咬緊牙關。
林凰不是死軸的人,見孟恬怎麽都不肯開口,乾脆繞到床榻前,想直接撩開床帳去瞅。
但伸手前,林凰到底忍住心頭的不爽,清清楚楚向裡頭的姑娘表示歉意:「這位姑娘,本來你和孟公子願意怎樣,在哪私會,都是你們自己的事,可如今……我不過是出門一小會,你就和孟公子霸占了我的房間,在我的房裡做下這等事……這也算了,竟還差點栽贓嫁禍給我,這個恕我不能接受,必須要查個一清二楚。」
「若有冒犯之處,還請海涵。」
一字一句說完這些,林凰深呼吸一口,給大丫鬟瓊枝丟個臉色,瓊枝立馬上前撩開床帳,開了一條縫。
「啊!」瓊枝率先瞥見了,驚訝地張開嘴,一臉見鬼的表情。
林凰也忙探頭去看,也是震驚得不行。
正在這時,雅間外的樓梯突然一陣震天響,似乎有好多人衝上來的樣子,聽著竟像是敵軍進村的架勢,踩得木地板「嘎吱」「嘎吱」劇烈作響。
林凰一楞,忙掩上床帳。
兩三個瞬息後,只見有人喊打喊殺地衝了進來,圍觀群衆紛紛讓路。
「孟恬,你個混蛋!你給我滾出來!」爲首的姑娘,氣勢汹汹衝進來。
林凰見到那姑娘時,頓時一楞:「妹妹?」
來人正是林姝,帶了一隊武藝高强的護院,來與孟恬拼命。
可當林姝看到姐姐好端端地站在床榻前,而床榻裡還躺著另一個女子時,林姝懵了。
晋王那個混蛋,不是說姐姐中了藥,正躺在床榻上……被孟恬那什麽嗎?
激動得她,進了客棧,就喊打喊殺地衝進來,誓要與孟恬拼命。
怎的姐姐好端端的?
這讓林姝如何收場?
不對,晋王沒必要騙她。
林姝突然想起,晋王中途攔截她,對她說的話,幷沒直接說躺在床榻上的是姐姐,只是說躺在床榻上的那個女子對她來說很重要。
很重要?
今日與姐姐一塊出行的女子是……
林姝突然心中大喜,繞過姐姐直接奔到床榻前,抬起手就要撩開床幔。
「不可!」林凰大驚,正要阻止,可已經來不及了。
只聽「刷拉」一下,半邊床幔陡的撩開,裡頭的女子刷的一下,毫無遮掩地出現在衆人眼前。
只見女子中衣退下,身上系著的肚兜也被扯得褪下大半,這還不是重點,女子的臉蛋漲得通紅,正閉著眼睛一副痛苦的樣子,宛若身子極其想要什麽,却得不到的那種難受感。
在場的有不少成過親的婦人,一看就明白那女子是怎麽回事了,嘖嘖,中了藥,想男人而不得,憋得難受呢。
「呸,賤!」圍觀的婦人紛紛癟嘴。
「二嬸……」
林姝低下頭裝出一臉痛苦的樣子,衝到床頭大聲喊,「二嬸,對不起,侄女來遲了,竟讓您被孟恬那個畜生給侮辱了!」
林凰震驚極了,妹妹大庭廣衆之下胡說八道什麽呢?就算是真的,也得趕緊想法子掩飾不是?哪能這般大聲喊出來?
如此傳出去,二嬸與孟恬苟合,二嬸還怎麽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