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爲後4
「娘,我耳垂异樣若是傳了出去,他們會不會說我是妖怪啊?」
整個晚膳時分,林姝都僞裝出一臉焦躁的樣子,坐立不安的。
傅氏和林凰一個勁安慰道:「不會傳出去的,孟璇今日誤闖後院,與你平日待她親厚有關。但瞅她以往作風,幷不是個嘴上沒把門的,姝姝你就放心好了。」
傅氏這般說,是不願意將小姑娘往太壞了想。林凰則是心疼妹妹,什麽話能起到安慰作用,她就說什麽,至於孟璇,林凰想著晚飯後親自跑孟府一趟,囑咐孟璇兩句,讓她保密。
林正淵和林展也不停寬慰林姝。
哪知道,話音未落,門房來報,說是崔家姑娘帶著一大批姑娘過來探望病了的二姑娘。
傅氏立馬蹙眉,崔家姑娘?
自家的兩個女兒都不大與崔家姑娘那群嘴碎的人打交道,平日見到話都說不上幾句,怎的今日剛爆出林姝耳垂有异樣,她們就自動上門來了?
傅氏疑惑歸疑惑,人都來了,該招待的還得招待。不過,林姝是不可能出面的,傅氏帶著丫鬟婆子去前頭見客。
哪知,一刻鐘過去了,崔姑娘那群人硬是不肯走,一個個輪番說著擔憂林姝的話,軟磨硬泡的,非得見上一面才肯罷休的架勢。
竟是輕易轟不走。
後院的林姝立馬眼眶紅紅的,用手蓋住兩隻耳垂,激動得聲音都變了:「她們一定是聽孟璇說,我耳垂有异樣,趕著上門來看我笑話的!」
「孟璇真的背叛了我!」
林姝大聲點出孟璇泄密的事,捂著臉,哭著朝後院奔去。
自然,所謂的哭,都是假像,哭給家人看的。畢竟先頭她與孟璇可是非常要好的,陡然被背叛,她若一副安然無恙的樣子,爹娘、哥哥和姐姐都得生疑。
何况,她越傷心,家人就越厭惡孟家幾分,林姝最終遠離二嬸娘家人的目的就達到了。
「爹,我去安慰妹妹。」林凰連忙從飯桌邊起身,追著妹妹而去。
大哥林展捶著桌面站起:「孟璇還真是個沒把門的!」
才過去半日,就泄露了,林展才不信自己妹妹會沒交代孟璇要保密,孟家人的教養真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林展是長子,最疼小妹妹,見不得姝姝受委屈,她一哭,他的暴脾氣就上來,握著拳頭要去教訓那些,特意跑上門來看妹妹笑話的人。
林正淵脾性溫和,見到暴脾氣的兒子就頭疼,努力端出嚴父的樣子,教訓道:「你去哪?都十六的人了,老大不小了,做事總衝動。門外是一群姑娘家,你一個爺們去做什麽?就那麽點小事,還怕你娘搞不定?」
林展怕老子,握緊拳頭不做聲了。
心底的氣却半分沒消,若那群人是小子,他非得揍得他們滿地找牙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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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說,林正淵到底低估了不速之客的厚臉皮。
崔秀仗著祖上出過幾任异姓王,自己爹爹又是郡王爺,天高皇帝遠的,可是將她自個當公主寵呢,要做的事,一旦出馬就非得做到。
今日崔秀連生辰都不過了,帶著一衆姐妹跑來看林姝那張破相的臉,看不到,哪能走?
崔秀給小跟班丟個臉色過去,鄭姑娘立馬纏住傅氏的胳膊,一擔憂極了的語氣:「林伯母,我們一聽姝姝病了,就急得不行,您要是不讓我們看上一眼,今夜我非得失眠不可……」
「就是,就是,姝姝可是我們的好姐妹,她病了三四日,我們不去看上一眼,怎麽過意得去。」
十來個姑娘,臉上表情就跟臺上的戲子似的,憂心不已,不知道的,還真以爲她們是林姝的好閨蜜呢。
面對她們如此的「挂懷」,傅氏只得耐著性子一次次找理由婉拒,無論她們怎麽擔憂,哪怕擔憂得「眼泪水都擠出來了」,傅氏也絕不鬆口。
崔秀的這群跟班,真真是可勁兒討好崔秀,指哪打哪,各個臉皮都豁得出去。
兩刻鐘後,只見崔秀邊喝茶邊瞥了眼綠衣姑娘,那個綠衣姑娘立馬一個起身沒站穩,被椅子腿絆了一跤,「砰」的一聲重重摔倒在地。
似乎「磕碰」到哪了,綠衣姑娘嗚嗚嗚地哭起來。
這又是唱的哪出?
傅氏縱使在官太太跟前混迹很多年,面對這群狡詐的半大姑娘,也是真楞住了。
說真的,這麽多年,游歷了那麽多城市,這洛城的婦人和姑娘是最不要臉的,什麽髒話都敢飈,什麽齷齪事都敢幹,讓人跌破下巴的那種。
人是在自己府上出的事,傅氏只得親自去攙扶,哪成想,剛攙扶起綠衣姑娘上半身,她猛咳一下竟吐了一大口血,唬了傅氏一跳。
「快去請郎中!」傅氏忙不迭地吩咐丫鬟。
整個花廳都鬧騰起來,其餘十幾個姑娘全都圍攏了來,擠擠囔囔的。
綠衣姑娘哭一下,嘴角流下一條血,看著凄慘極了。
傅氏頭皮都發麻。
好不容易郎中來了,傅氏連忙吩咐趕緊瞧瞧,哪成想,綠衣姑娘竟不肯,哭著道:「昨兒我去算了命,今日若見不到姝姝,就會先絆一跤吐血,然後……然後就會死掉!」
綠衣姑娘哭得凄慘極了,嘴角挂著血,蹭到傅氏懷裡:「沒想到,都成真了!」
「林伯母,您就讓她見姝姝一面吧。」崔秀開口了,別人半蹲著她站著,居高臨下望著半蹲在地上的傅氏,「實不相瞞,今兒是我生辰,放著生辰不過,跑到林府來,除了擔憂姝姝的病情外,最重要的就是不能眼睜睜看著秦姑娘死掉啊!」
傅氏真真是震驚了,這群姑娘爲了達到目的,真真是什麽謊言都能編啊,連死都詛咒上了。
完全將她架在了刀刃上。
她若不同意,這小姑娘就要以死相逼?
傅氏不得不想遠點,若自己堅持不讓見,崔秀會不會真的喪心病狂到動真格的,弄死這個小姑娘,然後賴在林府頭上?
這個想法,讓傅氏背脊發凉。
却說崔秀,一臉傲慢地盯著傅氏的臉,絲毫不錯過任何表情。傅氏這般猶疑的樣子,她敢篤定,林姝的耳朵一定是爛掉了,眼下成了醜八怪!
若傳聞是假的,傅氏何必死不鬆口?連看一眼都不讓?
崔秀在洛城空有地位,却沒美貌,她最記恨的就是洛城那些大美女,尤其是林姝這樣美出天際的,能親眼見證林姝臉殘了,破相了,她做著噩夢都能笑醒。
爲了逼迫傅氏就犯,崔秀連人命都堵上了。
「哎呀,這位姑娘怎麽血流不止啊。」郎中進來前,得到林知府囑咐,怕這血有詐,是什麽鶏血鴨血用來唬人的,便一進來就沾了點血聞了聞,郎中怎麽都沒料到,竟真的是人血,他瞅了瞅小姑娘嘴角,還真是從她嘴裡汩汩流下來的,忙急著朝院子裡的林知府點頭。
林正淵一臉震驚,崔秀這群人是真的魔怔啊。
可,林正淵也是個硬骨頭,護女狂魔。別說今晚女兒哭得跑回後院去,就是不哭,他也絕不可能讓外人欺辱她女兒半分,還跑到林府來欺辱。
真真是做夢!
「來人,去,去秦大人府上通知她爹娘來,就說他女兒被郡王府的縣主逼得要自盡。」
林正淵琢磨兩下,又吩咐另一個小厮快馬加鞭去郡王府:「告知郡王爺,他女兒正在我府上殺人放火,若不迅速趕來,休怪我這個知府抓她進牢房。」
林正淵是個不怕事的,腰杆子挺得筆直,但他說完這番話,一個側身陡然睜大雙眼,定住了……
「林姝來了!」
廳堂裡不知誰叫了一聲,等候已久的崔秀立即奔出堂屋,迫不及待要去看醜八怪。可等她像支箭似的飛到廊下,却震驚了。
只見一個身穿梅紅色拖地長裙的女子,踏雪而來,腰肢纖細得任何一個女子都嫉妒,飛揚的雪花裡,一把張揚的紅綢傘斜橫在女子頭頂。
這走來的女子不是林姝,還能是誰?
依舊那麽明艶張揚,美艶似狐仙!
哪裡有醜八怪的影子?
更要命的是,今日的林姝看上去比平日還張揚肆意?步履堅定,昂頭挺胸,一雙美目橫掃她們,比往日更得瑟三分。
崔秀暗咬內唇,嫉妒到不行。該死的,林姝怎就這麽美,崔秀對她再不喜,都控制不住自己的雙眼,忍不丁盯著不挪眼。
不光崔秀這樣,林正淵也被自己小女兒驚艶到了。
張揚的梅紅披風,猶如行走在冰雪世界裡的梅紅仙子,紅與白的極致對比,唯有他的小女兒才能駕馭得住,就連他絕美的嬌妻都穿不出那份肆意神采。
從廳堂裡出來,預備看醜八怪的姑娘們,也都紛紛震驚了。
一個個都張著嘴,看待了!
突然,崔秀發現了什麽,雙眼一亮。
呵,林叔的耳朵絕對是爛的,鬢髮散落下來剛好藏起了耳朵,如果沒鬼,將兩隻耳朵都藏起來做什麽?
說好的耳朵被咬掉,崔秀認定自己的分析是對的,立馬嘴角上揚,笑得一臉得意,主動走下階梯站定在林姝跟前。
「姝姝,聽說你病了,本縣主帶著姐妹們來瞧瞧你。」
見崔秀專往自己耳朵的位置瞧,林姝心裡跟明鏡似的。
斜睨崔秀一眼,故意有多美就笑多美,聲音甜甜的:「多謝。」
成功見到崔秀嘴角不自然的一抽。
重生回來這兩日,林姝可是想明白了,別人越是想她過得不好,她就越要過得好,別人越是記恨她的美,她就越要打扮得更美更張揚,氣死崔秀這樣嫉妒心爆棚的人!
什麽狐狸精轉世,什麽紅顔禍水,這種無聊的評價理它做什麽?實在聽不過眼了,就真紅顔禍水給他們瞧瞧!
美貌在她臉上,誰怕誰啊!
想起上一世自己避讓了,依然沒過好日子,名聲是從洛城臭到了京城,嘖嘖,可見退縮避讓沒卵用。
既然沒用,這一世自然是怎麽舒坦怎麽來。
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一個個都別想有好日子過,盡數報復回去!
先拿崔秀開刀吧。
林姝故意上下打量崔秀,從她平淡至極的臉開始,一寸寸往下看,嘖嘖,林姝直言道:「端秀縣主,你臉蛋還挺白淨的,怎的脖子……和臉的膚色差這麽多啊?」
衆人齊齊朝崔秀望去,真的耶,臉蛋很白,脖子暗黃極了。
崔秀趕忙拉拉領口,努力往上提。
林姝轉頭吩咐寶鴨:「去,我房裡還有一瓶從京城帶來的去黃膏,給端秀縣主打包了拿來,」說罷轉頭再次看向崔秀脖頸,「多塗抹幾次,就不會再上下分層,白的白死了,黃的黃死了。」
崔秀咬緊內唇,很是難堪。
林姝繼續道:「這款去黃膏,膏體潔白晶瑩,那種白能滲透進皮膚裡,像端秀縣主這樣皮膚暗黃的,專靠撲□□是不行的,脖子時常扭動,□□易掉……」
衆人恍然大悟,再次盯著崔秀的脖子瞧,可不是有的地方黃,有的地方白麽,原來是脖子扭多了,□□掉了,這才斑駁不堪的。
崔秀臉色難看極了,拉著領口的手指都在顫抖,氣的。
幾個瞬息後,崔秀突然回過神來,今日過來是要揭穿林姝的假美貌的,有那樣兩隻破相不堪的耳朵在,誰還關注她皮膚暗黃的事啊。
崔秀抬起手就要拂開林姝遮擋耳朵的秀髮。
却被林姝輕巧地避過。
「姝姝。」正在這時,林凰從院門口進來了,手裡拿著個璀璨的東珠耳環,邊走邊笑道,「姝姝,你走得急,還有一隻耳墜沒戴呢。」
林凰走過來給崔秀微微一福,請了個安:「今日是端秀縣主生辰,這樣重要的日子還來咱們府上看姝姝,我這個當姐姐的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
林姝一聽,差點笑噴,她這個姐姐啊,也是護妹狂魔,爲了她這個妹妹,素來端莊的姐姐竟也說了句反話,諷刺崔秀過個生辰還這麽能作呢。
崔秀沒聽懂話裡的話,還「嗯」了聲,道:「不必謝。」
林姝立馬「噗嗤」一笑,小手捂住嘴,林姝人美,做什麽動作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崔秀不明白林姝有什麽好笑的,她的小跟班裡倒是有人聽懂了,連忙垂下了雙眼,替心高氣傲又智商不够的崔秀難堪。
林凰見差不多了,再次舉起手裡的東珠耳墜,對林姝道:「妹妹。」
林姝却突然嘟嘴,一副對姐姐撒嬌的樣子道:「姐姐,耳墜子沒必要戴一對,隻戴一個也很美啊。」
說完,林姝當著所有人的面,陡然撩起兩隻耳朵旁的秀髮,統統別到耳後去。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盯住傳言裡被咬殘的耳朵,然後,都驚呆了……
只見林姝耳垂上用胭脂點綴了一對赤紅的鳳凰,在耳朵上翩翩欲飛。
美待了!
說好的被咬殘了呢?
林姝將崔秀等人看傻的樣子盡收眼底,笑得越發明媚:「姐姐,看吧,她們都被我美待了,就你非逼著我戴兩隻耳墜。明明隻戴一個好看的。」
林凰笑著搖頭,固執地給妹妹戴上另外一個。
真相完全揭開了,林姝的耳朵好好的,壓根沒殘也沒破,崔秀的臉陰沉沉的,不知道是哪個該死的婆子騙她,好好的生辰就這麽送上門來給林姝羞辱了。
真真氣死了。
崔秀再沒心情待下去,轉身就要走。
却聽林姝在後頭笑道:「端秀縣主,這個去黃膏你拿好了,真的很管用。」
崔秀不由自主又扯了扯衣領,氣得嘴唇都顫抖,大踏步走了。她的丫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後還是接過\\\'去黃膏\\\',匆匆追上縣主走了。
那些小跟班們也紛紛告辭離開。
見她們都滾出院子了,林姝笑得燦爛極了,挽住林凰的胳膊直誇贊:「還是姐姐的法子最管用,一下子就堵住了她們的臭嘴。」
原來,林凰見妹妹哭著跑回後院,以爲妹妹是真哭,連忙追過去好一陣哄,後來不知怎的,打落了一副鳳凰圖,擅長畫畫的林凰靈機一動想出用畫畫來遮掩「胎記」的法子。
這才免去了林姝被奚落的命運。
自然,所謂的「不慎打落一副鳳凰圖」,其實不是不慎,而是林姝故意打落那幅畫給姐姐看的。
上一世的姐姐很久之後,才給林姝想出這麽個遮掩的法子,但那時名聲早壞了,所以姐姐一直很內疚,責怪她自己怎麽沒早點想到這個法子。
重活一世,林姝不願意搶走屬姐姐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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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還沒等崔秀走出林府大門,她父王安定郡王爺就到了,與林正淵交談幾句後,黑著臉,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帶走了崔秀。
崔秀從沒見父王這般黑臉過,嚇得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