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臉蛋紅紅的, 見晋王還一個勁盯著自己臉蛋直瞅, 面皮就越發熱起來,尤其姐姐也看過來後,林姝更感覺陣陣熱氣往外冒。
好在晋王下一句話解救了林姝, 他竟叫來了太醫,誤以爲林姝是病得臉頰發紅。
林姝趕忙配合地遞過手去, 挽起衣袖,給太醫把脉。
太醫:……
這,站在道路上,如何把脉?
太醫的雙手舉在空中,真真是讓他接住林姝的手腕不是,不接也不是, 一時很有幾分尷尬。誰不知道皇宮裡最是重規矩,尤其晋王指明了讓他過來給林家姑娘看病把脉, 可見晋王對這林姑娘有多看重,太醫哪裡還敢有絲毫的怠慢。
尤其晋王還立在跟前, 太醫更是絲毫不規矩的事都不敢做。
好在, 太醫巡視一圈, 立馬在花圃旁邊找到一塊大理石, 趕忙躬身對林姝笑道:「林姑娘請屈尊坐在石頭上。」
林姝一偏頭也看到了幾步之遙的大理石, 能走過去遠離晋王幾步, 正是林姝眼下求之不得的,忙走過去坐好,儘量背對晋王。
太醫蹲下身子把脉時, 林姝心底一遍遍數著「一二三……」,讓自己心跳不太正常的心儘快安定下來。
可見鬼的是,林姝好不容易將腦海裡那些不正經的畫面驅散了,心跳漸漸平穩了,晋王又突然朝她走近幾步。林姝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條件反射似的面皮再次燒紅,屬自己無法控制的那種。
「啊!」
遠處突然傳出一句驚呼聲。
嚇得林姝身子一顫,轉頭望去,只見一個紅衣姑娘扭頭就跑,宛若看見妖怪似的雙腿打顫還在跑。那個背影林姝認識,正是秦玉媚。
什麽鬼?
林姝萬分不解,秦玉媚跑什麽?
左右看看,明明這裡除了他們幾個人,沒有別人了啊,怎的秦玉媚一副見鬼的樣子。
正在這時,林姝注意到給自己把脉的太醫也盯著自己的臉,一副見鬼了的神情。
「你,你,你的耳朵……」太醫突然顫抖著手,指向林姝的耳朵。
耳朵?
被這般一提醒,林姝才後知後覺到自己耳朵好似燃燒了起來,小手一摸,天呐,好燙!
「妖怪,妖怪啊!」
一時太醫和宮女全都驚嚇得面容失色,一個個落荒而逃。
林姝朝姐姐望去,在姐姐的瞳仁裡看清了自己的樣子,只見一對耳垂散發出詭异的紅。
火紅,火紅的,一對火鳳凰在耳垂上燃燒。
「妖怪,妖怪啊!」
被四周的驚慌聲叫的,林姝自己也手足無措起來。
「姐,姐姐……」林姝見林凰沒跑,試圖叫她。
可就在林姝即將觸碰到姐姐的胳膊時,林姝脚下一空,宛若墜落深淵似的整個身子往下掉,「砰」的一聲響,狠狠撞擊上了什麽東西,才翻滾了兩下趴在了地上。
周遭一片漆黑。
姐姐、晋王、宮女、太監全都消失了。
天呐,待林姝看清眼前的棺椁時,明白,她竟再次回到了上一世殉葬的那個地宮。棺椁裡的晋王與死去的她,正彼此依偎著,靜靜躺在那。
而晋王的雙眼似乎在燃燒,一對火紅的鳳凰在晋王眼眶裡痛苦地燃燒。
棺椁裡的那個林姝的耳垂上,也有一對火紅的鳳凰在燃燒,似乎也在痛苦地扭動身軀。
「林姝……你不能對晋王動心,否則一切都得重頭再來……」
突然,那兩對涅磐重生的火鳳凰凄慘地叫道。
那聲音響徹在地宮裡,宛若冤魂索命,嚇得林姝渾身汗毛立起來。
「我,我沒有對晋王動心……」林姝邊說,邊一步步往地宮的石壁處後退,本能地想離棺椁遠點,離那兩對正在經歷燒死痛苦的鳳凰遠點。
很快,距離遠了,看不見棺椁裡的晋王,也看不見那兩對燃燒的鳳凰了。
林姝捂住胸口,終於舒了口氣。
突然,一陣异響,晋王坐起在棺椁裡,雙眼直直射向林姝。
「啊!」
林姝嚇得一陣驚叫。
「妹妹,你怎麽了?」
「妹妹……」
渾渾噩噩一團漆黑中,有誰一陣陣在晃她雙肩,晃得林姝胃裡一陣翻涌,「哇」的一聲嘔吐起來。
額頭還撞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
林姝睜開眼一瞧,只見自己趴在小木船上嘔吐,額頭似乎撞上了船舷,隱隱發疼,身旁跪坐著滿臉擔憂的姐姐。
「嚇死了我了,姝姝,你突然昏厥過去,好不容易有點意識,又嘔吐得不行……」林凰見妹妹總算睜開了雙眼,激動地抱緊妹妹。
這場景轉換太快,短短時間內變換了三個地方,林姝腦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眼下是怎麽個情形。
「林姝,你沒事?」
「是不是吃壞了肚子?」
「趕緊劃到岸上,宣個太醫瞧瞧……」
直到好幾艘小木船圍攏了來,船裡的那些姑娘一個個滿臉關心地坐在小船裡,你一句我一句地表達對林姝的關心時,林姝才琢磨點什麽出來,眼前這情景似乎先前就經歷過?
林姝突然從姐姐懷裡掙脫出來,朝石拱橋那邊望去,果真見到秦玉媚的小船也還飄蕩在湖面上,還沒上岸。
而石拱橋的東頭,一個身穿絳紅色錦袍的男子正要邁上石拱橋,朝西頭走去。
那個男子,林姝一眼就瞅出來了,是還沒坐到凉亭裡去,也還沒給自己請來太醫的晋王殿下。
這一幕太神奇了,這貌似時光倒退,又退回到她身體不適,還趴伏在小船上,還沒上岸前?
林姝真的有點懵,她死後獲得重生已經够詭异了,這一世還能遇上時光倒流?
突然,林姝想起剛剛地宮裡那對鳳凰的話——「林姝……你不能那麽快對晋王動心,否則一切都得重頭再來……」
難道,是她臉紅面熱的表像被上蒼給誤會了,誤以爲她對晋王動了心,所以像被施了某種咒語似的,地宮裡的那兩對鳳凰被燃燒,她林姝也被丟回到事發之前,要求一切重頭來過?
這個念頭,極其荒謬。
「妹妹,你怎麽了?你別嚇姐姐……」
林凰見妹妹先是左右看個不停,後又盯住某處再不挪眼,臉上毫無血色,像是受到什麽重大打擊似的,林凰嚇壞了,一把摟住林姝使勁兒搖晃。
「姐姐,別搖晃了,晃得我胃裡難受……」林姝話沒說完,「嘔」的一下又吐了。
不對,時光倒流前,她只是小腹不適,幷沒嘔吐啊。怎的時光倒流後,她肚子好好的,却是胃裡難受得緊?
要命,一陣陣胃裡翻騰,竟比小腹不適還難受百倍。
再次嘔吐了。
在嘔吐中,林姝像是明白了點什麽,這是上蒼給她另外一個機會,給她換了一種病症。
你想呐,若還是小腹不適,她豈不是還得去淨房?那在淨房外頭的小院裡還會遇上那個太醫,隨後還是會見到晋王。
所以,時光倒流後,乾脆給她換了一種病症,只要處理得當,就能過關,不用再時光倒流了。
只是怎樣才叫處理得當呢?
聽燃燒的鳳凰的意思,是她不能對晋王動心。
可,林姝自認方才她幷未動心啊,頂多是莫名奇妙想到某種不合時宜的畫面,莫名奇妙的面紅心跳了一把,詭异的是,那些莫名奇妙完全就不在她的控制內。
林姝咬緊了唇,突然懂了,正是她的那些莫名奇妙讓上蒼誤會了。
以後决不能再那樣。
「姐姐,我胃裡很難受,咱們原路返回。」林姝再不要從石階上登岸,只想離晋王遠一點,索性要求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
林凰以爲自己聽錯了,眼瞅著不遠處就能上岸,爲何要原路返回,白白繞遠路?
林姝看出了姐姐的疑惑,一時找不到理由解釋,乾脆擠了兩滴泪,靠在姐姐肩頭嬌滴滴道:「我想娘了……」
呃,這個理由讓林凰想起妹妹小時候了,只要病痛得厲害,都是一定要讓娘親抱著哄才肯消停的。
糟糕,難道妹妹真的病得很重,都到要娘親的地步了?
思及此,林凰心內是焦急如焚,再不敢耽誤,趕緊催促小太監原路返回。
劃著小船漸行漸遠後,林姝反頭望去,只見晋王的身影還像先頭一般從石拱橋上走過,吸引得一衆姑娘全都划船靠岸,拾級而上,還像先頭那般爭著搶著想在晋王跟前露露臉。
只是這回不同的是,沒有了她們姐妹,秦玉媚走在了第一個。
可秦玉媚怎麽都沒想到,晋王站在石拱橋中央,一直望著林姝遠去的小船不挪眼。從秦玉媚還在小船裡就是那個姿勢,等到她爬完石階,走上了石拱橋,晋王竟還保持著眺望的姿態。
一動不動,像尊望夫石。
秦玉媚的心猛地鈍痛,晋王即將是她的未婚夫啊,竟給別的女人當望夫石?
這口氣,秦玉媚咽不下。
一個衝動,秦玉媚故意加重脚步聲,要將未婚夫的視綫搶回來。
果然有效,才朝前走了三步,晋王就轉頭看向了她。
秦玉媚忙低下頭,一副大家閨秀遇見外男的羞澀模樣。微微低頭,不敢仰視的秦玉媚明顯感覺到晋王的視綫一直粘在她身上,這讓她走路都越發自信起來。
腰臀微微擺動,風采萬千。
蕭立策正站在石拱橋中央,眺望驟然離去的林姝,胸口一陣控制不住的鈍痛時,身側突然傳來一陣煩人的脚步聲,蕭立策隻稍稍看了一眼,眼底就流露出極端的厭惡之色。
「東施效顰!」
丟下這句,蕭立策當即大踏步離去,留給衆女一個冷漠生硬的背影。
「噗嗤,秦姑娘,你好端端的學林姝走路作甚?」
晋王那句東施效顰很是大聲,連還在攀爬石階的姑娘都聽到了,更別說那些沒被秦玉媚甩下幾步的姑娘們了,更是聽得一清二楚。
其中有好幾個平日就與秦玉媚不對付的,更是落井下石,一個個譏諷上了。
學林姝走路?
聽到這句話,秦玉媚驟然激動上了,什麽叫她學林姝走路?她打小學的禮儀規矩就如此,怎的就是模仿的林姝了?
可秦玉媚剛想反駁,却突然意識到不對勁,那些嘴碎的姑娘這般誣賴她就算了,怎的晋王也說她效什麽顰?
不過是她與林姝恰巧學的是同一種碎步罷了。
秦玉媚萬分委屈,果然林姝那個狐媚子不知用什麽法子先勾去了晋王的心,連走路的樣子都鑽進了晋王心底,這才導致晋王笑話她是東施效顰。
這個念頭,簡直像錐子似的扎她的心。
不行,晋王即將是她未婚夫,她秦玉媚决不允許任何女人搶了她的男人。
想起什麽來,秦玉媚猛的丟下那群譏諷她的姑娘,大踏步走下石拱橋,頭也不回地走掉。
「姑娘,您這是要去哪?」丫鬟忐忑不安地道。
「我家表哥落水受了傷,自然得去探望探望。」秦玉媚隔了半晌,吐出一句。
丫鬟很是無語,剛落水時不去探望,隔了快一個時辰了,竟陡的想起要去探望了?
突然,丫鬟想到了什麽,臉色一變,別是要去天陽郡主母子那嚼什麽舌根,又想出啥歪點子想懲治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