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氏大
廈和IO大廈距離不遠, 開車十分鐘的路程就到。懷荊成為懷氏董事長後, 辦公室也搬到了懷氏大廈。IO集團畢竟是他一手打造的心血, 被他交給了和他統一戰線的某個董事。
但他的辦公室仍然保留,懷荊和許星空的午飯就在他曾經的辦公室解決。
懷荊的辦公室算半個家, 辦公的一切場地都有, 另外還有休息室和餐廳。餐廳不大,一張餐桌曬著暖洋洋的日光,桌面乾淨整潔反射著日光, 白瓷瓶內插著兩束百合。
這是小型餐廳,餐桌旁邊只有兩張椅子, 另外還有半邊書架和一張沙發,看著很私人的一個地方。
圓形的餐桌上放了何媽做的菜, 有兩道魚。懷荊拉開椅子, 讓許星空坐下了。
忙活了一上午,許星空也餓了,她拿了米飯開始吃,邊吃邊看著懷荊。
男人坐在他的對面,修長的手指拿著筷子, 他坐在窗子的另外一邊, 陽光將他的手切割開, 手背是暗影下的涼白,手指是日光下的亮白,像是被陽光照透了一樣,透明泛光。
他沒有換衣服, 仍然一身西裝,長而濃密的睫毛下,一雙淺褐色的眸子像是琉璃珠一般清澈透亮。他拿著筷子,慢條斯理地處理一下手上魚肉的刺,像是做慣了這個動作,他處理的很快。
處理完後,將魚肉放入許星空的碗裡,另外將處理完的魚刺歸置到了一邊。
將魚肉夾過去的時候,懷荊抬眸看了一眼許星空,問道:“不喜歡我去辦公室找你?”
從翻譯部到辦公室這裡,許星空就一直沉默著沒說話,看臉色也是心事重重的。
話題一打開,許星空像是被看透了一樣,將魚肉塞進嘴巴裡,咬了一口後,搖了搖頭。她吞下沒有魚刺的魚肉,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怕以後大家怕我。”
身份的懸殊會造成隔閡感,在以後工作上,同事們和她在一起時可能會不如以前自在。她不想因為自己,把整個辦公室的氣氛搞僵。也不想因為她在辦公室裡的時候,大家壓力那麼大,這會給他們正常上班的人造成困擾。
小餐廳陽光正好,照得人都有些飄。懷荊眸光微抬,看著坐在對面的許星空,道:“你關心他們怕你,怎麼就不關心我怕你跑了?”
咬著魚肉的牙齒一頓,許星空抬眼看了看剔著魚刺的男人,對上了他的視線。許星空腦袋一歪,唇角一翹,說:“你害怕我不承認你是我男朋友?”
手上的動作未停,懷荊神色未變,否認道。
“沒有。”
“那你今天為什麼去找我?”許星空像是偷了腥的小貓咪,圓圓的眼睛都閃著一絲狡黠。
圓桌上,百合花似乎蓋過了魚香,透著絲清清淡淡的舒爽。
懷荊對上她的視線,眼尾微挑,沉聲道:“我去找我女朋友一起吃午飯,天經地義。”
空蕩蕩的小餐廳似乎有涼風吹過,刮著她的髮絲搔了她的臉頰,讓她心裡都變得癢癢的。許星空一笑,輕輕地說了一句:“我不信。”
許星空回到辦公室後,辦公室忙碌如初,大家似乎已經將上午發生的那一幕消化乾淨了。對許星空來說,唯一的變化就是桌子上堆成小山的檔沒了。
她剛一坐下,陳婉婉拿了檔過來,和往常一樣,一屁股坐在她桌子上,把文件一拋,接住後放在了她的桌子上,說:“給我翻譯一下。”
“是,陳副部長。”許星空笑著接了過來。
見許星空心情不錯,看來愛心午餐吃得挺甜蜜的。以前和許星空在一起的時候都沒發現,原來一個女人談戀愛以後,是那麼容光煥發啊。
陳婉婉笑起來,托著腮掃了一眼辦公室黑壓壓的人頭,說:“大家現在都怕你了。”
怕也沒辦法,她和懷荊的關係,大家早晚都會知道。她能想到的處理方法就是,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
抬眼看著陳婉婉,許星空笑著問道:“那你怕嗎?”
似乎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看著面前小綿羊一樣的好友,陳婉婉拍拍胸脯說:“開玩笑,我陳婉婉從小到大怕過誰?”
想起他們從淮城回來去接咪咪時,陳婉婉那收斂的模樣,許星空笑著說:“你怕懷荊。”
被許星空一秒戳穿,陳婉婉卻死不承認,推了她一下後,說:“你我都不怕,怕你男朋友什麼?”
男朋友這個稱呼,讓許星空心裡一甜。她放下心來,低頭打開文件說:“那就好,我還害怕你怕他。”
“不怕。”陳婉婉確認一句,起身就要離開。
在她剛轉身的時候,許星空叫住了她,說:“週六一起吃個飯吧,帶著老詹和康康,算是正式認識一下。”
陳婉婉一腳邁出去,差點沒崴了。她回頭看著許星空,蹬著自己銅鈴般的大眼睛,問道:“認識誰?”
“我男朋友啊。”許星空說。
許星空之所以想約陳婉婉他們一起吃飯,也算是為了懷荊。她從沒想過懷荊在她這裡,這麼缺乏安全感。
在外人眼裡,別人都是怕懷荊不要她的。而就只有在懷荊眼裡,他怕她跑了。
想到這裡,許星空心裡像是刮了一陣小風,又暖又柔又安心。
陳婉婉一直沒有回答,許星空看著她,笑著問道:“你怎麼了?”
“我週六可能會拉肚子。”陳婉婉說。
許星空一笑,說:“那就周天。”
“周天我感冒。”陳婉婉道。
被陳婉婉逗樂,許星空轉著手上的筆,一下一下,她看著陳婉婉,圓圓的眼睛裡泛著瑩亮的水光。
“我們倆可是會一直在一起的,你要躲一輩子嗎?”
許星空這句話,說得陳婉婉起了一層汗毛。她這麼自卑的人,現在竟然也說起了一輩子,懷荊是給了她多大的安全感。
陳婉婉沒再調皮,笑看著許星空說:“行,週六,你們請,挑個貴點的地方啊。”
懷荊上次出現在翻譯部後,現在不光IO,整個懷氏都知道他們老闆的女朋友現在在懷氏下屬的集團裡的翻譯部做翻譯。
雖然大家都知道,但平時接觸不到,許星空在翻譯部的生活,並沒有發生多大的變化。
她本來的工作和辦公室裡的人交接的不多,她大部分是和顏嘉琳出現場,而顏嘉琳在知道她和懷荊的關係後,並未有多大的情緒起伏。對待她,也和以前並沒有什麼不一樣。
這一點,許星空心裡挺感激的。
因為在她看來,顏嘉琳不但是她的領導,還是她職場的領路人。她能像以前那樣對待她,她可以更自在一些學習工作上的事情。這對於她來說,十分有幫助。
話說回來,許星空一直覺得顏嘉琳是知道她和懷荊的關係的。她是Sophia的朋友,而Sophia是懷荊的助理,她應該能看得出一些蛛絲馬跡。
這種想法,在她坐在顏嘉琳的車上,聽著今天新一期的情感類廣播時,得到了確認。猶記得當時,顏嘉琳模棱兩可地點撥過她。但當時她心思單純,沒往這方面想。
顏嘉琳出差半周,再加上許星空這段時間請假,她交代的事情比較多,直到上了車的時候,她還在說。
外面青天白日,女人下頜線繃緊,精緻的妝容,耀眼的紅唇,戴著一副墨鏡,仍然高冷精緻,但又讓人覺得親切。
“記下了麼?”車子停在紅綠燈路口,顏嘉琳淡漠地掃了許星空一眼。
副駕駛上,許星空正在標注著文件,筆尖勾勒而過,清清楚楚。聽到她的問題,許星空圈好最後一個重點,抬頭沖著顏嘉琳說,記下了。
“嗯。”顏嘉琳神色未變,回頭看著路口處的紅綠燈。
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車內的氣氛又陷入了沉默。這個路口的紅燈很長,現在還有九十多秒。
在許星空翻看著文件的時候,一向沉默寡言的顏嘉琳倒開口與她閒聊了起來。
“儘管你是我老闆夫人,但我是你上司,平日的工作該怎麼樣還是會怎麼樣。”女人聲線清亮,語氣裡帶著公事公辦的冷淡。
從文件上抬頭,許星空一笑,說:“應該的。”
既然顏嘉琳開了頭,許星空索性將文件合上,問了一句:“我和懷總的事情,您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對於許星空的提問,顏嘉琳神色沒什麼變化,墨鏡後的眼睛直視著前方的紅綠燈,回答道:“Leo知道的時候,我和Sophia就知道了。但知道懷總喜歡你,是耶誕節的時候。Sophia半夜被懷總叫起來,說要買個塤。Sophia盯了做塤的師傅一半夜,我去陪得她女兒。”
想起去年耶誕節,許星空醒過來時塤已經做好了。她以為是懷荊提前準備好的,沒想到是Sophia半夜盯著師傅去做的。
那時候,懷荊就喜歡她了嗎?
顏嘉琳並沒有看許星空,她繼續說道:“耶誕節過後,我和Sophia打了個賭。”
“啊?”許星空一愣,問道,“什麼賭?”
“賭你們兩個最後會不會在一起。”
許星空:“……”
“Sophia賭的是不會,我賭的是會。”說到這裡,顏嘉琳眼睛微微一抬,說:“我當時已經和你一起工作過一段時間了,你性格和工作能力,各方面都挺好的,懷總不可能不喜歡你。”
雖然這個賭有點讓她不知說什麼好,但她從沒想到自己在顏嘉琳心裡有這麼高的評價。許星空有些受寵若驚,她臉微微一紅,說:“謝謝。”
“我該謝謝你。”顏嘉琳說,“我們倆打賭這麼多次,這是我第一次贏。”
許星空眸光一抬。
“別誤會。”顏嘉琳解釋道,“懷總是個很自律的人,他來IO後,身邊沒有過女人,我和Sophia打的是其他的賭。”
路口剛好紅燈轉綠,顏嘉琳發動車子。許星空看著車窗外川流的車流,想起她和懷荊在2024的第一次。
她緊張得發抖,他如魚得水。
她當時以為他是個縱橫情場的浪蕩子,沒想到,竟然連個女人都沒有。
許星空半靠在車窗上,陽光曬得她微微眯了眯眼。
“嘉琳姐,我能和你做朋友嗎?”
開著車,顏嘉琳墨鏡後的視線往許星空這邊輕輕一瞥,她收回視線,神色依然高冷。
“我一直都把你當朋友的,不然今天也不會跟你說這些。”
許星空微微一愣。
顏嘉琳出差回來,攢了一些工作,許星空確實沒有被區別對待,兩人加班到很晚。懷荊接了她回家,吃過飯後許星空洗了洗澡,抱著枕頭就要睡著了。
懷荊洗完澡,出來時,許星空已經眯起了眼睛。夜色如水,女人像一株嫺靜的睡蓮。
走到床邊,懷荊雙臂撐在她的身側,俯身在她唇角印了一吻。
唇角的的溫度和觸感讓許星空睜開了眼,她抬眼看著懷荊,模模糊糊的人影,但仍然精緻耀眼。
她伸出雙臂,將他抱住了。懷荊托住她的腰,盈盈一握,怕她冷,他直接壓在了她的身上。將她放在床上時,男人揉了一下她的頭髮,沉聲道:“睡吧。”
許星空咬住了他的耳垂。
懷荊渾身一震。
他垂眸看著許星空,眼中有什麼原本被壓抑下去的東西,像是染料入水,正在翻滾。
察覺到他的欲、望,許星空沒有躲閃,她臉頰漸漸蔓延上一層粉色,眼睛裡透著最直接的渴望,她還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像是伺機而動的獵豹終於找到了追捕獵物的時機,男人眸間的壓抑釋放,他喉間一聲低歎,將她壓在了身下。
經過這麼長一段時間的調、教,許星空主動起來,仍然帶著些笨拙與青澀。她像是一株花骨朵,每一次都能在他的引導下盛放,而結束後都會將花瓣重新合攏,讓人甘之如飴,意猶未盡,又欲罷不能。
儘管她主動得笨拙又青澀,懷荊卻有些招架不住。他眉眼裡全是情、欲,低頭咬著仍然往他懷裡鑽著的小貓咪,等到最後一下的時候,許星空咬住他的胳膊,頰邊髮絲被汗水浸濕,彎了一個特別柔美的弧度。
“還行麼?”懷荊嗓音沙啞,抱著許星空,眼中情、欲翻滾。
許星空身體發虛,但她雙臂仍然抱緊身上的男人,兩個人的身體貼在一起,她輕輕應了一聲。
懷荊抱著她去沖洗了一下,給她擦洗乾淨放在床上後,許星空腦袋一沾枕頭,意識就迷迷糊糊的了。她今天很累,但她現在還不想睡覺。懷荊剛一上床,在他將她拉入懷中後,她將臉埋在他的胸前,耳邊男人的心跳聲還未完全平靜。
“今天嘉琳姐和我聊了一些你以前的事情。”許星空嗓音有些啞。
懷荊眼睫一顫,長睫毛下的眸子清澈透亮,他看著許星空,問道:“聊得什麼?”
許星空被問,覺得自己像是打探男朋友曾經的隱私一樣。她將視線收回,臉微微一燙,道:“說你以前一直一個人,沒有找……”
臥室已經熄了燈,只有床邊的小夜燈還散發著淡淡的燈光。燈光下,男人的五官更加精緻深邃,像是打了一層暗影的雕像。
“家裡一團亂麻,不想找,也沒精力。”
“啊?”許星空眼睛一睜,“那……那我呢?”
她問出來後,臉就紅了,朝著他懷裡鑽著,像小倉鼠把自己埋進了木屑裡。
懷荊看著她,對於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已經有些模糊了。只記得那天她一身紅裙,像是在沙漠裡盛開得一朵曼陀羅。
他低頭吻了一下許星空,沙啞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尤為性感。
“就算是神仙,也有動凡心的一天。”
許星空渾身都像被注入了糖漿,甜得她每個毛孔都舒張開,每根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聽著男人胸腔內的心跳聲,覺得慶倖,覺得滿足。他不是剛好碰到她才動得凡心,他是只要碰到她就會動凡心。
“我約了婉婉,週六晚上帶著她老公和康康一起和咱們吃飯。”許星空聲音很輕,似乎意識有些不清晰了。
女人的話像兩人燥熱的活動後的一縷清風,吹得他眉眼一柔,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懷荊說:“這是要帶我打入你親友團內部了?”
“嗯。”許星空應了一聲,她猶豫了一下,紅著臉絮絮叨叨地說:“我介紹我最好的朋友給你。”
說完,許星空語氣裡夾雜了一絲不解,她抬眼看著懷荊,說道:“為什麼你會害怕我跟你分開?你看我,都沒有在怕的。”
許星空最後一句,說得篤定認真。
懷荊看著她黑亮的雙眸中閃爍著的自信,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說:“那是因為你太優秀,我怕我配不上你。”
許星空眨了眨眼,覺得懷荊有些扯了。就外人來看,是她配不上他吧?
“你哪兒配不上我?”許星空要問個清楚。
懷荊唇角微挑,眉眼裡盡是溫柔,“你可是白手起家的企業家。而我不過是個一無是處的富二代罷了。”
許星空呆滯了一下,她問:“我有什麼企業啊?”
看著她,懷荊將她頰邊的髮絲撩到耳後,提醒道:“你開的那家奶茶店。”
許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