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見雪團子跟自己親近, 整個人頓時開心的不得了。她便開口讓小夫妻兩個留下來住一晚, 等到明天楚明燕回來,他們見到了妹妹之後再離開。
楚琢見陳衣衣沒有反對的意思, 於是便答應了下來。之後他們在攝政王府用了晚飯, 楚琢因爲有事情要跟大哥談, 用了飯就跟著楚珝去了書房。
胖團子在老夫人那裡玩了一會兒,然後就因爲鬧困被送了回來。陳衣衣便和胖團子一起洗了一個澡,母女兩個洗完澡之後楚琢還沒有回來。
陳衣衣忍不住有點擔心,不知道兄弟兩個是不是在談她的事?她擔心小傻子一根筋, 會爲了她的事情跟楚珝發生衝突。
另一邊書房裡,楚珝確實在跟楚琢談論陳衣衣的事情。
楚珝對陳衣衣的印象很不好,陳衣衣在無花村的時候, 拋下又傻又瘋的弟弟不管, 害得楚琢差點怒火攻心一病不起。
如今楚琢身體終於好了, 又成了手握重兵的將軍, 陳衣衣就帶著孩子跟他和好了。楚珝覺得這個女人絕非善類,他不喜歡這樣的女人在弟弟身邊。
他楚珝就只有這麽一個親弟弟,楚琢自己又是個長得好看有出息的, 他覺得楚琢配得上更好的女人。
但是讓楚珝沒想到的是,楚琢爲了不讓陳衣衣擔驚受怕,主動過來跟楚珝談起了此事?
以前楚琢傻傻呼呼的時候, 就經常粘著他的身邊, 一雙又亮又大的眼睛盯著他這個大哥看。自從楚琢徹底清醒了之後, 楚琢跟楚珝之間就沒有之前那麽親近了。
兄弟兩個人在一起相處的時候, 也大多數是楚珝在說話,楚琢一聲不吭的坐在一旁。雖然楚琢的眼睛依舊盯著他,可是那裡面的眼神却大不相同了。
此時的楚珝換下那一身奢華的行頭,穿了一身跟楚琢顔色相近的寬鬆袍子。他面色陰沉看著面前的弟弟,突然覺得弟弟長大了不少,已經不是那個依賴他的小孩子了。
楚珝:「你的意思是,如果我逼你休了她,你就要帶著她離家出走?」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雙眼睛忍不住眯了起來,楚琢知道這是他生氣的前兆。
很多人都害怕這個樣子的楚珝,哪怕他的臉上看不出來任何的怒意,可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淩厲氣勢,却讓人忍不住不寒而栗。
楚琢面色不變的看著自家大哥,語氣异常堅定道:「大哥,當初她離開是有原因的,幷不是你和母親想的那樣。那件事錯不在她,是我做了不好的事情嚇到了她,她才會驚慌失措之下一個人離開。」
楚珝聞言,一雙和楚琢一樣的淺色眸子宛如深潭。楚琢的話他一個字都不相信,因爲當初陳衣衣離開時,楚琢的樣子根本不像是他做錯了事。那個時候的楚琢宛如一只可憐的小獸,他一邊發瘋的尋找著陳衣衣的下落,一邊用充滿仇恨的眼神盯著所有人。
楚琢那副樣子他永遠忘不了,就像是所有人都拋弃了他一樣。楚珝每每回想起來,心裡就是又疼又憤怒。
哪怕這件事過去了兩年,楚珝如今再一次回想起來,就忍不住想要抓住那個女人,然後把弟弟遭受的痛苦讓她受一遍。
楚琢感覺到大哥身上的氣勢變了,那雙眸子第一次對他露出刺骨的寒意。楚琢回想起今天陳衣衣的害怕,再看看如今大哥可怕的樣子,他更加理解陳衣衣爲什麽害怕了。
因爲就算是他這樣無畏無懼的人,面對這樣的大哥他都覺得害怕,更何况兩年無依無靠的陳衣衣?
楚琢眼眶微微泛紅的看著大哥,心裡一時之間百感交集。
「以大哥的能力想必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還請大哥看在衣衣救了全家,又不辭幸苦照料我的份上,以後不要再爲難她。如果大哥真的不能原諒她,我只能帶著她們母女一起去邊疆,一來能爲大哥守衛邊疆,二來也省得大哥看見她心裡不痛快。」
楚琢其實也十分爲難,一方面是他心愛的女人,一方面是疼愛他的大哥。他沒辦法看著大哥欺負陳衣衣,也沒辦法因此跟自己大哥反目成仇。
因爲他命,他的地位,他如今的一切,都是楚珝給的。雖然楚琢幷不害怕與楚珝爲敵,但是心裡却有一根綫綳緊了他。他不能對大哥做出什麽,因爲大哥之所以討厭陳衣衣,也是因爲心疼他這個弟弟。
所以爲了不讓雙方陷入爲難的境地,他願意放弃所有榮華富貴,不畏寒苦給大哥守衛邊疆,以此來報答大哥這麽多年手足之情。
楚珝聽到楚琢口中的這個再字忍不住怒了,他抄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想朝楚琢扔去。
他今天見到陳衣衣的時候,當時就想要把人給抓起來治罪。就是因爲她當初救了楚家,楚珝這才忍下了心中的怒火,一直沒有提前兩年前的事情。
然而楚琢這個臭小子,却在此質疑他的威嚴,還一臉要找他算帳的模樣。他什麽時候爲難過她?他要真的爲難她一個女人,陳衣衣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別人不知道的是,在傅靈找到陳衣衣之前,楚珝就提前一步知道了。只是那個時候他心裡有氣,幷不想就這樣把人接回來。
楚珝:「想用去邊疆來威脅我?好啊,你不是特別想要出去嗎?現在,立刻,給我滾去平揚城去!」
陳衣衣原本正苦苦撑著不睡,就是想要等著楚琢回來。結果她還沒有等到楚琢回來呢,就聽到傅靈傳來消息說:「夫人不好了,不知道老大跟王爺說了什麽,王爺大怒之下要把老大趕去平揚城去了。」
陳衣衣聞言頓時急了,她讓啞女守著睡著的胖團子,換了衣服就跟著傅靈走了。
按照大戶人家的規矩,傅靈半夜是不能去後院的。但是他當時守在書房門外,突然聽到這樣的消息,著急之下也顧不得那麽多。
陳衣衣此時心慌意亂的,也顧不得什麽禮數了。她就知道那個傻子見不得自己委屈,果然去找楚珝談這件事了。
楚珝是小說裡面的男主,所有的光環和金手指都在他身上。如果不是這樣,陳衣衣也不會這麽懼怕他。
而楚琢呢?他本是小說裡一個悲劇角色,是用來激化男主黑化的小可憐。如果不是因爲陳衣衣悉心照顧,加上後來身爲男主的楚珝幫忙,他這條小命早就一命嗚呼了。
他這個本就有裂縫的鶏蛋,竟然敢和金剛石一樣的楚珝去碰撞,陳衣衣的心裡忍不住又是氣又是心疼。
然而無論她如何生氣和心疼,終究明白楚琢這樣做都是爲了她。楚琢雖然看起來冷情冷性的,可是他對自己的家人却十分看重。
如今爲了讓她能够安心,肯定說傷楚珝心的話,不然以楚珝的弟控的屬性,也不會做出把楚琢半夜趕走的事來。
陳衣衣從攝政王府出來的時候,楚琢一行人正騎在高頭大馬上等在大門口。他似乎早就料到她會追出來,一看見她出來就翻身從馬背跳了下來。
雲木何等人見狀十分自覺地先行了一步,一個個雖然十分想要看熱鬧却不敢多留。
楚琢換了一身銀色的輕甲,整個人在夜色的襯托下顯得异常俊朗出塵。
他以前後腦勺上有傷,哪怕現在傷已經徹底好了,還是不習慣把頭髮綁的太緊。今天估計是走的太著急,所以隨意的披著一頭長髮。他的髮絲又長又柔順,不僅一點不顯得狼狽,反而給人一種夜間妖精的錯覺。
陳衣衣忍不住快步朝著他奔去,伸手便摟住了他的脖子。她有點生氣的道:「你怎麽這麽傻?」
楚琢摟住她的腰肢,把人從地上抱了起來。他聽見陳衣衣的話,心想她是個聰明的,怕是什麽都猜到了。
楚琢:「大哥現在把氣撒在我身上,之後就不會再爲難你了,你以後終於可以安心了。」
今日陳衣衣雖然掩飾的很好,但是她的不安楚琢一直看在眼裡。他不喜歡她這樣謹小慎微的樣子,他還是喜歡陳衣衣以前囂張跋扈的模樣。
陳衣衣聞言鼻子一酸,差一點就忍不住大哭了起來。她發現自從再一次遇見楚琢,自己的性格變得越來越嬌氣了,總是莫名奇妙的想要哭。
楚琢見她眼睛紅紅的,一臉要哭却不敢哭的樣子,心疼的親了一下她額頭。
他的薄唇,跟他的人一樣,有點凉。輕輕觸碰在陳衣衣額頭上,却帶著讓她心顫的觸感。
楚琢:「你再等我三個月可好?這個三個月過後,我就再也不離開你了。」
陳衣衣小聲地嗯了一聲,然後忍不住道:「我想偷偷跟你一起去?」
陳衣衣這話說得有點任性,同時也難的有點小女子脾氣。她以前一直顧全大局,從來沒有像這樣過。
楚琢聞言心裡一軟,差點就忍不住一口答應了。但是他想到答應大哥的話,還是冷下心腸拒絕了。
「大哥是爲了罰我,才讓我去平揚城賑灾的。你若是跟著我一起去,那還叫什麽懲罰?你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
楚琢的聲音輕輕地,最後幾個字輕輕敲打在陳衣衣心口。
陳衣衣眼眶更加紅了,半天才道:「好,我再等等……」
楚琢等了她兩年,這一次換她來等他。
楚琢在送陳衣衣回去之後,就追上了提前離開的雲木何等人。雲木何他們見將軍的臉色不太對,一個個都難得老實起來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都知道老大與夫人剛剛重逢,兩個人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如今突然被王爺趕去了平揚城,老大的心裡面一定十分不痛快。
楚琢掃了雲木何和傅靈一眼,然後對兩個人道:「我有一件事讓你們做。」
其他人見將軍要單獨交待兩人事情,也沒有多待轉身一個個繼續往前趕路。
等他們走了之後,雲木何和傅靈互相對視一眼,立刻翻身下馬恭敬的對楚琢道:「將軍請吩咐。」
等到兩人聽了楚琢的話之後,雲木何率先忍不住道:「將軍不可啊,這樣做豈不是壞了將軍的名聲?」
楚琢聞言掃了他一眼,那一眼凉颼颼的,嚇得雲木何身子一哆嗦。
楚琢:「我的名聲從來就沒好過,我不在乎。」
雖然楚琢的名聲確實不好,可是雲木何還是覺得這樣做不好。他忍不住想要冒死勸誡,却被一旁的傅靈給阻止了。
傅靈依舊笑眯眯的,他看著楚琢道:「老大,這一件事很簡單,交給我一個人就好了,就不用雲木何這個傻蛋一起。你還是把他帶去平揚城吧,我擔心他留下來只會礙手礙脚。」
雲木何頓時不樂意了,什麽叫他留下來礙手礙脚?他的武功很不錯好嘛。雲木何不滿看向傅靈,正想說什麽,就看見傅靈衝著他眨了眨眼睛。
雲木何的腦子雖然不太靈光,但是他也不是真的傻。他見傅靈不停的對自己眨眼,立刻想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他們都留在京中,啞女也不在將軍身邊,就沒有人照顧將軍了。以他們對將軍脾氣的瞭解,身邊沒有一個人照看著,他絕對會沒日沒夜的拼命。
一想到這裡,雲木何也不糾結名聲了,他慌忙道:「對,將軍,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平揚城吧。」
楚琢哪裡看不出雲木何和傅靈在想什麽?他掃了兩人一眼後冷聲道:「這是軍令!」
傅靈跟雲木何聞言,兩個人的臉頓時一垮。他們怎麽沒想到,大公無私的老大,會在這件事以公徇私?
兩個人雖然滿心的不樂意,還是恭敬的單膝跪地道:「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