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家……」明若被這兩個字弄得小臉一白,她咬了咬嘴唇看向海憐,卻什麼也沒有問,只是輕聲道:「你且帶路吧。」
「是!」
略過海憐眼裡的感激和興奮,明若只是慢慢地垂下了眼,就在她晃神的空當,海憐已經捧了一身宮裝過來:「事發突然,委屈夫人了。」
她搖了搖頭,伸手接過,然後起身想要轉入屏風後面換,小臉卻猛地一白,漂亮的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看著對面。海憐見她這副模樣,心裡也是一驚,遂順著明若的視線往後瞧,面色跟著一白,一時間竟忘記了該如何言語。「安公公?!」
「你要將娘娘帶到哪裡去?!」福安怒視著海憐,一個箭步就衝了過來擋在了明若面前,利眼一瞇:「你這奴婢好大的狗膽,竟敢誘拐明妃娘娘,你可知道該當何罪?!」
海憐咬了咬嘴,眼神猛地一沉,看樣子是打算破釜沉舟了,她手一伸,就想將明若從安公公身後拉出來,誰知道安公公竟只是對著她輕掃了一下手上的拂塵,她便瞬間軟了下來,『卡嚓』的一聲脆響過後,海憐的手腕便軟軟的搭了下來,她臉色更白,卻始終沒有開口求饒。
「狗奴才,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咱家非稟報皇上不可!」
聞言,海憐頓時嚇得面無血色,而明若亦然,她嚥了口口水,惴惴不安地小聲開口:「安公公……」
「啊,娘娘您沒事兒吧?可有受驚?娘娘莫慌,奴才立刻將這不識好歹的奴婢關押下去!」安公公著急的想要詢問皇上的這塊心頭肉是,聰明地忽略了海憐的意圖。
明若甚至沒有發現安公公是怎麼進來的,她很害怕,不知道給他聽去了多少,剛剛見到他露的那一手,便知曉他也是個練家子,而且還是個高手,所以想要強行越過他出去是不可能的了,除非……除非他願意幫忙。
不知為何,明若就是有這種奇怪的想法,說不定安公公願意幫忙也說不定呢?以前她在宮裡的時候不就經常聽人說安公公是個好人,深明大義並且正直不屈嗎?想了想,她很緊張地望著這個一身藍色蟒袍在宮中度過了大半輩子的老人,遲疑地開口:「……不了,我沒事,你放了她吧。」
「娘娘!」安公公冷冷地瞪了海憐一眼,隨即轉過頭來苦口婆心地勸著她。「您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現下只有奴才一人知曉,只消將這奴婢滅了口,將軍就不會有事,皇上也就不會知道,一切都還能當做沒發生過。現在您卻要奴才放了這小丫頭?您是糊塗了嗎?!」
明若低下頭,輕輕地喘息著:「我知道。」但就算如此,她還是想出宮去看那人。
「……」安公公搖搖頭,伸手便將海憐抓住,輕聲道:「娘娘您是知道皇上的為人的,倘若被他知道您想出宮去看端木將軍,那麼就算端木將軍有九條命,也都沒用了。」言下之意便是端木雲好不容易才能活著,你又何苦為他再添危險呢?
她又豈會不懂得這個道理,只是懂不懂得和做不做得到卻是兩碼子事。看了看正凝視著自己的安公公,明若定下心來:「無論如何我都要出宮去,你是要攔著我或是要幫我,隨你選擇。」
安公公被明若這話弄得心一驚,老臉上立刻佈滿了錯愕之色,他看了看手中的海憐,又細細地思量了一會兒,百般權衡了利害關係之後,竟將海憐扔到了地上:「前面帶路,娘娘請換身衣服,奴才陪您出宮就是了。」有他看著才不會出太大紕漏,也能防止這不知名的小奴婢另存禍心。
「多謝公公。」明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旋即轉身走入屏風後,安公公朗聲道:「娘娘請勿穿宮女裝,您只消在外面套一件披風即可,奴才自有辦法帶您出去。」得到明若的應答後他將注意力轉到狼狽跪在地上的海憐身上,利眼一瞇,問道:「你真是端木將軍的屬下?」
「海憐字字屬實,絕無半句虛言。」她咬緊了牙關忍受手腕斷掉的痛苦回答,一雙黑眼睛直直地、毫無畏懼地看向安公公,這世上她只服兩個人,一個是皇上,一個是將軍,但她已經選擇誓死效忠將軍,殫精竭慮為將軍做事,那麼皇上就列在了敵人的行列了。「求公公開恩,讓夫人去見將軍一面……求您了!」她猛地磕起頭來,絲毫不管自己仍然受著傷。
安公公沉吟了一下,問道:「將軍出事了?」
「……算是。」海憐搖搖頭,「屬下也不知該怎麼說,等到夫人見到將軍自然就知曉了。」
與此同時,明若也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她只在宮裝外罩了一件白虎披風,白色的毛將她的小臉包住,只露出一雙絕美的紫眸:「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娘娘,奴才有言在先,皇上剛遣了奴才來告知娘娘今晚他會稍晚點回來陪娘娘用晚膳,所以--時間緊迫,咱們必須速戰速決,抓緊時間,看過就回來。娘娘能否答應奴才絕不為難奴才,到了時間就一定會回來?」
明若立刻僵住了,她低下頭掩住自己的表情,過了好久才牙一咬。「……好。」
「娘娘這邊走。」安公公看了海憐一眼。「你前面帶路。」
「是。」強撐著起身,海憐迅速地走到前面,步履有點踉蹌,想必是剛剛的傷真的不輕一個。「夫人,公公請走這邊。」
出了盤龍宮沒有多久,安公公便命人抬了頂轎子過來--這是為宮中一些不得寵,地位又比較低下的回娘家的小主特意準備的,不顯眼,侍衛們也都司空見慣了,只消例行檢查一番便會給予放行。本來是要看裡面人的臉的,但這一次是安公公親自護航,便省了這道步驟。但
即便如此,盤查的也依然很嚴格,有好幾次都差點兒要穿幫。
過了有半個多時辰,他們終於出了皇宮,安公公立刻就將抬轎子的人換掉了,先遣了他們回宮,然後出了錢租了幾個轎夫。這幾日一直在下雪,大街上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明若有點忐忑,伸出手掀起轎簾往外瞧,入目所及儘是一番繁榮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