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坐在窗邊,一邊吹著清涼的小風一邊綉著團扇,生意這事漸漸也想開了。
確實急也沒用,縣城每年都會熱上三四個月,就像這雨水一樣,老天爺做主,她能有什麼辦法?
還是她太貪心了,賺了一兩還想賺二兩,賺了二兩還想賺三兩,一旦少了,就受不了。
阿嬌慢慢地開解了自己。
傍晚趙宴平回來,雖然穿了蓑衣,裡面的袍子還是被雨水打濕了。
阿嬌跟進屋伺候他擦身換衣,趙宴平脫下中衣,阿嬌往他背上一瞄,瞧見幾道指甲抓痕,有的深有的淺,有的長有的短,無聲地提醒著阿嬌昨晚發生了什麼。
阿嬌很不好意思,瞧瞧她做的事,心情不好,竟然把煩躁都出在官爺身上了,這跟趙老太太拿翠娘兄妹當出氣筒有什麼區別?
「疼不疼?」阿嬌站在官爺身後,心虛地摸了摸那一片抓痕。
她的指腹落上來,趙宴平脊背一綳,一邊用巾子擦臉一邊低聲道:「還好。」
其實那時候哪又顧及的到背上,一心想把她往死了弄。
「你先出去吧。」擦完臉,趙宴平頭也不回地道。
白日的他素來冷峻,阿嬌習以為常,歉疚地出去了。
趙老太太見她神色不對,猜也知道孫子又把人給攆出來了,趙老太太暗暗琢磨,到底是孫子真的無藥可救了,還是孫子不喜歡阿嬌這種嬌滴滴的美人,就像村裡一些爺們兒似的,喜歡那種潑辣爽快的?
琢磨也沒有用,她上哪兒去弄個潑辣女人來?便是家裡有些銀子,也要留著將來給孫子娶正經媳婦用,再也沒錢也沒地方納妾了。
就在這時,翠娘端了晚飯過來,今日下雨,街上沒什麼人,她與郭興早早收攤回來了。
趙老太太眯著眼睛打量翠娘。
這丫頭今年十三了,去年看著還是小孩子,今年個子高了些身量也長開了些,眉毛清秀,一雙烏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別有靈氣。翠娘敢說敢做快言快語,與阿嬌不是一類姑娘,如果阿嬌真的不頂用,她讓翠娘試試?
趙老太太決定先試探試探孫子的態度。
吃過晚飯,趙老太太又將孫子叫到了西屋。
「宴平,我看翠娘天天纏著你講案子,看你的眼神黏糊糊的,你說這丫頭是不是對你有心思?」趙老太太半開玩笑地問。
趙老太太一開口,趙宴平就猜到她真正的意圖了。
因為與阿嬌商量好了,趙宴平已經不是很氣老太太懷疑他有那種癖好,但老太太嫌阿嬌勾引不了他,居然打起翠娘的主意,趙宴平無法忍受。
「翠娘才十三,孩子心性,她能對我有什麼心思?」趙宴平壓抑著怒火道,「當年我收留他們兄妹,您非要他們簽賣身契,說什麼不簽賣身契怕他們哪日偷了東西逃跑,那次我聽您的,這次祖母若存了讓我收用翠娘之心,那我現在就告訴您,您想都不用想,我把翠娘當半個妹妹,碰誰都不會碰她。」
趙老太太剩下的話就都被孫子提前堵住了。
她看看黑臉的孫子,抿抿唇,強行狡辯道:「我就是隨便說說,也值得你發這麼大的火?我的意思是翠娘也不小了,她傻乎乎的不知道分寸,你得知道,你若是對她沒意思,以後就得給她立點規矩,別太縱著她,你把他當半個妹妹,外人可不知道。」
趙宴平沉默片刻,點點頭,算是給了老太太一個台階。
趙老太太叫他走了。
趙宴平回到東屋,臉色不太好看。
阿嬌試著打聽道:「老太太跟官爺說什麼了?」
趙宴平不想提,默默地躺地鋪上睡覺。
阿嬌識趣地沒有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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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吃早飯時,趙宴平的臉色仍然比平時冷。
趙老太太都沒有說閑話,阿嬌更不敢出聲。
趙宴平走後,翠娘、郭興兄妹倆去擺攤,趙老太太也是想給阿嬌施加點壓力,來東屋跟阿嬌抱怨了一堆話,抱怨孫子不懂她的好心,她做祖母的,主動給他張羅往屋裡添人還有錯了?
阿嬌越聽心裡越不舒服。
的確,從趙老太太的角度想,老太太做的真沒有錯,歸根結底還是疼孫子,可阿嬌心亂了。
以前她隻擔心官爺娶了太太進門,太太容不下她或是官爺喜新厭舊厭棄了她,後來官爺保證一日找不到香雲姑娘便不會娶妻,阿嬌偷偷地鬆了口氣,想著人海茫茫,兩三年裡官爺可能都沒有香雲姑娘的下落,她短時間內都不用擔心新太太進門的問題。
可是今日,趙老太太提醒了阿嬌,官爺短期內是不會娶妻,可官爺可以繼續納妾納通房啊,他自己不想納,還有老太太給他張羅,到時候人進門了,官爺能一直狠心不碰對方嗎?阿嬌都能捂熱官爺的心,勾得官爺與她圓房,旁人為何不行?
一時間,阿嬌失魂落魄的。
趙老太太見了,假惺惺地安慰道:「你慌什麼?官爺對翠娘根本沒興趣,他至少納你進門了,你再使使勁兒,爭取早日拿下官爺。」
阿嬌強顏歡笑。
傍晚翠娘、郭興收攤回來,阿嬌偷偷地觀察翠娘,翠娘沒心沒肺的,對官爺肯定沒有那個意思,可官爺對翠娘無意,是真的因為把翠娘當半個妹妹,還是因為翠娘的容貌不夠美,亦或是翠娘現在的單薄身段入不了官爺的眼?
夜裡躺下,阿嬌又開始翻來覆去了。
趙宴平與老太太置了一日的氣,心中也煩,既然阿嬌睡不著,他也沒耐煩等阿嬌下來勾他,先去廚房提了一桶水來,進屋後便直接撩開帳子。
「睡不著?」趙宴平站在床邊問。
阿嬌緊張地點點頭。
趙宴平便進來了:「那就別睡了。」
阿嬌其實不明白官爺怎麼突然主動想要她了,可官爺喜歡她,這總是好事。
兩人抱在一起,你出汗我也出汗,汗淋淋地卻依然捨不得分開,關係似乎更近了。
黑夜與親.密總是會讓人變得大膽,阿嬌摟著官爺的脖子,突然開口道:「官爺,老太太跟我說翠娘的事了,官爺,官爺不喜歡翠娘,是嫌她不夠美,還是嫌她瘦小?」
趙宴平動作一頓,看著她問:「你睡不著,就是因為這個?」
阿嬌低低地嗯了聲。
趙宴平皺眉答道:「什麼也不嫌,就是沒想過,老太太瞎誤會瞎琢磨,你跟她湊什麼熱鬧?」
趙宴平不滿老太太瞎撮合,也不滿阿嬌聽風就是雨,為這種破事心事重重睡不著覺。
阿嬌聽出他的怒氣,不敢吭聲了,小手倒是還掛在他脖子上,松也不是,不松也彆扭。
趙宴平已經沒了興緻,草草結束,下床去收拾了。
好好的一樁快活事弄成這樣,阿嬌更糟心了,可她也不敢翻身,胡思亂想了大半夜,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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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艷陽天。
趙老太太去河邊納涼了,一邊納涼一邊與附近住著的老太太們閑聊解悶兒,阿嬌一人留在家中。
突然,後院傳來一聲「表妹」。
阿嬌心一驚,那聲音太過真切,她絕對沒有聽錯!
震驚的時候,那人又喊了一聲「表妹」。
是朱時裕!
阿嬌一顆心分成了兩半,一半如燃起了憤怒之火,一半陷入了恐懼的冰窟窿中,朱時裕怎麼敢!萬一趙老太太在家,被趙老太太發現朱時裕這樣,趙老太太會怎麼想?趙老太太再告訴官爺,官爺會信她與朱時裕之間清清白白嗎?
憤怒過後,阿嬌的第一個念頭是不去理會。
可是,朱時裕還在叫她,怕她沒聽見似的,聲音也越來越高了。
阿嬌咬牙,放下針線,走出東屋之前,阿嬌掃眼西邊的牆壁,那裡是官爺掛佩刀的地方,除了一把官爺每日去衙門都要戴上的佩刀,牆上還掛了一把舊刀,一把小匕首。
阿嬌踮起腳取下那把小匕首,藏在袖中。
到了堂屋,阿嬌剛要去後院,南邊大門口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敢問這裡是趙宴平趙捕頭的府上嗎?」
阿嬌心一驚!
趴在後院牆頭的朱時裕聽到趙家來客了,嚇得立即從板凳上跳了下去,「咚」的一聲,阿嬌聽得清清楚楚。
來客嚇走了朱時裕,阿嬌心中一松,先將匕首放回去,再快步去了大門前。
外面的人聽到她的腳步聲,沒等阿嬌開門,先解釋道:「我們從府城來,我家二爺姓何,去年趙捕頭去府城時曾替我家二爺洗刷過冤屈,今日我家二爺特來拜訪。」
阿嬌記得這位何二爺!
家裡沒有旁人,阿嬌也顧不得那些規矩了,趕緊打開了門。
門前站著一個小廝打扮的年輕人,還有一位身穿華服的錦袍公子,容貌俊朗,阿嬌的視線落到他臉上,腦海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這位就是何二爺吧,長得如此風流倜儻,怪不得有勾引有夫之婦的本事。
念頭一閃而過,阿嬌垂眸行禮道:「我家官爺去衙門了,老太太也不在家,何二爺先去堂屋裡坐吧,我這就去請老太太回來,再去衙門找官爺。」
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門前,輕聲細語,容貌嬌美,何兆豐頓時記起來,趙宴平去府城時帶了一位小妾。
應該就是她了吧?
若非經過那一樁命案,何兆豐早已收了原來的浪蕩之心,否則就阿嬌這小模樣,也夠他暢想一番了。
收回視線,何兆豐朝阿嬌見禮道:「是小嫂吧,那就煩請小嫂跑一趟,我們且先在這裡候著就是。」
他們講究禮數,阿嬌孤身一人也不便強請外男進去,遂關上門,先去河邊找趙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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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爺的脾氣有時候還是很臭的,哼哼,欠調.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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