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暖花開,學校下週開始放春假。
夏沐這段日子還繼續跟紀羨北鬧彆扭,不搭理不原諒。
晚上回到公寓,她登錄紀羨北的郵箱瀏覽新聞。
自從蕭瀟那封郵件引起誤會,現在他的郵箱裡只有每天的新聞,還有樊秘書給他的行程安排,工作上的郵件再也沒出現過。
看完新聞,夏沐順手點開了紀羨北最近的行程安排,接下來的一周他都在北京。
欲要登錄網站訂回京的機票,手機振動。
看到‘任初’兩個字,她一怔。
顯示五條信息。
她點開,原來他下午就給她發了兩條,她太忙就一直沒看手機。
任初問她春假有什麼打算,是回國還是就在這邊轉轉,還說他也放假了,跟她們學校的假期一樣。
夏沐回任初:【我後天晚上回北京。 】
任初秒回:【我也要回家,你機票訂了沒?要是沒訂就一起吧。 】
夏沐思忖了幾秒:【正要訂。 】
任初:【是你把證件號給我,還是我把證件號給你?平時都沒時間找你玩,正好回去坐飛機時無聊,想跟你聊聊。 】
夏沐:【我幫你訂。 】
任初說了聲謝謝,把證件照拍給她,後來也沒再打擾她。
回國那天,任初早早就從別的城市趕來紐約。
他沒到夏沐的公寓,就在樓下等她。
十多分鐘後夏沐才下樓,拎著個大箱子。
“任初。”夏沐喊他。
任初回頭,看到她的那一瞬,酸酸的甜甜的。
豬豬說,這叫初戀的味道。
也許吧。
快八個月沒見了,熟悉的,又是陌生的。
任初整理好表情,笑著走過去,“帶這麼多東西啊,你這是要把家給搬回去?”他沒什麼東西帶,就背了個背包。
夏沐:“給同事和朋友帶了個小禮物,人多,東西就多了。”
任初伸手:“我來。”
夏沐也沒客氣,把行李箱給他。
她說:“總算知道大一開學時女生為什麼急著認識老鄉,還喜歡認識男老鄉,原來是回家坐火車好幫著提行李。”
任初哈哈笑。
也許大了一歲,經歷了一些事,他們的相處比八個月前自然不少。
兩人誰都沒提感情上的任何事,包括任彥東。
飛機上,兩人都忙。
夏沐忙著看書,任初‘忙著’看電影。
他想找點話題跟夏沐聊聊,又不知道該怎麼開頭,掙扎片刻后索性看電影,看的也不用心,她那邊有一點點動靜,他都會看一眼。
比起以前,他心態現在好多了,就算跟她坐一起,也不會那麼緊張。
用餐時,夏沐把書收一邊,這才有空跟他閒聊,“聽豬豬說,你跟她男朋友一個系的?”
“嗯,對,我們經常會在校園遇到,她也不務正業,沒事就去看她男朋友。”任初看向她:“什麼時候有空去我們學校玩,我們一起聚聚。”
夏沐點頭:“行啊,等暑假時抽兩天過去玩,平時太忙,沒時間。”
任初問:“暑假你不回去?”
夏沐:“應該不回。”她還想找投行實習,回家也沒事,浪費時間。
任初點點頭,隔了幾秒,“是要實習嗎?”
夏沐:“有這個打算,看看能不能申請到。”
任初漫不經心的吃著飯,有句話在嘴邊就是說不出,被嚥下去好幾次。
他余光瞄了眼夏沐,她正專心吃著飯。
在心底做了個深呼吸,還是把那句話說了:“你可以申請我三叔的資產管理公司,他跟你們學院也有合作。”
夏沐聽得出他語氣認真,他有一點好,不管對工作還是對學習,一旦投入進去就別特認真,這也是大學四年她能跟他合作項目和比賽的原因。
有時候跟他還挺有默契。
她也大方回應:“如果實在申請不到,就去找你三叔。”
任初鬆口氣:“嗯,我暑假也要去實習,到時候我們可以好好交流一下。”
夏沐:“行啊,如果到時候我們運氣好,有好的項目我們可以跟著團隊一起做。”
任初笑,說這個肯定沒問題。
後來兩人又聊到許曼,夏沐這段時間自己都焦頭爛額,也沒顧得上許曼,問他:“你跟許曼最近有聯繫嗎?”
任初:“不多,偶爾會因為工作上的事聊幾句,她還在我三叔公司上班。”
夏沐點頭,“這次回去,我們抽一天一起出來聚一下。”
任初:“行,到時候我安排吧。”
十多個小時的飛行,天亮時,飛機落地。
回到這個熟悉的城市,離紀羨北近了,她心裡的委屈又湧出。
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矯情,還沒完沒了了。
“你男朋友來接你嗎?”任初問。
夏沐:“我沒跟他說,他這幾天忙。”
任初想問問是不是因為那個新聞,他們一直在鬧彆扭,看了她幾秒,還是問出口,她感情的事,他問多了好像也不妥。
“怎麼了?”夏沐感覺到他欲言又止。
任初撓撓頭,扯個謊:“沒什麼,就是覺得你跟以前不一樣了,現在也跟別的女生一樣,知道給對方驚喜。”
夏沐笑,也沒說實話:“偶爾浪漫一次。”
任初單純,她說什麼,他就信了,只要沒吵架就好,他沒再多問。
兩人在過邊檢時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忽然身後傳來一聲:“任初。”
任初身形一頓,臥槽,是三叔。
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有一種做壞事被抓現行的感覺,明明是他先喜歡夏沐的,現在搞的像做了對不起三叔的事。
夏沐循聲轉頭,跟任彥東四目相對,任彥東穿著深藍色條紋襯衫,臂彎搭著黑色風衣,和秘書助理一行人腳步匆匆。
他沖她微微頜首,她也淡笑著點點頭。
任初這才沒出息的回頭,半年前在酒吧喝酒時瞎鬧的勇氣跑得一干二淨,“三叔。”聲音小的只有自己聽得見。
任彥東走近:“嗯。”又隨口問了句:“一起回來的?”
任初一下子慫了:“…哦,在機場遇到的。”
夏沐也沒多說。
幾人過了海關,任初和任彥東都沒行李,夏沐跟他們揮揮手去拿行李了。
任彥東問任初:“誰來接你?”
任初:“爺爺奶奶,我爸我媽都來,他們在出口等著我。”
任彥東:“…怎麼不來個儀仗隊的?”
任初:“……”
任彥東:“你過去吧。”他不想見父母,不然又是一頓嘮叨。
任初:“…好。”頓了好幾秒:“三叔,夏沐沒人來接。”別的就沒多說。
任初走遠,任彥東猶豫了幾秒,又折回去找夏沐。
夏沐已經拿到行李箱,沒想到任彥東過來:“有事?”
任彥東:“之前不是說假期不回來?”
夏沐:“嗯,回來有點事。”
任彥東:“要去找蕭影?”
夏沐:“找她做什麼?我用別的方式跟她算賬。”
兩人並肩走著,有句話她憋了挺久,不問她好奇,問了又顯得八卦。
任彥東看著她,跟她的視線又對上,他:“有話就直說。”
夏沐說的委婉:“你跟蕭影感覺不是一路人。”
任彥東:“蕭影是我家一個長輩介紹的,家裡又壓著,沒辦法。”跟她提起之前他做客財經頻道的專訪:“那個專訪換了我婚姻的自由。”
他自己也承認:“蕭影雖然不是善類,但我也不是什麼好人,感情這事,我的過錯多一點。”
感情是私事,她這個外人沒多品評。
任彥東問她:“坐我車?”
夏沐:“你還要回公司,我就不耽誤你公事了,外面出租車方便。”
任彥東也沒勉強她,把她送到出租車上,把她的行李箱放到後備箱,跟她說:“這段時間我要是不忙就約你,要是忙我去紐約時再找你。 ”
夏沐做了個‘OK’的手勢。
那輛車出租車漸漸遠去,遠的模糊成一個黑點,直到什麼都看不見,任彥東才收回視線轉身走向自己的車。
秘書微微嘆口氣,原來陷入愛情裡的男人都是一樣的。
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又冷淡薄情的成功商人,這一刻他就是無數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會緊張會無措,也學會了退讓妥協。
以前她跟她老公還聊過,她說她們任總就是個鐵石心腸的男人,沒想到這塊鐵石也成了繞指柔。
夏沐回到公寓已經九點鐘,紀羨北早就去公司了。
她把行李箱放客廳,去廚房倒水喝。
看到兩個緊緊挨著的水杯,她把他的杯子推到一邊去,連杯子也不想跟他的杯子靠一起。
這對杯子是情侶杯,當時超市搞活動,39.9一對,她買了兩個。
他就一直用著。
喝了半杯水,夏沐去樓上洗澡,準備補個覺。
在飛機上沒睡好,這段時間又經常失眠,回到家就困了。
躺床上,夏沐把被子拉高放在鼻尖聞聞,全是他的味道,枕頭上也是,瞇上眼沒一會兒就睡著。
後來被手機振動吵醒的,是她睡前定的鬧鈴,已經下午四點。
她從上午十點睡到了下午四點,中午也沒吃東西。
夏沐又在床上賴了一會兒才起來,直接去了衣帽間,衣櫃裡多了不少條裙子,都是今年的最新款。
有條酒紅色吊帶式長裙她看進了眼裡,跟她以前那些裙子的風格都不一樣。
這是紀羨北第一次給她買那麼性感的長裙。
換上裙子,配了雙高跟鞋,化了精緻的妝容,搭配好手包,夏沐匆匆下樓。
剛到門口又想起,她的跑車是大紅色的,跟這條裙子的顏色有點重了,她又折回去,拿上紀羨北一輛白色跑車的車鑰匙下樓。
此時的中宸集團。
紀羨北處理完工作,準備下班。
樊秘書進來,說蕭瀟又打來電話了,要約他見個面。
紀羨北:“以後她的電話就不用接了。”
樊秘書:“好。”從紀羨北辦公室出來,她給蕭瀟回了信息,紀總今晚有安排。
蕭瀟看著信息呼了口氣,把手機放一邊,盯著中宸的大門看。
她知道紀羨北不會赴約,就只能在這裡等著他。
他在生意場上的絕情,她這回算體會到了。
沒幾分鐘,紀羨北從大廈出來。
夏沐看到他人,剛要推車門下去,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朝紀羨北快步走去,她又收回放在車門上的手。
蕭瀟走過去,今天紀羨北穿了黑襯衫,本來就壓抑嚴肅的顏色,這個時候更讓她喘不過氣,這個男人溫和的那一面,只有面對著夏沐時才有。
她走近:“紀總。”
紀羨北正低頭髮語音:“老婆,愛你。”
聞聲抬眸,臉色冷淡:“蕭瀟,我之前就跟你說過,我收拾蕭影的時候,別跟我求情,沒用。”
蕭瀟:“我不是替蕭影求情,我替我們蕭華和我爺爺,你別再繼續收購我們蕭華的股份了,行嗎?”
紀羨北現在不僅從股票市場上大肆收購,還從她們蕭華其他老股東手裡購入股份,已經三度舉牌她們蕭華了。
他是鐵了心的要對付她們蕭華。
紀羨北:“蕭瀟,你是真糊塗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你們蕭家人是怎麼對你的?”
蕭瀟緊緊握著十指,她怎麼會不知道,他們早就覬覦她爸爸的位置,更想把她從權利中心擠到邊緣。
可不管怎樣,蕭華集團只能姓蕭,不能易主。
蕭家的其他人,她的幾個姑姑和叔叔,他們只顧著自己的利益,可她不能,她得替爺爺替父親把蕭家的公司守好了。
她看著他,祈求的眼神:“我們集團現在已經一團糟了,你這樣做,對我來說就是雪上加霜,紀羨北,你不看僧面看看佛面行不行?”
紀羨北收起手機,跟她多說了幾句:“當一個集團領導層的心思全部用在明爭暗斗上時,這個公司離滅亡也不遠了,你們蕭華集團的股權本來就散,管理層也沒幾個能在危機時力挽狂瀾的,是該重新洗牌一下。”
蕭瀟竭力相勸:“任彥東一直惦記著我們蕭華,你現在摻和進來,你跟任彥東到時候又是一番惡戰,你們現在好不容易關係緩和,何必因為這點利益再鬧僵?”
紀羨北:“我跟他就算沒有你們蕭華,也一直都是競爭大於合作,反正都是競爭,也無所謂競爭什麼了。”
說完,他抬步就走,走了沒幾步又轉身,提醒她:“接下來,你那個小叔,蕭影的爸爸,肯定會提議你們定向增發,而增發的對像也肯定是蕭影舅舅家的公司,如果蕭影舅舅家成為你們蕭華的最大股東,你們蕭家的公司就是你叔叔說了算,到時候他會不會讓你們蕭家人繼續待在公司?”
蕭瀟一愣,她不願承認的事實,再次向她襲來。
可是到現在爺爺和爸爸還是不信小叔會那麼做,更不信那條新聞是蕭影授意人發出去的,說她對紀羨北走火入魔了。
紀羨北轉身離開。
快到自己的汽車前,有鳴笛聲不斷響起。
他開始時沒在意,後來鳴笛聲越來越近,他側臉看去,怔住。
他的跑車?
夏沐停車,下去。
紀羨北有一瞬間的恍惚,他的小女孩怎麼會在這裡?
夏沐走過來,不滿的瞪著他。
紀羨北:“……”
回過神,他快步上前,一把將她扯到懷裡,沙啞著聲音:“怎麼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好去機場接你。”
夏沐看著他:“我想你了,可還是不想原諒你,也不想跟你多說話,我就想作一陣子。”
紀羨北:“……”
他用力箍著她:“那就等你想原諒時再原諒。”也顧不上陸續下班的公司員工,他低頭親著她的唇角:“在家待幾天?”
“一星期,星期六晚上回去。”
紀羨北跟她對望:“夏沐,我們先領證吧,星期五那天日子不錯,我們去領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