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自兩人成婚以來,陸宴變了許多。陸老夫人,靖安長公主,還有二房三房的女眷們,哪個沒在背後感歎過陸三郎像變了一個人?
可他當真是變了嗎?
非也。
這人的脾氣秉性啊,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與其說他變了性子,還不如說是這男人心甘情願地收斂了脾氣。在官場上能立住腳的陸三郎,如何看不透沈甄這點小心思?
沈甄嗜睡,翌日醒來,屋裡早已沒了那人的影子,午膳時,清溪低聲問沈甄:“夫人昨日跟世子提了納妾的事?”
沈甄驀地抬頭,“你打哪聽來的?”她明明沒開口啊……
清溪道:“長公主身邊的侍女那兒。”
沈甄疑惑道:“怎麽說的?”
清溪道:“世子今早同長公主說,夫人昨日同他提了往院子裡添人的事。”
沈甄的心怦怦地跳,“阿娘如何說?”
清溪道:“長公主說,既然世子不領情,那夫人日後便不必把這事掛在心上。”
沈甄不由捏緊了手裡的木箸。
不到一日的功夫,這事就傳到了老太太耳朵裡,老太太拍著沈甄手,暗示陸宴道:“三郎,你可不能欺負人家,甄兒大著肚子都還想著你。”
坐在一旁的陸宴舉起杯盞喝茶,看了一眼雙頰紅透的小姑娘。
眼裡含了一抹道不明的笑意,似嘲弄一般。
低聲開了口:“祖母,我記住了。”
第133章 番外6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入了秋。
小姑娘的肚子,已經漸漸隆起。
清溪扶著她上了馬車,輕聲道:“夫人你可當心些。”
沈甄敷衍點頭,抬手掀開幔帳,對車夫道:“回沈府,快些。”說這話時,小姑娘滿眼都是急切。
這回,馬車沒有朝保寧坊的方向行進。
沈甄大婚之後,沈文祁便趕著山河乾涸、土地解凍之際回了豫東,完成了去年留的下來的工程。
春土不比秋土的潮濕松軟,用春土築堤,不僅能節約六成以上的銀錢,堤壩更是會隨著四季流轉,變得更加堅固。
立了功,省了錢,成元帝大喜之余,給沈家賜了宅子。
宅院坐落在長安的黃金地段——崇義坊。離鎮國公府,真是要多近有多近。
沈甄提裙下了馬車,單手扶著腰,進了沈府。
穿過垂花門,朝前院走去,才走到門前,卻見沈姌坐在涼亭中,手邊放著一杯滿且冰涼的茶。
“阿姐。”
沈姌回神,“甄兒,你怎麽回來了?”
沈甄嘴角帶著笑意,坐到了沈姌邊上,“阿姐,我都聽說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沈姌神色一僵。
心道:你都知道了,那便是沒人不知道了。
至於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便是要從頭說起了。
沈文祁頻頻立下大功,沈甄高嫁到鎮國公府,還有了身孕,沈家二字,自然跟著水漲船高。
元慶十六年牆倒眾人推的沈家,如今又成了香餑餑。
聖人前腳賜了宅院,後腳,許多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都把喬遷禮送到了沈府來。這便罷了,畢竟長安的官場盤根錯節,許多事身不由己……
令沈姌真正措手不及的是——居然有人上門提親了。
沈家長女雖是離異之身,可容貌、身份、才情皆是一等一的,晉朝民風開放,再加上她又沒孩子,有心想來求娶男人,數不勝數。
又或者說,從沈姌與李家鬧翻那天起,長安就有不少男人,坐不住凳子了。
這幾天媒婆頻頻上門。
禦史大夫洪承的次子洪沛、還有正妻亡故三年,一直尚未娶妻的淮西伯,都對沈家伸出了橄欖枝。
沈姌揉了揉眉心,惴惴不安道:“別聽外面亂說,我不會二嫁。”
這廂正說著,清麗從遠處走來,躬身道:“三夫人來了。”
話音一落,沈甄、沈姌臉色驟變。
鄒氏這時候上門來又是作甚?
沒多大會兒的功夫,鄒氏滿眼笑意地走了過來,停下,對沈甄道:“誒呀,我今兒來的倒是巧了,甄兒也在,早知道把你鷺妹妹一塊帶來了,你們以前關系甚好。”
沈甄嘴角一抿。
她拉著沈泓去找鄒氏借錢時,鄒氏說的話,猶在耳畔。
“誒呦,甄甄,你可太高看你三叔了!他是在刑部任職沒錯,可跟大理寺,那是完全貼不著邊的!你阿耶在大理寺獄,我們也是愛莫能助。”
沈甄一走,她轉頭就跟沈鷺道:“你以後少和她來往,借錢,借急不借窮,明白嗎!阿娘借給她,你以後怎麽嫁人!咱們靠誰吃飯!你阿耶在朝堂上被人擠兌,她能幫得上忙嗎?”
“人要臉,樹要皮,再來便是沒臉沒皮。”
思及此,沈甄也沒給她好臉色。
鄒氏這種人,既然來了,自然不怕冷眼,她低頭看著沈甄的肚子,覆了上去,道:“這是幾個月了?”
沈甄揮開了鄒氏的手,“二嬸今日來此,是有何事?”
鄒氏一聽這冷冷的語氣,不禁在心裡腹誹,這可真是高嫁了,說話的底氣都變了。
她笑道:“我今兒是為了姌姌來的。”
沈姌嘴角勾起一抹笑,“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