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霆半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一聲,微斂眸光將眼中的一抹不自然遮蓋過去,平心而論,「唔……很長臉!」
木小柔帶著笑意點點頭,「那就好。」
麥太太和其他幾位太太立刻過來奉承,木小柔向站在最後面,顯得有些低氣壓的林姿妤看了一眼,笑道:「林小姐,只是為大家助興,不用將得失看得那麼嚴重。」
其實林姿妤這個人還是比較會隱藏的,在封家被毀之前她是絕對想不到一向柔弱乖巧的她實則是個陰險歹毒的人。
她面上雖然有些低沉,但是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不愉快,不過她那一直緊緊拽在一起的拳頭卻出賣了她,想來她早在心裡將她恨得咬牙切齒了。既然她這麼不痛快,那她這個得勝者當然要「安慰」她兩句了。
聽到她這麼說,在場的人目光便紛紛向林姿妤投過去,林姿妤沒提防大家看向自己,臉上的表情也還沒有調整過來,不過,這人反應也是極快的,在短暫的錯愕之後,她立刻謙遜一笑,恭敬的回了一句,「陸太太教訓得是。」
教訓?這個詞聽上去是她謙卑懂禮,可是卻給人一種木小柔仗勢欺人之感,嗯,不愧是深藏不露的心機婊,表面看上去乖巧懂事,內裡實則腹黑惡毒,連給她挖坑也挖得神不知鬼不覺。
木小柔的面色頓時就沉了下來,「林小姐你可真是言重了,說教訓我可是不敢當的,我不過是看你面色不好安慰你一兩句,卻沒想到被你誤會了。」
首先,這不過只是一次簡單的切磋,目的只是為大家助興,她卻看得這麼重要,因為別人對陸太太誇獎就露出不快,將得失看得這麼嚴重,這是她小家子表現之一,陸太太安慰她兩句,她卻覺得人家是教訓她,這是小家子表現之二。
林姿妤能用語言引導別人的思路,她同樣可以用語言引導別人的思路。
果然,這話一落,圍在這邊的人看向林姿妤的眼神都透著幾許輕視,陸寒霆面色不大好,說話的聲音也透著冷意,「走吧!我們去那邊看看。」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陸先生這是生氣了。
陸先生一走,大家沒有了奉承的對象,都紛紛拿眼瞪那個不懂事又小家子氣的罪魁禍首,果然是小門小戶出生的,這麼沒眼力見。
瞪了幾眼之後便各自散開了,待得眾人一走,白夫人卻是惡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又衝她冷冷哼了一聲,顯然對她今日的表現非常不滿。
面對白夫人的怒意,林姿妤無可奈何,只得乖乖受著,然而在白夫人轉身之時,她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卻暗中握了握,目光中也透著一抹不易讓人察覺的怨毒。
這插曲一過,會場上很快響起優美的樂曲,不少人都挪到舞池跳舞。
木小柔和陸寒霆一路跟人打著招呼,不知不覺的便走到舞池邊上,陸寒霆目光向舞池跳舞的人看了一眼復又落在她臉上,他抽出被她挽著的手,紳士的向她鞠了一躬,「陸太太,可以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木小柔簡直驚呆了,陸寒霆居然會邀請她跳舞?!!
眼前發生的一切簡直太匪夷所思了,她一時間竟忘了反應,直到陸寒霆抬頭向她疑惑的望了一眼,她才反應過來,立刻穩著心神故作鎮定的衝他一笑,「當然!」隨即將手覆在他的手上。
他輕輕一握,另一隻手在她腰上一摟,木小柔纖細的身體便順勢往他懷中帖去,他身上那股清淡的氣息和男人特意的熱氣頓時鋪面而來,激得她呼吸一緊。
「會跳嗎?」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響在她耳邊,溫熱的氣息就浮在她的耳根處,木小柔只覺得好似一股電流從耳根處一直流竄到四肢百骸,她脊背僵直得不像話,好半晌才找到聲音,「不太會。」
「沒關係,有我在。」話落,他便帶著她跳出第一個舞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腦海中還留著木小柔喜歡他的記憶,只要一跟他靠近她便緊張得不像話,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這麼親密,她可以清晰的聞到他身上特有的氣息,甚至還能聽到他胸腔中有力的心跳。
「放輕鬆。」他又輕聲在她耳邊說了句。
木小柔其實很想放輕鬆,但是,她做不到,而且她發現她越來越緊張了,尤其一想到他的大掌就貼在她的後背上,那裡便好似有一團大火熊熊燒著一樣。
陸寒霆低頭望著腦袋快埋到胸口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的女人,不由失笑,「剛剛還那麼自信的,怎麼這會兒看我一眼都不敢了?。」
「……」被他這麼直白的打趣,木小柔的腦袋垂得更低了,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沒過一會兒又聽得他說了句,「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木小柔大眼睛咕嚕嚕轉了轉,這才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會的東西很多,只是你一直不知道而已。」
「唔……」他點點頭,「你還會什麼?」「你以後慢慢發現吧!全部告訴你了多沒意思。」
陸寒霆嘴角勾了勾,眸中閃過一抹深意。他並不是那種多話的人,再加上木小柔此刻大腦幾乎處於空白狀態,所以接下來兩人便沒再說話,沉默著,帶著有些尷尬的氛圍跳完了一曲舞。
跳完舞之後木小柔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上廁所,沒辦法,緊張的。
上了廁所出來,路過抽煙區的時候木小柔發現窗邊站了一個人,他白色的西裝已脫下來了,此刻只穿了一件襯衣,襯衣紐扣被解開了兩顆,露出他胸口線條優美的肌肉,他正趴在窗台上,目光深沉的望著底下的夜景,木小柔所在的方向只能看到他的側臉,可是這側臉的線條在明亮的燈光和窗外的黑暗交織的光線下卻散發出一種動人心魄的美。
木小柔面無表情的回頭,假裝沒看到他逕自向前走去,卻沒想到剛從他身邊走過卻聽得他叫了一聲,「陸太太。」
木小柔脊背一僵,深呼吸好幾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這才笑盈盈的向他看過去道:「我以為白先生在想事情就沒有打擾。」
白墨淵將手中的煙頭丟在垃圾桶中專門裝煙頭的匣子裡,他靠在窗台上,雙手插兜,意味深長的向她看過來,「陸太太作的歌曲很好聽。」
「謝謝。」木小柔客氣回應。白墨淵沒有再說話,木小柔也不想再跟他浪費時間,索性直接道:「那我先過去了。」
「陸太太。」
剛要轉身白墨淵又叫住她,木小柔按捺住心頭的不快和那快要克制不住的憤恨,假意帶著幾許疑惑看過去,「還有事嗎?」
「陸太太彈琴的樣子跟我的未婚妻很像。」
木小柔心神一緊,她拿不準白墨淵這句話是不是有意試探,更拿不準他是不是已經猜到了什麼,要知道,這世上沒有誰比白墨淵更瞭解封靜嫣了。而她,雖然現在已經成了木小柔,可是她行為習慣依然還帶著封靜嫣的影子,白墨淵這人的目光又最是敏銳……
不過她轉念一想,她現在已經完全脫胎換骨了,只要她死不承認,他也不能強行說她就是封靜嫣。
畢竟已經經歷過生死的,她即便心頭疑雲翻滾,面上卻不過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甚至還一臉不以為然的自嘲道:「可能我長了一張大眾臉吧!我之前遇過很多人都說我跟他們認識的人很像。」
「……」白墨淵帶笑的眼中匯聚了兩團幽暗,卻是沒有再說話,只是用這種透著古怪的笑容看著她。
「小柔!」
就在木小柔思索著怎麼離開之時卻聽得一旁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轉頭看去,卻見陸寒霆那高大的身影正向這邊走來,木小柔立刻就鬆了一口氣,沖白墨淵抱歉的看了一眼道:「我先生來找我了,先走了。」
白墨淵衝她點點頭,又向陸寒霆招招手算是打招呼。
直到木小柔走到身邊,陸寒霆才收回落在白墨淵身上那意味深長的目光,故作淡然的問了一句,「你們剛剛在聊什麼?」
木小柔雙眼一亮,她歪著腦袋想了想,面上帶著幾許天真,「倒是沒說什麼,就是白先生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
「額?」陸寒霆雙眉一凝,眸色頓時深沉了幾許。
「唔……白先生說什麼我彈琴的樣子跟他的未婚妻很像。」她無奈的聳了聳肩,「真是奇怪。」
陸寒霆眸色一時間深沉了不少,許久之後才輕應了一聲:「嗯。」
陸寒霆是男人,自然最懂男人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說出類似於,你長得像我的前女友,你長得像我的初戀,你長得像我的未婚妻這類的話,其實言外之意就是,我對你非常感興趣!
陸寒霆放在身側的拳頭瞬間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