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武林今年24歲,比林子瑜小兩歲,林子瑜平時嬌氣得很,還有些大小姐脾氣,說不上多好相處,但也不壞,偶爾還很好騙。張武林憨得很,沒談過戀愛,渾身都透著一股誠摯的傻勁兒,這樣兩個人在一起了。
想想,真的很奇妙。
陸焯峰不管底下的兵談不談戀愛,只要不影響訓練,不破壞紀律,什麼都好說,他在她肩上按了幾下,抬眸看她,“走吧,不是說要吃部隊的晚飯嗎?給你加個雞腿。”
明燭說:“不要,我又不喜歡吃雞腿,吃不完你又罵我怎麼辦?”
“還記仇?”陸焯峰淡淡地看她一眼,這事兒就過不去了嗎?
明燭衝他笑笑,去抓他的手。
兩人回到辦公樓樓下,唐馨跟唐域剛好從樓上下來,身後還跟著唐域的助理,唐馨好像挺高興的,倒是唐域臉色不太好。
明燭猜,唐域可能又吃癟了。
她看向唐馨,“姜導他們回去了嗎?”
唐馨說:“你們剛走他們就回去了,姜導約了主演吃飯,和杜宏他們先走了,林子瑜……去吃飯了吧,她說等會兒想跟你的車一起回市區,讓你等她一下。”
《反恐》明年年初開機,男主角是當紅影帝季東陽,演技自然不用說,幾年前就憑藉一部緝毒片《黑白》拿過影帝金獎,身材和長相也偏向硬漢,更重要的是,他以前為了演好《黑白》,去部隊訓練了三個月,非常敬業,也非常適合這個角色。姜導早在半年前就跟他聯繫過了,希望他能出演《反恐》。
除了季東陽,還有其他幾位主演的檔期和片酬等等,都要談,還有唯一一個比較重要的女性角色需要試鏡,現在報名試鏡的女演員很多。
主創團和整個劇組都在為這部電影努力,前期工作多而繁瑣,很多事情姜導都必須親力親為,他比明燭他們忙多了。
明燭點頭,又看了眼唐域,還是問了句:“我們現在去吃飯,唐總,你呢?”
陸焯峰低頭看她。
唐域瞥了眼她身旁的陸焯峰,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中對上,陸焯峰臉上沒什麼表情,唐域看向明燭,微微一笑:“我還有事需要先回去了,你們去吧。”
明燭說:“好,唐總慢走。”
唐域手抄進褲兜,摸出手機,一邊看信息一邊走,似乎真有什麼重要的事。
明燭推了一把愣在原地的唐馨,唐馨還有些茫然地看她,怎麼了?明燭彎起眉眼,唐馨瞬間回過神來,反應賊快,“唐總,等我一下。”
唐域頓住,回頭看她,“有事?”
唐馨笑眯眯地走過去,撒謊不眨眼,“我忽然想起我還有事,搭你的順風車回去行麼?”
唐域哼笑:“是嗎?剛才你怎麼不早說?”
“剛才我沒想起來,現在說晚了?”
唐馨都忍不住唾棄自己,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
唐域淡聲道:“沒有,走吧。”
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唐馨回頭沖明燭比了個心,收起笑意,亦步亦趨地跟在唐域身後,“唐總,你要去哪兒?”
唐域:“去醫院看我小叔。”
唐馨哦了聲,再想,要不要跟他一起去?
等人走遠後。
陸焯峰低頭看明燭,嗤笑出一聲:“唐馨這撒謊不眨眼的功夫是跟你學的?”
撒謊的事還能不能過去了?明燭臉立即燒了起來,“我沒教她。”
這種事情,是心領神會好嗎?她只是提示了一下唐馨,讓她跟唐域能多點相處機會而已……
“唐馨喜歡唐域?”
“嗯。”明燭點頭。
陸焯峰瞥了她一眼,嘴角翹了翹,漫不經心地說:“那挺好,唐馨跟唐域挺合適的。”
明燭怎麼聽著有些怪,她仰頭看他:“真的嗎?”
他低著頭,真誠又意味深長地說:“真的,讓唐馨趁早收了唐域,別再打你的主意。”
明燭愣了一下,小聲嘀咕:“你在吃醋嗎?”
“沒有。”他否認。
“真的?”
陸焯峰沒回答,手抄進褲兜,走在前面,走了幾步,忽然停住,又一次低頭看她,“唐馨知道你嫁妝賣200塊的事嗎?”
明燭一愣,低下頭,小聲說:“知道……”
陸焯峰稍一回想,就想起在邊疆的那一晚,他擰著眉,低低嘖了聲,怪不得那兩天唐馨看他的眼神這麼……憐憫,是不是也覺得他太廉價了?
他低頭舔了下嘴角,覺得自己腦門上跟貼了個200塊的標籤差不多。
明燭抬頭看他,輕聲安慰:“沒事的,她們不笑你。”
陸焯峰在她腦後拍了下,低哼了聲,“是不敢笑吧。”他側過身,跟她面對面,微微擰眉,“以後別做這種傻事了,那是你繡了一年的東西,就值200?”
“那……2000?”她看著他的臉色,又改口,“20萬?”
陸焯峰還是看著她,臉上表情都沒變。
明燭想了想,小聲嘀咕:“總不能200萬吧……”
陸焯峰忽然輕笑出一聲,明燭仰頭看他,有些不懂他不滿意的點在哪裡,想了想,說出一句:“可是,如果真賣200萬……你就買不起了啊……”
陸焯峰:“……”
他氣笑了,還有心情逗她一句,“我賣房子行不行?”
明燭:“……”
“好好反省一下。”
他留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明燭站在原地,瞪著他的背影,輕輕哼了聲,跟了上去。
夜幕降臨,寒風蕭殺。
晚上七點,陸焯峰把明燭送到門口,明燭給林子瑜打了個電話,掛斷後,把手機放回大衣口袋,她把身上的軍大衣拿下來,遞給他,“你的衣服。”
陸焯峰接過,又披回她身上,細細地看她,女人身段好,長得漂亮,披著件寬大的軍大衣,襯得臉更白,倒有些別樣的美,他替她攏好領口,“你穿著,夜裡涼。”
“那你穿什麼?”
“隊裡每年都會發。”
她不再拒絕,北城好像一夜之間入了冬,現在的溫度比上午他們來的時候又降了幾度,確實很冷。
林子瑜很快就跑了過來,臉頰紅彤彤的,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因為別的。她跑到跟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陸焯峰,對明燭說:“我們走吧。”
明燭抬頭看陸焯峰,“那我回去了。”
陸焯峰看著她,在她臉上刮了一下,繞過她打開車門,明燭坐進駕駛室。陸焯峰趁著林子瑜繞過車頭的時間,低頭在她耳邊親了一下,低聲說:“開車小心,有事給我打電話。”
明燭彎起眉眼,“好。”
車平穩上路。
林子瑜安靜了一會兒,轉頭看明燭,“你跟陸隊在一起,覺得辛苦嗎?”
明燭目視前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了句:“你覺得跟小班長在一起辛苦了?”
“是有點兒,如果不是因為主創團,可能很久才能見一次吧……”林子瑜低下頭,有些不確定,她沒跟家人說起過張武林,連朋友也沒說過,明燭和唐馨跟她的關係其實一般,但幾個月相處下來,三人其實還算熟悉,加上明燭跟陸焯峰的關係,她忽然覺得找到了同伴,有了傾訴的欲.望。
“其實我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我爸媽肯定不同意我找個當兵的,先不說一年見面少……還有門當戶對之類的問題,我爸媽希望我找個條件好一點的,不說多有錢吧,但至少有房吧。”
“如果張武林現在跟陸焯峰一樣,是隊長,或許他們還能同意……”林子瑜一直看著明燭,發現她神色淡了些,又嘆了口氣,“我不是要拿他們比較,我說的是事實,很現實的東西,我知道張武林還年輕,就像唐馨說的,也許幾年後,他也是隊長呢?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耗得起,也不知道到時候怎麼面對我爸媽……我都可以想像得出來他們到時候怎麼罵我了。”
“本來我也想,要不算了,反正也才剛開始,但我也談過幾次戀愛,卻從來沒遇見過像張武林這麼誠摯認真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當兵的人都這樣?”
明燭安靜的聽她說完,她目視前方,淡聲說:“不是當兵的人都這樣,是因為你遇見的這個人,剛好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