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咬得起興的兩只聞言,頓時僵硬了一下,安弘澈伸爪撥了一下不遠處的絲絛,門外的鈴鐺頓時響起,這便是同意覲見的意思。正待變回來,突然被弟弟咬了後爪,皇帝陛下頓時怒上心頭,敢偷襲!果斷反擊回去,兩只小貓再次打成一團,完全不理會還等在門外的皇叔們。
於是,當兩位親王推開寢宮內殿的大門時,就到看兩個擠在一起的毛團,骨碌碌地從軟墊掉到了地上,又掙扎著爬回軟墊,繼續廝打。
肅王:“……”
凌王:“……”
太監總管汪福海在心中哀嘆一聲,尷尬地朝兩位親王請施一禮,便退了下去。
肅王瞪大了眼睛,盯著兩只毛球:“咳咳……”
凌王搓了搓手,向後退了半步,箭一般地朝軟墊衝了過去:“十七叔來啦!”
一只黑黃相間的大貓竄上軟墊,把兩只小毛球都撲倒在地,按在懷裡使勁揉搓。金色的小貓十分不滿,晃了晃尾巴,尾尖的一撮白色絨毛微微發光,一下把大貓甩開,順勢跳起來,凶狠地撲上去,咬住了大貓的耳朵。
小胖貓滾到了一邊,見哥哥占了上風,立時興奮地跟著去咬另一只耳朵。
“嗷,十三哥,救命!”大貓踢騰著四爪叫喚。
看著弟弟被侄子修理,肅王剛毅嚴肅的臉出現了裂痕,覺得手癢不已,終於也忍不住化作大貓加入戰團。
“喵——”
“十三哥,你壓著我胡子了!”
……
復選定於午後開始,皇室宗親們早已到齊,兩位親王卻遲遲不來。
“兩位親王真是好大的排場。”蘇穎站在假山後面,一邊張望一邊說道
復選就在御花園,男子由皇室宗親選定,女子則由太後甄選。秀女們站在一片假山之中,假山成合抱之勢,圍著中間一座小亭,層巒疊嶂,修得極為精妙。從裡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卻瞧不到裡頭的情形。
這會兒太後也沒來,秀女們好奇地圍在假山後往男子那邊張望,蘇穎見身邊的長春侯家小姐有些不耐,不敢抱怨太後,便出聲抱怨起兩位親王。
長春侯小姐看了一臉諂笑的蘇穎一眼:“你懂什麼,十個宗親也抵不上一個親王。”
蘇穎訕訕地笑了笑,接過長春侯小姐手中的團扇替她扇風。因著巴結上了長春侯家的嫡小姐,蘇穎這兩日過得挺不錯。她覺得這位小姐定然會被選中成為貴妃的,不僅人長得漂亮,消息也十分靈通,到時候自己跟著進宮就有個靠山,自然伺候得越發殷勤。
“聽說你那個堂兄巴結上了魯國公世子,”長春侯小姐冷笑道,“你們蘇家的人還真是一個德行。”
蘇穎聞言,頓時出了一頭冷汗,暗罵蘇譽淨給他添亂。這長春侯家小姐一直認為自家兄長比魯國公世子強,處處把兩人放在一起比,天天打聽男子那邊的狀況,聽聞眾人更追捧魯國公世子,就會氣得擰帕子。
“他不過就是個賣魚的,一會兒定然會出醜。”蘇穎惶急之下口不擇言道。
“哦?賣魚的?”長春侯小姐咯咯地笑起來,“勛貴竟然還有賣魚的?”
“待會兒眾人要展示文武藝,他要做什麼呀?”身邊其他的秀女聞言,也上來湊熱鬧。
“那你會不會賣魚啊?”有人譏笑蘇穎。
“他不過是我二叔家的庶子,跟我可沒什麼關系。”蘇穎滿臉通紅,仿佛她自己是個嫡女似的,也完全忘記了她進宮穿的這套衣服還是蘇譽出錢給賣的。
正說著,姍姍來遲的兩位親王終於到了。
皇室宗親和兩位親王手中各有一本小冊,面上寫著每一個參選者的姓名、家世以及初選的情況,待一人表演過後,可在名下勾選。復選分為“下、中、上、上上”這四等,只有得到半數以上的“上”等評價,才能通過復選,進入終選。
勛貴子弟和文官子弟這次不再分開,抽簽決定表演的順序,蘇譽抽了個十分靠後的簽,就默默地站到了一邊,悄悄看了看兩位神情肅穆的親王,暗忖昭王殿下怎麼沒有來,那家伙不是一直嚷嚷著要給他投票的嗎?
皇室宗親坐了一圈,兩位親王坐在正中,楊公公手拿一張黃絹,挨個唱和出場的人名。
勛貴子弟多數表演武藝。
魯國公世子耍了一套槍法,一杆銀槍在他手中如同活了一般,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好!不愧為將門虎子!”肅王拍手叫好,宗室們也紛紛稱贊不已。
文官子弟的表演則更為繁多,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還有幾個人一起表演對對子的、賽詩的,甚至有人當場做了一篇策論。
宗室們紛紛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肅王殿下對於武藝比較感興趣,而凌王則昏昏欲睡。
蘇譽看了半晌,更加確定這大選的目的根本不是選妃,而是為了露臉以求仕途的。試想皇上娶一個天天舞槍弄棒的妃子,或是張口就是國計民生的妃子,那該有多糟心!
“下一個,蘇譽。”楊公公尖銳的聲音喚回了神游的蘇譽。
負責搬道具的小太監在空場中央擺了個桌子,眾人以為蘇譽要表演作畫;誰知小太監又在桌上擺了幾把刀,眾人猜測這是要表演雕刻;之後又在桌上放了砧板,眾人……
蘇譽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頂著巨大的壓力站在桌後,默默地從木盆裡撈出一條活蹦亂跳的魚。
琴棋書畫、刀槍劍戟,他蘇譽,真的,一個都不會!想破腦袋也沒發現自己有什麼特長,能拿來表演的只有……殺魚技能了……
“蘇譽,獻演的是……殺魚。”楊公公尖細的聲音傳了很遠,整個御花園有一瞬間的靜默。
“噗——”凌王剛剛喝進嘴裡的茶水頓時噴了出來,濺了肅王一臉。
肅王抬手抹去臉上的水珠,面無表情地給了凌王後腦一巴掌。
人群中傳出一陣陣憋笑的聲音,蘇譽硬著頭皮拿起了一把刀。
不遠處,一只金色小貓輕盈地竄上假山,蹲坐在最高點,後面跟著一只黃白相間的小胖貓。小胖貓因為腿有些短,劃拉了兩下才爬上去。
深吸一口氣,蘇譽閉了閉眼,事已至此,總要繼續下去。不再理會眾人的反應,專注於手中的魚。
刀功,重在腕力,如同操縱樂器。有些人用刀,看起來手法繁復,花哨無比,實則浪費氣力,切出的東西也不甚精細。真正的高手,則返璞歸真,通過手腕的角度調整,便可輕松自如地揮刀,甚至有時候根本看不到手上的動作。
蘇譽的殺魚技能便是如此。
不過既然是表演,就要弄得好看些。前世蘇譽也曾參加過美食大賽,為了博眼球,特意練過一些好看的花刀,既能表演,也能殺干淨魚。
開膛破肚,扣腮去鱗,行雲流水,毫無阻礙,一把小刀在他手中猶如活物,白皙修長的手指微動,小刀在指間靈活地翻轉,宛如一尾銀色小魚。
收刀,蘇譽將殺好的魚擺在桌上,看起來還是完完整整的一條魚。他用兩根手指捏住魚尾,輕輕晃動了一下,瞬間抽出,整個魚骨連同魚尾都被抽了出來,而魚身還是完完整整的!
“喵嗚!”小胖貓驚訝地叫了一聲。
金色小貓頭也不回地拍了弟弟一爪子。
蘇譽聽到了貓叫,抬頭正看到蹲在高處的金色小貓,不由得微微一笑。抬手將魚肉扔進裝滿水的桶中,白嫩的魚肉瞬間分開,一片一片形似花瓣,根部卻又相連,宛若牡丹盛放。
“妙啊!”凌王驚呼出聲,有了這手法,就再也不用擔心卡魚刺了!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十三哥。
肅王微微頷首,這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蘇譽看了看宗親們那副抽搐的表情,擦了把汗,他這麼賣力,應該不會因為態度不端正而獲罪了,當然更加不可能選中晉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