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程雨就直接去了養父留給她的餐廳——品格簡餐,餐廳距離風嵐雅望有半個小時的車程,而她開的依然是陸雲景的車,他的車庫中一溜煙的豪車,她選了一輛最便宜的瑪莎拉蒂。
律師是和她一起去的,因為有養父生前的遺囑和她以前授權給職業代理人的證明,所以交接手續辦得很順利。
不過兩個小時的工夫後她便是品格簡餐的總經理了。
品格簡餐的辦公大樓就在總餐廳的樓上,北城總餐廳在二環路,養父盤下了創建時代大廈的五層樓,前三層是總餐廳,上面兩層則是辦公區域。
交接儀式弄完之後程雨便召集各大部門的人開大會,大會開完她就在各部門領導的陪同下去視察總餐廳。
如今品格簡餐在全國一共有26家分店,分店的模式都差不多,規模最大的當然是總店。大概是知道總經理要來視察,所以員工們早就有所準備,店裡一切都讓程雨很滿意。
程雨是從三樓開始看的,看到一樓的時候突然有個服務員跑過來對她說三樓的雅包中有位客人找她,說是她的朋友。
程雨問她是什麼人,服務員只說是一位男士。做生意的自當以和為貴,既然是她的朋友,她作為主人是該上去見一面。
只是程雨沒有想到來人竟然是陸承允,她敲門進去的時候便見陸承允坐在靠窗的位置,他修長的手指端了一杯茶,正細細品著。
聽到推門聲他轉頭看過來,嘴角微彎,黝黑的雙眸泛著溫和水潤的光芒,他沖她淺淺一笑,聲線也是醇厚動聽,“你來了?”
程雨客氣的笑了笑,“你怎麼過來了?”
他道:“聽說你接手品格簡餐了所以過來看看,恭喜你。”
“謝謝。”
“……”
他沉默了一會兒,“怎麼樣?還算順利嗎?”
程雨點點頭,“一切都挺順利。”她目光在他身前的桌面上掃了掃又道:“你還沒有點餐?我讓服務員過來。”
“程雨。”他卻叫住她。
程雨停下腳步轉頭向他看去,卻見他笑容中泛起苦澀,“你用不著這麼疏遠我,我過來就是想知道你究竟過得好不好。”
程雨覺得很可笑,她和他都已經走到這種地步了,能客氣說話已經很不錯,他還有什麼資格過問她過得好不好?而且她真正過得不好的時候也沒見他熱心來過問,怎麼這會兒他卻又這麼積極來問她了?
是因為她昨晚在拍賣會上驚豔登場的緣故嗎?他大概又看到了多年前那個站在燈光下受萬眾矚目,光華耀眼的程雨了?
想起了曾經站在他身邊的驕傲又優秀的女子,那可是和後來斷了腿跌落穀底畏畏縮縮的程雨完全不一樣的。
只是昨晚,她拂卻蒙灰熠熠生光的同時卻也讓他的未婚妻丟盡了臉面,這個時候他不在他未婚妻身邊安慰,竟然還有心思跑來問她過得好不好?
這個人確實很可笑,而程雨便低頭笑了笑道:“這個問題我想我已經回答過你了,我過得很好。”
“真的很好嗎?”他站起身來,笑容微斂,目光透著幾分擔憂望著她:“自己的丈夫帶著別的女人和你出現在同一個地方,這樣是過得好?如果不是你看到了是不是你永遠不會知道陸雲景身邊還有其他的女人?”
聽到他的話程雨有點煩躁,這世上最沒有權利干涉她私生活的就是陸承允了。
然而她面上卻一臉不以為意道:“陸雲景不是給了她教訓了麼?”
陸承允笑了笑道:“你不傻,陸雲景那樣做不過就是為了維護他自己的臉面而已,他顧全大局,所以選擇了維護你,可是在你看不到的時候他不知道怎麼風流快活,那麼你呢?”
程雨看向他的目光漸漸轉冷,“就算我過得再不好也還輪不到你來可憐。更何況你又怎麼確定我就是可憐的那一個?陸雲景在我面前跪搓衣板的時候你看到了?”
她很不喜歡陸承允覺得她可憐來同情可憐她,也很不喜歡陸承允來窺探她的私生活,他以為她和陸雲景空有夫妻之名,那她索性就直接告訴他和她和陸雲景恩愛有加,好讓他閉嘴。
反正以他和陸雲景之間的關係,他也不可能真的去求證陸雲景有沒有跪搓衣板。
陸承允聽到這話有那麼一刻覺得自己聽錯了,“陸雲景跪搓衣板?”他完全一臉你他媽在逗我的表情。
然而程雨卻淡定的點點頭,“嗯,不僅跪搓衣板,不聽話的時候還用小皮鞭伺候。”
程雨明顯看到陸承允的嘴角抽了抽。
“總之,我和陸雲景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可憐,我說了我過得很好,謝過你的關心,不過我覺得你應該多將心思放在你未婚妻上,不要再動用多餘的憐惜之心去憐惜不相干的人。”
“……”
他沒再說話,程雨對他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便丟下一句:“祝你用餐愉快。”直接開門出去。
直到走出很遠程雨才松了一口氣,一想到她剛剛說陸雲景跪搓衣板挨小皮鞭之類的話她後背還一陣一陣發涼。
她腦補了一下陸雲景跪搓衣板挨小皮鞭的畫面,瞬間將自己雷得外焦裡嫩,她打了個寒顫,急忙搖了搖頭驅散這種可怕的想法。
陸家可謂是北城興盛了上百年的大家族,國內生產的第一輛汽車就出自陸家人之手,而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陸家旗下的長林集團已經成了國內領先的汽車品牌,在國際上也有一定的地位。
陸家老宅的房子是祖上傳下來的,還保持著二三十年代的風格,兩側的牆壁上爬滿了綠植,房子外面的道路兩旁種著長長一列梧桐樹,一直通到了大門處。
房子顯得古樸,卻有一種歷史沉澱下來的藝術感。
此刻在大屋的客廳中,陸雲景雙腿交疊坐在上首沙發上,他手上把玩著一個彩釉陶瓷杯,深邃的雙眼微眯,使得他原本凝重逼人的目光越發透著一種鋒利。
而在他的一側坐著兩個婦人,一個上了年紀,一個稍微年輕一些,兩人臉色都不太好看,尤其年老一些的那個,一張臉緊繃得嘴唇都在顫抖,雙手握緊成拳,明顯在極力克制著怒火。
“最好老實交待白鵬究竟將錢藏在哪裡了,不然我就只有以侵吞公款為由將他送到牢裡,至於能不能活著出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把玩著陶瓷杯,語氣輕飄飄的,像是在閒聊,然而每個字卻又透著寒意,毫無疑問,他是在警告。
那個年老一些的婦人終於是忍不住了,她猛地站起身來,指著陸雲景的鼻子,一臉猙獰罵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陸家將你養這麼大,你就是這麼報答陸家的?你把你爸爸都害死了你還要害死多少人?”
他面色不變,依然是那陰冷卻沒有多餘表情的臉,他連看也沒有看那個老婦人一眼,只淡淡道:“有證據就拿出來,沒有證據就乖乖閉嘴。”
“你……”那老婦人還要再罵,那個年輕一些的女子急忙拉住她,她調整了一下呼吸,這才讓臉上堆著笑意沖陸雲景道:“那錢我們真的不知道在哪裡,雲景你這樣逼問我們也沒有用。”
陸雲景絲毫不做理會,話中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我只給一天時間。”
完全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錢在我這裡!”隨著這聲音響起,便見陸承允慢慢從門口走進來,他將一張卡放在陸雲景跟前,又道:“密碼在卡後面,你不用再為難她們了。”
那年輕一些的女子卻一臉震驚望著他,“承允你……”
陸承允向她使了個眼色,陸承霜的話便沒有再繼續說出來。
陸雲景身後的人上前將卡收起來,陸雲景這才將手上把玩的杯子放下,起身離開,從陸承允身邊經過的時候卻聽到陸承允低笑一聲說道:“我沒想到,在外面風風光光的陸雲景回到家裡卻是個跪搓衣板挨小皮鞭的妻管嚴。”
陸雲景停下腳步,鋒利的視線掃到他臉上,無聲逼問。
陸承允笑得極有深意,“今天我去了一趟品格簡餐,是程雨親口告訴我的,她說你在外面犯了事惹她生氣回去便會跪搓衣板,如果問題嚴重了她還會拿小皮鞭抽你。”他目光故作深意在他身上掃了掃接著道:“看不出來啊,陸雲景是如此怕老婆的人。”
陸雲景的眼皮重重的跳了兩下。
跪搓衣板?挨小皮鞭?這種東西怎麼可能跟陸雲景那樣的人聯繫起來?
就連那一老一少兩個婦人還有跟在陸雲景身邊的幾人皆是聽得嘴角一陣抽-搐。然後多多少少都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目光看著陸承允。
陸承允只想借此讓陸雲景難堪,畢竟哪個男人都不願意在老婆面前窩窩囊囊的,不過他並不相信程雨的話,所以他更希望陸雲景否認。
陸雲景鋒利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之後便移開,然後他一臉不以為意道:“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陸雲景話音落下,周圍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中,甚至還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他這話什麼意思?不就承認了果然如陸承允所說,他不聽話了就得回家跪搓衣板挨小皮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