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發現她心跳得有點快, 她閉上眼睛慢慢平復著心情,假裝睡覺。
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了, 但因為是週末的緣故, 進城出城的人很多,哪怕這麼晚了,路上依然出現了擁堵現象。
車子在高架上艱難前行,而程雨也並不著急,假裝熟睡, 然後身體慢慢向陸雲景那邊傾斜, 車子恰好就在這時候啟動,她裝作熟睡之時不受控制的樣子, 突然一下子向他身上倒去。
他抬起手臂下意識接了一下她的頭,而她的頭正好就枕在他的手肘處, 她裝作被驚醒的樣子,只是一睜眼就對上他深邃的眼眸。
明明要裝作抱歉急忙坐直身體,可是對上他的眼睛,呼吸間聞到他的氣息, 她的身體卻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心她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忘了自己要做什麼。
不敢置信自己真的靠近了陸雲景, 不敢置信自己真的是在試圖勾-引他。
她覺得自己很可恥,可是又莫名覺得激動, 一方面畏懼著他, 可是一方面卻又想靠近他。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坐起身來, 她低垂著頭不敢看他,總覺得他的目光太過鋒利,像是能看透一切。
她平復了一下心情才道:“抱……抱歉陸先生,我太困了。”
“嗯。”他不過輕輕應了一句,並沒有多餘的話。
雖然他並沒有明顯表現出對於她靠近之時的反感,但是他一如既往冰冷的態度卻讓她不敢再造次了。
他真的是一個很難很難靠近的人,他身上那種陰冷可怕的氣勢就能將人拒絕於千里之外,此刻她慢慢回過神來才佩服自己剛剛的大膽,居然真的做了去撩-撥陸雲景的事情。
只是雖然害怕,可是內心還是激動的。
就在她安靜坐在一旁慢慢平復自己的時候,他卻突然將他的西裝外套遞到她跟前,程雨愣了愣,一臉疑惑向他看去。
他冷淡的臉上依然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淡淡說了一句:“蓋上這個再睡,不然容易感冒。”
程雨:“……”
陸雲景居然把衣服脫給她?還擔心她會感冒?這個冰冷又難以接近的男人……竟然如此有風度……
不過……她其實並不是真的……想睡啊……
她卻還是將他的衣服接過,低垂著腦袋,略心虛道:“謝謝。”
接下來程雨便將他的衣服蓋在身上假裝睡覺,而他便安靜坐在一旁沒有打擾。
他的西裝外套上還殘留著他的溫度,沒想到看上去那麼冰冷的男人,穿過的衣服卻這麼溫暖,被這種溫暖的氣息籠罩,再加上衣服中還夾雜著屬於他的淡淡麝香味,她竟真的覺得困起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過久,她聽到有人叫她,她悠悠轉醒,發現車子已經停下,然後她再睜眼就對上一睹結實的肉牆,鼻端充斥著一股熟悉的味道,她猛然一驚,抬頭看去,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深沉的雙眼。
一如他往常那般低沉的聲音,可是被他故意壓低了,竟有些微變調,有一種別樣的磁性。
“下車了。”他說。
“……”
其實她的腦袋並沒有靠上他的肩頭,他只是和她坐得稍微近了一些,一隻長臂搭在她身後的椅背上,是一種很紳士的在護著她以防她跌坐下來的姿勢。
見她醒來了,他面色並沒有多大的變化,若無其事下了車,似乎他剛剛和她坐得很近,甚至用著一種呵護她的姿勢坐在她身邊只是單純的紳士風度的體現。
然而程雨卻不免想得有點多,主要是剛剛雖然兩人的身體並沒有真正挨上,但是他剛剛將手臂搭在她身後,卻有一種像是要將她摟在懷中的感覺。
程雨的臉不免有些紅了,還他外套的時候都不敢看他一眼。
這天晚上程雨久久不能入睡,腦海中總是浮現出和陸雲景在車上的一幕幕,她的頭靠在他的手肘上,目光對著他的目光,鼻端縈繞著他的氣息。
程雨覺得她簡直就魔怔了,竟然覺得靠近陸雲景的感覺很不錯。
就這樣一直折騰到半夜才睡著,第二天起得遲了一些,她下樓吃飯的時候陸雲景不在,想來應該去上班了。程雨也沒管那麼多,自坐下吃飯,電話鈴聲卻在這時候響了,管家鐘叔接了個電話,說是陸雲景打來的,讓他幫忙拿個檔過去。
程雨想著反正早上公司也沒什麼事,索性就讓鐘叔把檔給她她給陸雲景送過去。吃完飯程雨就直接開車去了長林集團大樓。
這裡她小的時候也經常來,那時候是和陸承允一起來的,陸承允告訴他這裡就是他以後的王國,而她便是他王國裡的王后,她還記得當時他說這話的時候雙眼發亮意氣風發的樣子,只是……如今這裡的王后確實是她,然而國王卻換成了別人。
長林集團外面有一個很大的停車場,程雨停好車進來,本來打算直接上電梯的,前臺小姐卻攔住她。
“抱歉小姐,請問您找誰?”
程雨晃了晃手中的文件,“我來給你們老總送資料。”
前臺小姐很謹慎,又問道:“請問您有預約嗎?”
程雨正要說話,正好看到金黎陽從門口進來,金黎陽看到她倒是也吃了一驚,忙上前問道 :“太太怎麼來這裡了?”
程雨便將送資料的事情跟他說了一下,金黎陽點點頭又道:“倒是麻煩太太過來一趟。”他說完又沖前臺小姐道:“這裡沒有你的事情了,你去忙。”
前臺小姐自然是認識金黎陽的,聽到這話便不敢再多言,轉身離開了。金黎陽便又沖她道:“因為太太不常過來所以前臺小妹不認識你,太太不用跟她一般計較。”
程雨也沒放在心上,一臉無所謂道:“沒關係的。”
金黎陽帶她上了電梯,程雨才知道原來上電梯是要刷內部卡的,看樣子陸雲景掌管長林集團以後倒是立了許多規矩。
金黎陽到了八樓的時候就下去了,走之前還不忘對她說:“董事長的辦公室在最頂層最左側那一間,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就不陪太太過去了。”
程雨自然理解,忙謝過了他。
上了最頂層,程雨下了電梯之後便直接左轉往最裡側走,這邊應該都是高層的辦公區域,非常安靜。而且陸雲景上任之後大概重新整修過,這邊比她以前來的時候裝修得更加氣派。
程雨在路過一個拐角的時候突然看到那最左側的辦公室裡走出一個人來,是一個個子高挑身材苗條的女人,長得非常漂亮。她手上提了一個大袋子,出門之後還整理了一下衣服。
看到這個女人走過來,程雨下意識閃身到拐角處,等她走過去了她才出來。她不免疑惑起來,陸雲景的辦公室裡怎麼會走出一個女人,而且那女人穿著休閒,這樣的打扮也不像是陸雲景的秘書一類的。
程雨心頭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她下意識放輕了腳步走到門口,大概是剛剛那女人離開之時沒有將門合上,程雨走到門口正好透過縫隙看到裡面的陸雲景。
只是看到門內陸雲景的動作,她正準備敲門的手卻僵在頭頂。
陸雲景正慢條斯理的將襯衣穿上。
程雨只覺得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盆涼水,渾身被凍得僵硬,連動都不能動一下。
在她來之前,那個女人肯定一直在裡面,陸雲景和一個女人呆在辦公室裡,有什麼原因一定要讓他脫衣服呢?
程雨想著剛剛看到那女人出門之時也整理了一下衣服,她只覺得渾身的涼意像是突然沿著神經傳到了四肢百骸,舉在頭頂的手就這樣僵持著,不知道該繼續敲門還是直接離開,就在她猶豫之際,卻見門被人猛的從裡面拉開。
陸雲景高大的身軀出現在眼前,看到她,他神情微愣,問道:“你怎麼來了?”
程雨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走了一樣,她將手上的檔遞給他,一句話也沒有說便轉身離開,她直接坐電梯到了一樓,只是才走下電梯就看到剛剛從陸雲景辦公室出來的女人正在和前臺小姐說話,前臺小姐對她很恭敬,一直將她送到了門口。
看樣子,這個女人是經常來的,連前臺小姐都認識她,而她這個陸雲景的正經妻子,反而卻不為人所知。
好像也有不少人對她說過陸雲景在外面有女人,只是上一次在汽車拍賣會上,她看到陸雲景毫無憐惜之心對待陪他參加宴會的言冰兒,她覺得大概傳言和真實也有出入的。
只是看到今天發生的事情她才知道原來一直都是自己太過自以為是了,自以為陸雲景待她是不同的,他會在她受刁難的時候出手幫她,會容忍她的靠近,會給她買花。
其實轉念一想,陸雲景好歹也是出生名門世家,在陸家受了那麼多年的教養,他手段殘忍是一回事,但是從骨子裡透出的修養卻還是有的。他對她這樣,或許只是出自他的風度和涵養,她好歹也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不是嗎?
只是他的妻子和他的女人終究還是不一樣的,他對她不主動不靠近並不是他的性格使然,大概只是因為他對她沒有興趣,畢竟還是有女人能和他親密的不是嗎?
實際上她和陸雲景一直以來也都是形婚關係,大家都默認了各自過各自的,所以陸雲景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她根本無權過問,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面還是如此不舒服。
就在程雨準備上車離開的時候身後突然有道聲音叫住她。
“程雨!”獨屬於陸雲景低沉又淩厲的聲音。
程雨轉頭看去,便見陸雲景正大步向她走來,他已經穿戴整齊了,襯衣外面套了一件西裝,熨燙筆挺的西裝越發顯得他挺拔威嚴。
他走到她跟前,問道:“你來找我有事?”
她心頭不舒坦,但不敢在他面前表現得太明顯,便低垂著頭道:“沒什麼事,我就只是幫忙送文件的。”
他沒說話,程雨也沒什麼好說的便道:“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
不料才轉身就聽到陸雲景沉聲說了一句:“慢著!”
她乖乖停步,問他:“陸先生還有什麼吩咐嗎?”
他帶著幾分探究的鋒利視線落在她身上,“你臉色不太好,哪裡不舒服?”
他不問倒還好了,這麼一問她就想到剛剛見到的那個女人,她自嘲的笑了笑道:“有美人陪伴在側,陸先生又何必關心我怎麼了?”
程雨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說這些,這樣的話連她自己聽來都覺得帶著一股酸味,以她和陸雲景目前的關係來看,這樣的酸味實在是顯得太奇怪。可是想起陸雲景在外面的女人她又一肚子火氣,明明……明明不久之前他還很聽話地去給她買花,明明她在車上睡覺的時候他還將外套脫給她,甚至故意用一種要抱她的姿勢靠近她坐著,可是一轉眼……
她雙手緊握克制著怒火又道:“我聽說陸先生在外面有很多女人。其實也沒什麼,我雖然和陸先生是夫妻,但是我們也只是形式上的婚姻,大家各玩各的,陸先生找多少女人我都沒有資格過問。只是如果陸先生可以在外面找女人的話,那我可不可以也在外面找男人?”程雨挑眉看著他,輕笑。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發現陸雲景的臉色似乎陰沉了許多,眼底有點點危險浮現。
他盯著她的眼睛,語氣染著寒意,“我沒有女人。”
“……”程雨嘴角一抽,隨即卻是嘲諷一笑,“剛剛我明明看到有個女人從你辦公室走出來,然後……”
她還沒有說完便被陸雲景冷聲打斷,“她是中醫,來給我做針灸的。”
“……”程雨愣了一下,“針……針灸?”
做針灸好像確實是要脫衣服的……
這他媽就尷尬了……
“所以……”他的語氣越發危險起來,“你打算在外面找男人?”